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恩說得對，感謝日是我們與這些祖安生意人約定俗成的日子，所以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是不知道這個日子?！?p> 文斯補充。
“放心吧，這里的人一般都知道規(guī)矩，不會出什么事的?！?p> 看到蒙尼怔住的表情，文斯以為他膽怯了，于是安慰道。
文斯很清楚，畢竟是在別人地頭上干這種事，只要是新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情緒。
但是，只要做多幾次這種工作，就很快會習(xí)慣了，甚至還有可能會喜歡上這種工作。
因為收回來的感謝費，他們是有提成的。
所以這個工作，是廳里的幾個小組輪流去做的，而今天，就輪到了六組。
“而且，今天只是我跟尼恩來做，你在旁邊看著學(xué)習(xí)就行，不用過于緊張?！?p> “雖然你不用做，但是你一樣要跟緊在我身后。因為有時候也會遇到一些不懂規(guī)矩的底城人，我怕你出意外?！?p> 蒙尼深呼吸一口氣，點頭回應(yīng)文斯。
緊張？其實蒙尼也是有一點的，畢竟眼前的這個工作，無異于深入虎穴，然后再虎口奪食。
不過，相對于緊張，蒙尼含有更多的情緒是反感。
因為，他前世的父母就是做地攤生意，他從小就討厭收保護費的人。
之所以深呼吸，就是要緩解下這種反感的情緒——自己居然成為了自己討厭的人。
收到了蒙尼的回應(yīng)，文斯轉(zhuǎn)頭就冷著臉跟尼恩說：
“尼恩，這次看清楚點，我是怎么收錢的，認(rèn)真學(xué)，阿爾組長交代了，你要是再學(xué)不會這項工作，以后不僅僅是要打掃辦公區(qū)的衛(wèi)生，還要把整個執(zhí)法廳的廁所也一起打掃，直到你學(xué)會為止！”
擱下這句話，文斯就開始工作了。
他走到一個地攤前，雙手叉腰，俯下身子，對攤主笑道：“感謝日快樂?！?p> 說完，文斯就伸出一只手，大拇指與食指摩擦幾下，之后攤開手掌。
此時，攤主做著生意，一個祖安人正為一件商品而與他砍價。
“感謝日快樂，尊敬的執(zhí)法官，請問可以等我做完這筆生意再給您嗎？”攤主用祈求的語氣，仰起頭問。
“沒問題，當(dāng)然可以?！?p> “非常感謝您，執(zhí)法官?！?p> 攤主很是感激。
正當(dāng)攤主想跟顧客交流時，文斯卻站直了身子，然后從口袋掏出證件，繃著個臉，對這個顧客語氣兇狠地說：“執(zhí)法官在此辦公，請閑余人士趕快離開，否則我就以你們阻礙辦公為由，全部抓回去，或者......就地槍斃?！?p> 文斯用另一只手，掀起他的衣角，把掛在腰間的槍露了出來。
年輕的攤主頓時傻眼了。
這個攤主才來這個市集沒多久，他知道，在這里做生意，是需要給皮城執(zhí)法官交一點費用。為了一定程度的安寧，他也愿意交這個費用，因為他不想面對祖安的黑幫份子。
可誰知道，眼前的執(zhí)法官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這樣的話，皮城執(zhí)法官與祖安黑幫份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位顧客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商品，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子。
其他地攤前的顧客也匆匆離去，誰也不想惹上麻煩，除了個別不怕事的，想留在這里看熱鬧。
“怎么樣，現(xiàn)在的生意，做......完了吧？”收起證件，文斯居高臨下地笑著，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重新攤開手掌，“可以給了嗎？”
蹲在地上的攤主抬起頭，雙拳緊握。
他覺得，這位皮城執(zhí)法官的笑容，跟祖安黑幫份子的笑容，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一樣讓人感到惡心。
“怎么？看你樣子好像感到很不服？”
文斯等不耐煩了，瞬間變臉。
一手抓住攤主的衣領(lǐng)，用力把他整個身子提起，然后撞在墻上。
緊接著用兇狠的目光瞪著攤主，并一字一耳光地說：
“不！服！就！滾！回！祖！安！”
攤主被打的是左臉，但紅的是整張臉。
耳光的聲音并不大，但仿佛整條巷里的人都聽得到。
說完這幾個字，文斯轉(zhuǎn)頭繼續(xù)對巷里的所有人說：“我就把話說在這，誰要是在這里不服，可以，沒問題，那請你們別在這里做生意了，滾回祖安做！”
“現(xiàn)在你們誰選擇走人，那么這個月的感謝費，我就不用他交了，我說到做到?！?p> “但是，也請不要再來這里了，否則......”
