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日,宮里就來人傳話,邀他們進(jìn)宮。
沈漫跟著蕭昀等在澤陽正殿。
她扯了扯蕭昀的袖子,示意他湊近點(diǎn)。
蕭昀衣袍袖子寬大,遮蓋了手臂的傷口。
“殿下,你說,朝中其他大臣知不知道此事是蕭明軒干的?”沈漫湊近他,在他耳邊低語。
“知道又能如何?”蕭昀低了低頭,靠近她,聞言輕笑,“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沈漫想想,過去多次,其他諸位大臣和夏明帝,無非因著趙家的權(quán)勢,視而不見。
蕭昀和蕭明軒之間,明眼人都知道向著誰。
“殿下,既然他們明知卻裝作不知。那就給他們撕開這層偽裝?!?p> 沈漫勾唇一笑,眼角閃著狡黠的光。
蕭昀挑眉,“你想怎么做?”
沈漫剛想說什么,就有太監(jiān)高聲呼喊。
“陛下娘娘到!”
沈漫趕緊和蕭昀拉開距離,站好,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來的不止德顯皇后,還有夏明帝。
這還是沈漫第一次見到大夏的這位皇帝。
隱約能看出和蕭昀有幾分相似。
看著年逾四十,鬢角染了幾絲白,深邃的眼眸帶著冷峻,板著臉,不甚好接近。
明晃晃的龍袍襯得夏明帝十分威嚴(yán),儼然上位者的姿態(tài)。
夏明帝唇眼輕掃了沈漫一眼。
不愧是大夏的掌權(quán)者,萬人之上的帝王。
僅一個眼神,她就感到脊背一陣涼意。
天子不怒自威。
“本宮聽說太子在福祀節(jié)上受了傷,很是擔(dān)心,今日找你來,是想問問傷情如何了?”德顯笑的溫和,出聲詢問。
“回母后,并無大礙?!?p> 沈漫抬眼悄悄盯著德顯,她并沒有蕭昀那樣好的忍耐力,輕輕磨了磨牙,壓下心里的憤怒。
“太子妃呢?可有受傷?”
“謝謝母后關(guān)心,并沒有?!?p> 在德顯看過來的時候,又換上一副無害溫順的神情。
看起來甚是單純。
“碧落,去,給太子拿一些藥品?!钡嘛@招呼身邊的大宮女。
“謝母后。”蕭昀笑著應(yīng)下。
夏明帝自進(jìn)來后便一言不發(fā),只靜靜聽著他們的談話。
沈漫看著有事不管的父親,輕輕揚(yáng)了揚(yáng)唇。
夏明帝也感到了這股目光,正眼瞧向沈漫。
“父皇!”沈漫突然出聲。
“殿下受了這么嚴(yán)重的傷,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p> 她眨了眨眼睛,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淚花。
“兒臣……兒臣很是心疼太子殿下?!彼贿吥ㄑ蹨I一邊抽噎,很是真情實(shí)感。
“還請父皇為殿下做主,查清此事好給殿下一個交代?!?p> “太子妃,此事本宮已著人去查,莫要太擔(dān)心了?!钡嘛@出聲打斷。
沈漫心里冷笑,德顯能查出什么?
最后時間一久,依舊不了了之。
“福祀節(jié)由重兵把守,今日既然敢有人在皇家的眼下對堂堂太子殿下下手。他日,便敢把手伸向陛下?!?p> 沈漫聲音響亮,不卑不亢的站著,目視著大夏的皇帝陛下,不見一絲膽怯。
語氣單純,放佛真的只是因?yàn)閾?dān)心隨口一問。
可場內(nèi)幾人人人都清楚是蕭明軒下的手。
沈漫這話的意思,就是蕭明軒既然今日敢弒兄,明日就敢弒父,夏明帝這位置他坐的穩(wěn)嗎?
果然,夏明帝看過了的眼神變了。
不明顯的,蕭昀眼中悄悄染上笑意。
她果真聰明,自古皇帝皆多疑,沈漫這么說,就算不是蕭明軒干的,夏明帝也一定會查。
“放肆!”德顯突然站了起來,冷聲喝道,垂眸看著沈漫,眼里爬上幾分狠厲,“你怎能咒陛下?”
“回母后,兒臣并非此意,只是重兵把守,還能讓刺客混進(jìn)來,莫非……御林軍中有內(nèi)鬼?”她輕輕問道,語氣里還帶著幾分擔(dān)憂。
“太子妃這是何意?莫不是對我趙家不信任?”德顯聲音陡然極高,聲音帶著威脅的意味。
趙家大部分都是趙家的軍隊。
不愧是上屆宮斗冠軍,一句話就直接讓她得罪了趙家。
沈漫彎唇輕笑,眼中還泛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淚花,說出的話卻反差幾大。
“母后此言差矣,在重重御林軍的看守下,刺客都能混進(jìn)來。那手無寸鐵的百姓呢,他們又該如何?”
德顯擰眉,這沈漫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當(dāng)真聽不懂她話里的威脅之意。
隨后,不等德顯反應(yīng),沈漫重重跪下,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高聲道,“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查清此事,給兒臣一個交代!”
在直起身來,目光炯炯,與坐上的夏明帝對視著,眼中帶著堅定。
似乎不查清此事便不罷休。
蕭昀遇刺一事此事夏明帝不可能沒收到消息,沈漫還偏把這件事翻到明面上。
她就不信,夏明帝如此不管不顧,就真不怕那天這大夏就該姓趙了。
蕭昀心里也替她捏了把汗,夏明帝身居高位多年,這些小把戲他看的一清二楚。
夏明帝半瞇著眼打量這跪在地上的人。
放佛在思考到底是真的為蕭昀擔(dān)心還是別有意義。
半晌,夏明帝看向蕭昀,語氣淡漠,“太子以為如何?”
