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攻打龍門縣2
負責進攻西面的唐軍將領(lǐng)雖然兵敗,但撤退之時,也不忘保持警戒,撤退之時,井然有序。
樊噲見撤退之敵陣型嚴整,不徐不緩,明白硬追上前,也是苦戰(zhàn)一場,便沒有下令追擊。
而是圍剿潰散的那四百余敵軍,燒毀唐軍攻城器械,并趁唐軍包圍圈出現(xiàn)漏洞之際,派出三波人馬分別向昌寧縣和潼關(guān)報信求援。
竇軌接報的時候,已方已敗了,敗得太快,他想要立刻去增援都來不及。
他遙觀遠望,只見南陽軍的點點星火,匯聚成一條火龍,所到之處,唐軍無不潰散四逃。
城頭鼓聲激昂壯烈,直入云霄。
出城的南陽兵帶有膏脂等引火物,殺到哪里,就把火點到哪里,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投石車相繼起火,火海不斷地蔓延燃燒。
被殺的、或者沒能及時避開火勢的唐軍戰(zhàn)士被大火燒了一個里外焦透,淡淡的肉香味隨風飄動,遠在主陣的竇軌都可以聞到了。
西面的潰敗,竇軌清楚,今天的攻城只能到此為止了。
他是一個有決斷的人,當即下令,鳴金收兵,除了趕赴西面的部隊,他同時還派出左右的將校,命各領(lǐng)精銳出前列陣,以接應(yīng)和掩護攻城部隊的撤退。
“孤軍守城,兵力單薄,竟然還敢出城逆擊、一戰(zhàn)潰敵。真是虎膽,且有奇謀?!备]軌感嘆道:“今日一戰(zhàn),要使張遼這豎子成名了!”
原本信心滿滿,以為以數(shù)倍之兵、近萬大軍,踏平小小的龍門縣易如反掌。
豈料攻城一天,不僅沒打下來,反遭上一場潰敗,搞得不僅沒能攻下,反而把部下兵卒的士氣給弄得低沉不已。
第二日攻城,唐兵沒有了前日的銳氣,雖在竇軌的嚴令下,又發(fā)動了數(shù)次攻勢,但都無功而返。這天傍晚,收兵以后,竇軌召麾下諸將到帥帳,商議對策。
一些將校大字不識幾個,個性憨直,腦子沒幾根筋,只能當個戰(zhàn)將,絞盡了腦汁,也想不來辦法,只能拍著胸脯大叫道:
“末將想不出主意,但竇帥一有令下,末將萬死不辭,為大帥掃平龍門縣!”
竇軌知問這些人沒用,向他們問策,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遂轉(zhuǎn)問足智多謀的王珪道:
“前日一戰(zhàn),被張遼偷襲,我軍士氣下滑,致今再攻無功。王君對此可有應(yīng)對之良策?”
王珪不愧多謀之譽,還真是想到了一個對策。他思索半響,說道:“南陽伍家翻山越嶺,跨越黃河,舍棄諸城不打,直接拿下龍門縣和昌寧縣。
看似攻勢犀利,勇猛無雙。實則龍門縣與昌寧縣成了一塊南陽軍難以顧及的飛地。
若想保住這塊遙遠的飛地,關(guān)鍵在于龍門縣與昌寧縣能夠互相支援、互為倚角。否則兩縣勢必不能長久。
故而,拿下龍門縣的關(guān)鍵,就在昌寧縣!
原先竇帥先克龍門、再奪昌寧的計策很好。然此時形式已變,我軍新敗,困頓與龍門縣下兩日不得寸進。龍門縣城堅不易攻下。
那么我們可以借新敗之情,示敵以弱,然后設(shè)下埋伏,引誘昌寧縣晁蓋來攻我等。
當我軍伏兵盡起,敗亡晁蓋后,便可順勢奪下昌寧縣。
至此,只剩下孤城一座的龍門縣,士氣必定大跌,不管是圍困還是強攻,都要輕松許多。”
竇軌沉吟片刻,覺得有幾分可行,便問道:“如何示敵以弱、又如何埋伏?”
王珪說道:“我軍明日可裝作大舉進攻的樣子,抽調(diào)李校尉的人馬來龍門縣增援。
隨后一步步減緩攻城力度,佯做士氣未復(fù)。并在夜里裝作夜驚,營中內(nèi)亂,爾后趁機調(diào)一部分到十五里外的山丘后設(shè)下埋伏?!?p> “晁蓋見我等攻勢乏力,且軍心不穩(wěn),營中混亂,定會趕到龍門縣外,要與張遼合擊我軍。
當時是,我軍裝作害怕被夾擊而后撤,料晁蓋、張遼必會追擊,屆時我軍伏兵一起,敗他二人易矣!”
竇軌思忖片刻,點頭笑道:“王君此上上之計!要是張遼、晁蓋果然上當,我軍因而奪下昌寧、龍門二縣,君必為頭功!”
王珪謙虛地說道:“為大王盡忠,為竇帥出謀劃策,乃我之本分!”