“只要被我們看到一次，直接就地槍斃，理由是......擾亂治安。”
“如果你們選擇了在這里，也請麻煩你們遵守下這里的規(guī)則?！?p> “在感謝日那天，看到我們的到來，請自覺遞上感謝費，不要讓我們催，我們等，知道了嗎！??！”
其實，在平常的感謝日里，文斯是不會做這種眾矢之的的事情。
但今天不同，今天有蒙尼這個新人在場，他想在這個新人面前裝一下逼。
巷里一片沉默，沒有一個人選擇離開。
轉(zhuǎn)回頭，松開抓住衣領(lǐng)的手，文斯跟年輕攤主說：“怎么樣，你是留是走？”
年輕攤主猶豫了片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布袋，伸手進去在里面搗鼓。
“墨跡！”
文斯直接搶過小布袋，年輕攤主瞬間想急眼，但被文斯一個眼神給瞪住了。
把小布袋里的錢全倒在手上，文斯將絕大部分的銅圈和銀輪挑出，然后又放回進里面。
這相當(dāng)于只拿出了少許銅圈和銀輪。
年輕攤主看到這個狀況，心里有點懵......感謝費這么少？跟別人說得不符?。?p> 年輕攤主還沒反應(yīng)過來，文斯就把手中那少許的銅圈銀輪交在他手上。
“我不要多，這些給回你?！?p> 年輕攤主：“？”
“對了，我今天忘了拿裝錢的東西，你這個錢袋我笑納了。”
年輕攤主：“？？？”
什么？原來小布袋里的錢才是感謝費？怎么要這么多？跟別人說得不符啊，簡直比祖安黑幫要的還多！而且還順走了我的錢袋。
年輕攤主頓時覺得自己好年輕。
他的拳頭再次握緊，咬著牙，盯著文斯的背影。
文斯拿了錢，走到蒙尼身邊，輕聲說：
“蒙尼，看到?jīng)]，其實這個工作并沒有什么好害怕的，這種底層人他們不敢不受規(guī)矩。”
裝完這個逼，文斯繼續(xù)去其他攤主那里收錢。
蒙尼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跟在身后，他看到了年輕攤主的那個眼神，透露著許多復(fù)雜的情緒。
不想屈服，但又不得不屈服，心里一定憋了一股很大的怨氣。
而且整條巷里的所有攤主，都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三人。
這種眼神，蒙尼在諾克薩斯的礦山里遇到過，它與那些想反抗的礦奴的眼神一模一樣。
那次，礦山里出現(xiàn)了暴亂。
怪不得阿爾組長和文斯都叫自己要跟緊在身后，在這種情況下，要是落單，后果可能會不堪設(shè)想。
對啊，要是落單，后果很嚴(yán)重......
自從腦海中有了這個念頭后，漸漸地，蒙尼開始壓抑不了自己的情緒。
所有的反感，已經(jīng)堆積成了憤怒。
他很想給文斯送一個大禮，一個感謝日大禮，一個讓他終身難忘的感謝日大禮。
前世，自己的父母就是靠擺地攤撐起了這個家，把他養(yǎng)大成人，供他讀書。
他親眼目睹過，自己的父母被這種“目中無”人驅(qū)趕過，羞辱過。
而且，還因為沒交足保護費，被收繳了貨物。
被收繳了所有貨物的父母回家后，還要裝開心地跟自己說，今天生意很好，終于把所有貨物賣出去了。
那陣子，自己的父母吃了幾個月的白面饅頭。
自此，蒙尼就知道，貨物，買賣，是地攤生意人的命根子。
繳人貨物，斷人買賣，就如殺人父母。
所以，在文斯斷人買賣那刻起，蒙尼就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想動手了，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可現(xiàn)在，他不想忍了！
他要給文斯送一份大禮！
只不過，目前他還有一點小顧慮。
“尼恩，我想問你點事。”蒙尼細聲地問。
表情一直不對勁的尼恩此刻依舊如此，不過他聽到蒙尼有事找他，還是給了回應(yīng)。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