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宮廷秘聞 妖僧格里高利
兩人都沒有說話。
桌子上只有香煙燃燒“滋啦滋啦”的聲音回蕩，白色煙霧在兩人間不斷升騰，扭曲了兩人的面孔。
沉默的二人，在喧鬧的酒吧里就像是兩個異類。
“看樣子，你真的知道了一些事情?！?p> 老亨利的臉色現(xiàn)在變的有點陰沉，他沙啞的聲音就像是在鐵片上摩擦的老樹皮。
只是，他的態(tài)度不再像是剛才那般咄咄逼人。
而萊恩想要的東西，就是這個。
這次會面，表面上是上次任務(wù)的交付，但其實也是一次新談判的開始。
按照理想的流程來走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萊恩不負所托，查到了小亨利之死的真相，老亨利也認可了萊恩的判斷，交易結(jié)束，后面大家各自安好，老亨利去報仇，萊恩繼續(xù)他安穩(wěn)的生活。
但是事情真的會按照這種美好的方向發(fā)展么？
萊恩并不確定。
現(xiàn)在的真實現(xiàn)狀就是老亨利拿捏住了萊恩的把柄，要挾他必須為自己辦事，去查明小亨利之死的真相。
可是之后呢？
老亨利是老老實實放萊恩一條生路，還是繼續(xù)要挾萊恩去做更多事情，比如去殺菲爾頓，為小亨利報仇？
從理智來說，萊恩傾向于會是第二個，這也是他最不想的結(jié)果。
在發(fā)現(xiàn)這個事的渾水遠比自己以為的要深后，萊恩心里最想要的就是趕緊脫身。
他根本不想去面對那個可怕的菲爾頓以及他后面的可怕勢力。
所以他將這次會面并不只是當做一個普通的任務(wù)交接，這是一個談判。
他需要在最開始就把談判的基調(diào)定下來。
而現(xiàn)在，萊恩從剛才的對話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突破口。
那就是，老亨利并沒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對前身那么了解。
所以，換言之，就是他其實并沒有像自己之前以為的那樣，那么有把握拿捏住自己。
這具身體的前身藏著一些自己尚不知道的秘密，而老亨利也只是知道一些只鱗片羽，而這就是自己談判的籌碼，自己的機會所在。
或許，自己可以更強勢疑點。
“是的，我確實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小亨利之死確實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次有預(yù)謀的謀殺?！?p> “準確說，這是一次勒索不成后的泄憤殺人。而殺人的手法超越了普通人的認知，所以才會被一直當做意外溺死。”
“至于……勒索了什么，我想你心里有數(shù)。而這也是我需要你對我解釋的?！?p> 萊恩刻意讓自己的眼神帶了點桀驁，然后逼近老亨利，
“還有……這些超凡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可沒有告訴我，這事情到底有多危險？！我是不想失去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但相比命來說，這根本不算什么。”
老亨利低下頭，沉默了半響，然后緩緩道：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但我并不是故意的?！?p> “我只是認為這些事情無關(guān)緊要?！?p> “不管直接兇手是誰。聽你這么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概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了。我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們下的手。他們的肆無忌憚也超出了我的預(yù)料?！?p> 萊恩敏銳的注意到老亨利提到了他們。
“所以……他們是誰？”
萊恩沉聲道，同時眼睛狠狠盯著老亨利。
他在努力給老亨利制造一種壓迫感。
現(xiàn)在他要塑造的人設(shè)，就是一個面對可能的生命威脅，勃然大怒甚至覺得自己已被逼到絕境、肆無忌憚的人。
他要給老亨利傳達的信號就是，相比對于生命的威脅，他對其他事情已經(jīng)都不在乎了，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被老亨利所要挾的了。
“伊利亞特，我們都知道這個真正的萊恩警官是誰，以及他為什么會從約克城調(diào)走，并在上任的路上被人謀殺?！?p> “所以……關(guān)于現(xiàn)在約克城的局勢以及現(xiàn)在王室之間的斗爭，我想我們沒必要再重復(fù)?！?p> 面對老亨利的話，萊恩一臉懵逼。