第二日攻城,竇軌的族侄竇籍部的主陣中。竇籍站在將旗下,打望攻城的本部兵士,陣中的戰(zhàn)鼓聲音盡管激昂,攻城的唐兵戰(zhàn)士卻是顯得有氣無力。
盾牌、船形蓬等各類防御器械齊上,投石車、弓弩等各類掩護進攻的軍械俱用,聲勢不小地打了半晌,卻連個云梯都沒架到城下,比起第一天的猛攻,簡直是天壤之別。
忽有一隊督戰(zhàn)的士兵,從攻城的戰(zhàn)士中拽出了十余人,逼其跪下,盡將之斬首,在十幾個血淋淋的人頭逼迫下,兵卒們攻勢勉強猛烈了些,可卻依舊夠不到城墻的邊上。
城墻之上,樊噲高興的說道:“將軍亂馬攻敵之計,讓唐軍膽氣連喪,聽聞竇軌已經(jīng)調(diào)來了李校尉的部眾,晁校尉那邊再無阻礙。
若他即時趕到,前后夾擊之下,定然叫這幫唐軍全軍覆沒!”
“不可大意!唐軍也定然知曉晁校尉正急趕而來。”張遼說道:“竇軌也是統(tǒng)軍有方的老將,極有可能會退走,免于遭受前后夾擊的險地。
晁校尉,已領(lǐng)先頭部隊,急行軍而來。我軍還得將竇軌拖住。當唐軍與我軍酣戰(zhàn)之際,晁校尉出其不意的引兵天降,任竇軌如何狡詐,也唯有敗亡可走!”
張遼等人忙著想辦法如何將竇軌引誘在城下。而城下的竇籍則看著有氣無力的唐兵將士,撫著短短的胡子自得道:“張遼已經(jīng)入套!”
當夜,唐軍仍在輪流攻城,做出在晁蓋所帥的部隊到來之前,攻滅龍門縣的態(tài)勢。
背地里,漆黑的大營內(nèi),卻有數(shù)隊兵馬趁夜出營,埋伏在預(yù)先選定的位置。
兩方斗智斗勇,都已經(jīng)對方中計,最后還得看到底是誰棋高一籌。
……
晁蓋的大軍來得比竇軌預(yù)想中的要早得多。
第三天,當太陽落下之際,就傳來了李校尉兵敗的消息。
這是真的兵敗,雖然李校尉已經(jīng)得到了假裝戰(zhàn)敗的軍令,可沒想到晁蓋出其不意的偷襲了他們,使得假敗成了真敗。
竇軌想著以一般的行軍速度,晁蓋應(yīng)該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趕到。
為了做戲做真一些,他又讓部分士卒連夜攻城。
天亮之后,正打算把前線攻城一夜,疲憊的兵士們召回的竇籍,忽聞一陣急促的鼓聲在后方響起。
竇籍轉(zhuǎn)身頭朝鼓音傳來之處遠望,只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煙塵,有些驚訝道:“這速度!晁蓋已經(jīng)到了?!”
不僅神速,而且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若不是竇軌早左右準備,唐軍這次冒險引誘敵軍來攻的危險策略,定逃不過全軍覆沒的結(jié)局。
竇軌諸人處較高的在望樓上,看得更清楚。
從那煙塵中,他看到了一面明黃色的大旗,大旗的后頭是少說四千的士卒,絕大部分都是晁蓋收編呂梁山中的賊寇組成的。
隨著這支部隊的快速接近,竇軌看清楚了那面大旗上繡的字:南陽振威校尉。
這正是晁蓋的官職。
竇軌笑道:“原以為還大半天才來,沒想到晁蓋竟然這么早就來送死。”
前線真進行攻城的部隊按照預(yù)案,稍稍抵抗后就撤退。
劉唐領(lǐng)前鋒沖殺在前,率先殺入唐軍后撤的陣型之中。
不過唐軍早有準備,沒有參與攻城,休息充分的士卒們,在各自將校的率領(lǐng)下,按照預(yù)定的步驟,且戰(zhàn)且退,慢慢縮回龍門縣外的唐軍大營之中。
沉悶壓抑的戰(zhàn)鼓敲響,晁蓋親自督戰(zhàn),幾乎將昌寧縣全部兵馬拉來此次的他,指揮麾下兵馬,同時從三個方向進攻唐軍大營。
這時,龍門縣的城門也忽然大開,張遼、樊噲領(lǐng)兵沖出,也同時攻向竇軌。
臨高望下,所見皆敵,如同蟻聚,密密麻麻的交戰(zhàn)著。
近處的敵人步卒扛盾在前,騎兵游弋於后,數(shù)百南陽軍的精卒打馬沖在陣型的最前頭。
因有主帥督戰(zhàn)之故,南陽軍攻勢從一發(fā)動就十分猛烈。
他們認準了竇軌的將旗所在,三路兵馬舍棄別營,猛攻此處。
三面的敵人涌如潮水,一浪接一浪。
唐軍士卒遠以弩擊,中以箭射,近用勾鎖弓弩連綿不絕,卻終究難敵其眾,丟下陣亡將士的尸體,節(jié)節(jié)敗退。
唐軍大營中的兵卒已經(jīng)分出三千余人去外邊埋伏,此刻還留在大營內(nèi)的士卒已經(jīng)少于南陽軍。
再加上張遼、樊噲、晁蓋、劉唐等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頂尖猛將,在他們的帶領(lǐng)下,如同幾根銳利無比的箭頭,不斷的突破唐軍大營的防線。
竇軌在營中,設(shè)置了三道防線。每道防線都有墻壘、溝塹為阻。一個時辰不到,第一道防線宣告失守。第二道防線也岌岌可危。
作為預(yù)備隊的唐軍將校們,頂盔摜甲,圍在大營中心的高臺周圍,時刻注意挺立於高臺上觀戰(zhàn)的竇軌。
竇軌一有命令傳出,他們馬上遵照,或馳援苦戰(zhàn)的陣地,或指揮部曲給前線運送武器補給。
眼見敵人隨時可能攻破第二道防線,竇籍爬到臺上,竇籍地說道:“竇帥,第二道防線就要守不住了。形勢危急!還請大帥傳令,趕緊命諸伏兵快起罷!”
