夜景煜擋住她伸過來的手。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到,“明日宮宴,實為在功勛貴胄之家挑選才容俱佳的女子,送去北邙和親。”
蕭瑾奇怪的看著他,夜景煜在關(guān)心自己?
這么好的機會,她可不會放過。
“夜景煜,你跟我說這些,是擔(dān)心我被選中?”她開心的湊到夜景煜面前,眨著眼睛看著他。
夜景煜伸出一根手指,將她推開。
“你才容俱佳?”
蕭瑾:“……”
“只不過,你厭惡侯府,想必侯府亦視你為恥。如果有心人恨你,趁機把你送去北邙和親,不失為一個好機會?!?p> 這當(dāng)然是個好機會,蕭瑾想,蕭嫣恐怕早就摩拳擦掌,等著將她這個眼中釘掃地出門了。只可惜,最后走的不是她,而是蕭嫣一母同胞的好妹妹蕭涵。
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景煜終于開始關(guān)心她了。
想到這里,蕭瑾眉頭一皺,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
“那、那我該怎么辦?”她努力擠出一點點淚光,嬌弱的看著夜景煜,“我那個庶母。恨我入骨,早想害我了。至于那些庶姐妹,也一個一個恨不得將我扒皮削骨,好奪了我的家產(chǎn)和封號?!?p> “王爺,我一個小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有母親庇護,可如何在這豺狼虎豹環(huán)伺的關(guān)節(jié)過下來啊?!?p> 她本想再哭一場,可惜事出突然,沒有提前練習(xí),實在哭不出來。只能低著頭哼哼唧唧,反正柳姨娘每次裝柔弱裝委屈都是這個樣子,而父親特別吃她這套。
她戲演了半天,也不見夜景煜有何反應(yīng)。
實在忍不住,她抬頭看向他,夜景煜一臉的不忍。
蕭瑾心下大喜,他終于心疼自己了?
卻聽到夜景煜說:“以后別裝可憐,不適合你?!?p> 蕭瑾:“……”
懟媳婦很爽嗎?夜景煜,以后有你受的!
丟了這么大的人,她也呆不下去了,氣哼哼的摔門而出。
走到院子里,卻突然聽到屋里傳出來的聲音。
“明日早起,陪本王吃飯?!?p> “想得美!”蕭瑾叉著腰,對著房門怒道,“明早本姑娘要睡懶覺,睡夠了去花樓喝酒,你就自己家里呆著吧!”
說罷,氣勢洶洶的回了西廂。
霜降一見她的模樣,便知道又在夜景煜那里受氣了。
“王爺也太不知好歹了,”霜降氣不平的說到,“郡主對他這么好,他竟然一點不領(lǐng)情?!?p> “郡主,咱們不如回家吧?!?p> 回家?
蕭瑾頓時嘆了口氣。
她并不是真的生氣,她也不配生景煜的氣。比起前世她給她帶來的傷害,這些日子的小小委屈,簡直不值一提。
唉,她重重的倒在床上,看著雕花古床上百子戲蝶的幔帳發(fā)呆。就當(dāng)是還他的,這是她該受的。
夜景煜看似冷漠,其實內(nèi)心極火熱摯誠。前世她陰差陽錯的救過他的母妃,他便認定了她,直到最后以命相陪。
傻子。
想著前世相處的點滴,她慢慢的睡著了。
夜景煜,前世欠你,今生來還。
可惜了,昨晚還信誓旦旦的說今生還他,卻連早飯都不能陪他吃。
蕭瑾再醒過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
“霜降,你怎么不叫我?”蕭瑾懊惱的說,難得蕭瑾主動約自己吃飯,竟然睡過頭。
霜降奇怪的看著她:“郡主,你自己說要睡懶覺的?!?p> 蕭瑾被她氣得翻白眼,平時挺聰明,關(guān)鍵時刻,看不出我的口是心非嗎?
她草草洗漱后,匆忙趕到夜景煜院子里。
婢女們端著食盒魚貫而入,夜景煜端坐在桌前,看著婢女們擺飯。
“夜景煜,”蕭瑾驚喜的喊道,“你在等我?”
站在夜景煜旁邊的親隨南風(fēng)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到:“郡主,看看天色吧,現(xiàn)在要吃午飯了?!?p> 蕭瑾:“……”
她干咳了一聲,走到桌前,絞盡腦汁的想了片刻,尷尬的說到:“哎呀,王府的午飯吃的好早,我們侯府飯點比較晚?!?p> 錯過了早飯,現(xiàn)在格外餓。她不客氣的拿過碗筷,自顧吃了起來。
侯府嫡女,皇帝親封的郡主,衣食住行,一舉一動,自有規(guī)制??上啄晔р铮]有體貼周全的長輩指點規(guī)勸她,加之柳氏的蓄意放縱,蕭瑾在規(guī)矩教養(yǎng)方面,實在欠缺。
她自己也知道,只不過積習(xí)難改。尤其是現(xiàn)在饑腸轆轆,她哪里還顧得。
看她一副大快朵頤的模樣,南風(fēng)簡直要崩潰。
大家閨秀,不應(yīng)該淺嘗輒止,優(yōu)雅矜持嗎?她這樣子,和市井村姑有何區(qū)別。
“下午做什么?”夜景煜給她夾了一塊肉。
蕭瑾受寵若驚,簡直要被他感動了。
夜景煜怎么突然對自己這么好?不枉這幾日的做小伏低,終于把他捂熱了。
“下午去……”她要去暗城找司無涯,打聽一味藥草的下落,可是這些話不能告訴夜景煜,否則他一定會懷疑。
“就、就去郊外采藥,給你治病用的?!彼奶摰牡椭^,囫圇說到。
她這個人,橫沖直撞慣了,不怕傷不怕死,所以拐彎抹角的事情一點不會。讓她撒謊,簡直比上天還難。
剛才是真的狼吞虎咽,現(xiàn)在是裝忙著吃飯。夜景煜看著她明顯的遮掩,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南風(fēng)冷哼一聲。
“說的好聽,誰知道去干什么?!?p> “逼著王爺喝了那么多來路不明的苦湯藥,一點用都沒有。也就是我們王爺心善,不好回了你了臉面,才忍著喝了。”
這叫什么話!
蕭瑾放下筷子,不爽的看著南風(fēng)說到:“你可以詆毀我的名聲,但是不能說我醫(yī)術(shù)不好?!?p> “你的名聲?”夜景煜皺眉,“你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甚至覺得醫(yī)術(shù)比名聲更重要?”
“當(dāng)然啦,”蕭瑾大聲說到,“名聲有什么用?可如果我醫(yī)術(shù)夠好,就能治好你?!?p> 看著她懲誠摯的眼睛,夜景煜的心莫名的緊了。
他知道她糊涂,驕縱,蠻橫,她會仗勢欺人,她會恃強凌弱。但是她不會虛與委蛇,也不會諂媚討好。
她和她的母親一樣,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不會,也不屑于勾心斗角。
那么,她對自己,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