老亨利提到的這些線索，并沒有像過去那樣，喚醒前身的一些記憶。
他根本不知道老亨利說的這些是什么。
但是，他不能讓老亨利有所懷疑，所以他只能用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遮掩住自己內(nèi)心的真正想法。
“所以呢，所以你說的‘他們’和這些有什么關(guān)系？”
老亨利望著桌子，慢慢道：
“我對于‘他們’的真實身份其實并不清楚。我只是有一些猜測。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事情和斯科特.維恩侯爵應(yīng)該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p> 斯科特.維恩侯爵……
萊恩低垂的眼皮微不可查的一眨。
這真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啊。
沒記錯的話，這就是那個搶了自己功勞的那個安德烈男爵的后臺，同時也是他的父親。
維特國赫赫有名的權(quán)臣，王室在議會的兩大領(lǐng)袖之一。
不過，如果是他的話，一切就說的通了。
萊恩清楚地記得，斯嘉麗曾經(jīng)提過，殺死小亨利的兇手來自“裁決”序列，而關(guān)于這個序列的部分傳承同樣掌握在皇室手中。
而斯科特.維恩侯爵正是皇室的一名重要成員，那么，自他手上流出“裁決”傳承并不是一件太讓人意外的事情。
“自從那位赫赫有名的格里高利大人憑借神秘力量，治好了皇太子的病后，他一直深受國王和王后信任。”
“除了因為治好皇太子的病，成為國王王后的近臣外。他也憑借了這些神秘力量，獲得了更多信任和權(quán)勢，在議會籠絡(luò)了一批人，一直在狠狠打壓議會里的王黨?！?p> 格里高利，又一個在維特國赫赫有名的名字。但在民眾這里，他更廣為人知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情僧”格里高利，約克城少女的夢魘。
萊恩來到這個世界后，為了更好的融入世界，經(jīng)常翻閱新聞，而在關(guān)于皇室八卦的報道里，格里高利是個無法被忽略的名字。
格里高利早年經(jīng)歷已不可靠，他被人熟知時的身份是烈陽教會的一名神父，那時他已經(jīng)三十歲了，身處維特國南端的一個偏遠城市。
烈陽教會同落日教會一樣，都是那個曾經(jīng)權(quán)勢籠罩整個大陸、壓得其他教會沒有喘息之地的光明教會的分支。
只是，在光明教會沒落之后，不同于一直慘淡經(jīng)營、傳教地點僅限于羅恩市的落日教會，烈陽教會在那段時間發(fā)展迅猛，甚至一躍超過母教，成為威特國最有權(quán)勢的教會，更在一百年前被立為國教。
不過，格里高利來到約克城，進入皇室視野，卻和他的宗教身份沒什么關(guān)系。
他是作為黨爭“外援”，被“請”到約克城的。
格里高利最初聲名鵲起并不是因為他的神秘能力，而是因為他有著似乎能夠說服任何人的雄辯口才。
當時，一個正在競選議會位置的在野黨派領(lǐng)袖意外在鄉(xiāng)下發(fā)現(xiàn)了格里高利，他驚訝于格里高利強大的口才，因此便邀請格里高利來到約克城，希望他能幫助本黨，更好的宣揚黨派方針，籠絡(luò)更多選票。
而在約克城，格里高利憑借一些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的占卜和咒術(shù)，輕松地籠絡(luò)了一批貴族，在整個上流社會風(fēng)靡一時。
不久，他又莫名治好了維特國王尼古拉二世的叔父尼古拉侯爵的狗，這使他的名聲傳入了皇宮之內(nèi)。
當時，恰巧皇太子得了一種怪病，所有宮廷醫(y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
尼古拉二世夫婦因為聽說了格里高利的名聲，出于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邀請格里高利進入皇宮，為皇太子醫(yī)治。
出人意料的，格里高利只是喂了皇太子吃了一包不知從哪里來的藥劑，便治好了皇太子，讓皇太子立刻恢復(fù)了健康。
如果只是如此，便也罷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皇太子對格里高利產(chǎn)生了一種驚人的依賴。
只要格里高利留在宮里，皇太子就健康活潑；當他不在的時候，太子就會日漸消瘦。
尼古拉二世出于愛子心切，之后便讓格里高利頻繁進出皇宮。
而格里高利也憑借類似預(yù)言之類的神秘力量，博得了尼古拉二世的信任，受封成為宮廷“懸燈人”，從此可以自由進出宮廷。