“還不到時候,再等等?!备]軌搖搖頭,指著遠處道:“南陽軍還留有預(yù)備隊,此時若起埋伏,不但無法將敵擊潰,而且很可能會被他們反擊?!?p> 竇軌將旗不動,營中各部的將吏督戰(zhàn)不退。
半個時辰后,第二道防線失守,留下一地敵我尸體的唐軍士卒退到第三道防線處,距離竇軌所在的高臺只有數(shù)百步遠。
苦戰(zhàn)半日的兵卒們,水米未進。高臺上的竇軌也是一直沒有飲食。
兵卒們疲憊不堪,衣甲沾染血跡。負傷的士卒大多得不到及時的醫(yī)治,輕傷的被督戰(zhàn)的散將逼著禁止離開陣線,重傷的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就在這時,忽聞一陣沸聲,竇軌移目瞧去,見有一股約三百余人的南陽軍甲士舉盾、抬梯,喊叫著直撲向高臺南邊的一處防線。
這股敵兵,顯然是南陽軍的精銳。應(yīng)是南邊敵軍的將??吹搅烁吲_上的竇軌,為了爭功,把手頭上的最能戰(zhàn)的部隊給放出來了。
這股南陽軍精卒,盡皆善斗勇悍不畏死的悍卒,在樊噲這名猛將的帶領(lǐng)下,僅一個沖鋒,就殺傷了十數(shù)個守衛(wèi)墻壘的唐兵士卒。
比劉唐和晁蓋都要勇猛得多。
實際上,張遼帶兵沖擊的話,也不必樊噲差,只不過他身為全軍統(tǒng)帥,除了要帶頭沖鋒,還要看顧戰(zhàn)場局勢,調(diào)整指揮全軍的戰(zhàn)斗。
故而沒法帶頭全力陷陣。
被樊噲一陣猛攻,最后一道堅固的防線一下變得危在旦夕。而如果此防線被攻破,高臺上的竇軌無處可躲。遠在別處的伏兵根本沒有救援的時間。
竇軌仍舊佁然不動,指著那股南陽軍精卒道:“誰為我破此敵!”
竇籍能在甘家諸多弟子中脫穎而出,被竇軌看中培養(yǎng),其一便是因其武力出眾。
當即第一個站出來:“諾!”
知竇軌無撤退之意,竇籍也起了拼死相搏之心,到得臺下,連聲喝令,叫兵卒給自己又加了一層甲,然后帶引本部赴援南陣。
他所部也讓皆為竇軌軍之精銳,奮勇無前之下,接連殺死了四五個攀墻仰攻的南陽軍精卒。
然而,竇籍雖有幾分勇力,卻怎比得上劉邦手下第一猛將的樊噲。
竇籍率騎兵沖殺著,就見一個持長鐵戟的騎士策馬迎面行來。
他驍勇敢戰(zhàn),這幾天陣斬了好幾個唐兵的將校,沒把這個看樣子只是一名小將打扮的唐軍騎士放在眼里,只是正常的挺矛策騎迎上。
這時,這唐軍的騎士突然催馬加速,一晃眼就奔到了他的馬前,掄起手里的鐵戟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竇籍見狀,心中更生幾分輕視:長戟的通常用法是刺或挑,哪里有一見面就往下砸的,這個唐兵不會使戟,待我先擋一擋,再用長矛將他掃落馬下!
竇籍舉起長矛,口中厲聲叫道:“竇籍在此!”
話音未落,鐵戟落到他的矛上。他只覺得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壓了下來,“咔嚓”一聲,上品的木質(zhì)長矛竟然一下折斷!
竇籍暗叫一聲不好,雙臂劇痛的他當即將斷矛丟掉,拔馬便逃。
然而樊噲的坐騎卻是一匹難得的千里馬,略一驅(qū)使,直接趕上來,鐵戟直刺而出,一下就擊破了竇籍的鎧甲,將他就此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