“兒臣認(rèn)為太子妃說的對,此事還是查清為好,也好給兒臣甚至百姓一個交代。”
“讓大理寺卿去查?!?p> “是?!备谙拿鞯凵磉叺囊粋€太監(jiān)應(yīng)下。
“陛下!此事臣妾已經(jīng)去查了,就不麻煩大理寺卿了?!钡嘛@慌張開口。
“母后是信不過安大人嗎?查案還是大理石更合適,母后就不必太擔(dān)心了。”
沈漫歪頭一笑,輕聲問道,“還是說,母后怕查出來什么?”
“胡說!本宮怕什么?太子妃如此亂說話,不怕閃了舌頭嗎?”德顯語氣帶著威脅。
沈漫跪在地上,低了低頭,一副憨厚怯懦的老實(shí)模樣,長睫垂下,溫吞開口,“兒臣不過實(shí)話實(shí)說,母后就要罰我嗎?況且查清楚了才能還了趙家一個清白不是嗎?”
“你……!”
“好了,無事都退下吧?!毕拿鞯蹞]了揮手,打斷了德顯,聲音帶著些疲倦。
隨后便起身離開了。
夏明帝離開,德顯也跟著離開,經(jīng)過沈漫身邊的時候,略微停頓。
“沈漫,本宮到是輕看你了?!钡嘛@咬牙剜了她一眼,甩了袖子離開,平日里裝出的溫和大方也不復(fù)存在。
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母后再見。”沈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沈漫看德顯離開的身影,眼里浮現(xiàn)了輕嘲的笑意。
夏明帝離開,蕭昀拉著她從地上起來,伸手給她拍了拍衣裙。
剛才跪在地上沾了些灰塵。
“這么鋒芒畢露?不怕她日后對你下手?”蕭昀笑著問她,語氣柔和。
這件事根本不會動了他們的根基,但是既然夏明帝下令,也夠他們忙一段時間了,扒層皮也不錯。
“哼,怕什么,不是還有殿下你嗎?”沈漫得意的笑笑,滿不在乎,德顯吃癟,她現(xiàn)在心情大好
蕭明軒下了多少次暗手下蕭昀都無事,她倒也不是很怕。
“這德顯肯定想不到我這你大膽敢這么說?!?p> 蕭昀慢悠悠看她一眼,“父皇讓大理寺卿去查,也夠他們消停一段時間了?!?p> “唉,是啊,還是要慢慢來?!鄙蚵@了口氣,他們身后還有整個趙家,扳倒蕭明軒這事任重而道遠(yuǎn)啊。
蕭昀伸手捋了捋她有些亂掉的頭發(fā),輕聲道,“你和我,很不一樣?!?p> 沈漫心情十分好,一時間忽視了如此曖昧的動作。
“那不一樣?”
“我更喜歡掌握所有他的信息,一次連根拔起?!笔掙老肓讼?,回她。
他過去查到了不少趙家私底下干的勾當(dāng),不過趙家權(quán)傾朝野,現(xiàn)在還不是合適的機(jī)會。
沈漫點(diǎn)點(diǎn)頭,怪不得蕭昀看起來不甚在乎此事。
她確實(shí)有些鋒芒畢露,不過那又如何,“殿下的方法固然穩(wěn)妥,可是世事變化太快,變數(shù)太多。”
“一個強(qiáng)大的敵人,一次扳不到,那就十次,一百次,一點(diǎn)點(diǎn)來?!?p>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用些不干凈的手段登上去的,那就把她一點(diǎn)點(diǎn)拉下來?!?p> 沈漫歪著頭,還在一點(diǎn)點(diǎn)盤算。
“怎么?你也想當(dāng)皇后?”蕭昀出聲打斷她。
“殿下日后登基,我不就是了?”沈漫挑眉朝他歪歪頭,反問。
她沒想那么遠(yuǎn),只想在蕭明軒弄死他們之前,先下手為強(qiáng)。
“走吧?!笔掙郎焓譅窟^她的手,唇角有壓抑著笑意,“這些滿是算計的東西用不著你想,以后再說?!?p> “哎,殿下,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可是為你著想哎?!鄙蚵斡伤?,好像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蕭昀掌心寬大,干燥還有些涼意,在初夏的季節(jié),格外舒服。
蕭昀拉著她出了澤陽殿,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七皇子?好久不見了?!鄙蚵粗鴣砣?,率先打了招呼。
“你和他很熟?”蕭昀側(cè)頭問她,捏了捏你它的手指。
“啊,還行吧,見過一面?!鄙蚵皇怯X得蕭佚錦看著和蕭昀很像,應(yīng)該是挺好的人。
“三哥,三皇嫂,好久不見了?!笔捸\笑吟吟的,謙和有禮。
“我聽說你們昨日在福祀節(jié)上遇刺,沒傷到吧?”
“沒什么大事?!笔掙罍睾托πΓ捌叩苣獟炷??!?p> 蕭佚錦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斂了笑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是他干的?”
沈漫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蕭明軒,連住在宮里的七皇子都知道,這消息穿的還挺快。
“除了他還有誰?”蕭昀不甚在意的輕笑。
“此事你莫管,父皇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闭f完便拉著沈漫走了。
“七皇子再見。”沈漫回頭朝蕭佚錦揮揮手。
蕭佚錦也朝她揮了揮手。
沈漫今日在殿上這一出,很快就傳到了各個大臣的耳朵里,但凡心思靈活的大臣,已經(jīng)開始盤算什么了。
局勢已經(jīng)開始緩慢的變了。
lz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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