而格里高利最為民眾津津樂道的卻不是他這些神秘能力，而是他的私生活，格里高利似乎在女人面前有一種非凡的魅力，沒有女人能夠躲過他雙眼的直視。
傳說每一個直視過他雙眼、聽過他聲音的女人都會馬上愛上他，甚至有傳聞?wù)f他睡遍了約克城所有的貴族少女。
以前萊恩看到這些傳聞時，會覺得這些所謂神秘能力大概是些類似魔術(shù)之類的障眼法。而那在少女中間非凡魅力的嗯傳聞，應(yīng)該是類似心理學(xué)催眠術(shù)之類的東西。
而現(xiàn)在，在知道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超凡力量后，他產(chǎn)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尤其是在此刻，因為老亨利的話，喚醒了這些關(guān)于格里高利的記載后，對于格里高利的這些神奇過往，他竟然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時，遠處的喧鬧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是不遠處菲尼克斯手下的那群人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和另一伙人起了沖突。
老亨利皺了皺眉頭。
而就在這刻，一道閃電劃過萊恩的腦海。
他知道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自哪里了！
是菲尼克斯，吉卜賽巫師傳承！
那驚人的說服力，還有那讓無數(shù)少女這副的魅力之言，不就是吉卜賽巫師傳承所獨有的心理控制術(shù)么？
還有那幾乎控制住皇太子的神奇藥末，那不就是吉卜賽巫師傳承的神奇草藥么？
難道，那個傳說中在宮廷中叱咤風(fēng)云的烈陽神父格里高利真實身份竟然是個早已在歷史消0失匿跡、人人喊打的吉卜賽巫師？
要知道盛產(chǎn)騙子的吉卜賽人在各國的名聲一直不太好。
如果格里高利真是個吉卜賽巫師，萊恩相信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一定會造成維特政壇地震。
同時……一個疑問開始在萊恩腦中揮之不去。
如果格里高利真的是個吉卜賽巫師的話，那么同樣作為本應(yīng)在這個時代絕種的神秘傳承后人，那么格里高利和菲尼克斯是不是有些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
“這些該死的家伙真的應(yīng)該受些教訓(xùn)。”
老亨利不滿的嚷嚷聲拉回了萊恩的思緒。
萊恩心里有點好笑，這個地方不正是你自己選的么？
不過，萊恩其實也明白老亨利的用意。
在現(xiàn)在這種隨時可能處于不明境況的時候，選擇一個相對環(huán)境比較混亂的地方，能在危險的時候，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絲生機。
“所以，政壇里的這些紛爭，又和神秘、超凡力量有什么關(guān)系？”
萊恩適時把老亨利的注意力拉回到原來的話題。
“很明顯，對于王黨來說，有新興的企業(yè)主作為競爭對手已經(jīng)夠讓他們頭疼了，他們絕對不想再增加一名古怪的宗教人士插手進政壇的紛爭。相比只是擁有錢財?shù)钠髽I(yè)主來說，曾經(jīng)一度統(tǒng)治整個大陸的宗教勢力更讓他們警惕?！?p> “更別說是現(xiàn)在，得寵的格里高利幾乎在議會上占據(jù)更大優(yōu)勢的情況下。畢竟，格里高利的最大支持者尼古拉二世本人就是王黨權(quán)力的最大來源。格里高利的存在，極大的威脅了王黨的話語權(quán)?！?p> “所以，盡管王黨本身也存在各個派系，但扳倒格里高利已經(jīng)成為他們的共識?！?p> “但，出于某些原因，斯科特侯爵和卡爾特侯爵這王黨的領(lǐng)袖在如何對付格里高利方面，產(chǎn)生了分歧。斯科特侯爵堅持認為，格里高利獲得權(quán)勢的關(guān)鍵在于那些神秘力量，所以他開始大肆派手下尋找神秘物件，以期獲得更多神秘力量的線索。”
聽到這里，萊恩皺了皺眉頭。
哪怕用屁股想都知道，斯科特侯爵一定不會大肆宣揚自己的計劃，老亨利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為什么他會知道斯科特侯爵和卡爾特侯爵的分歧？
這似乎不是他這個階層的人應(yīng)該知道的。
老亨利當然不知道萊恩心中的疑問，他現(xiàn)在陷入一種深度回憶的狀態(tài)，沙啞的聲音在桌邊回響。
“而就在兩個月前，他們的人找到了我的兒子。”
“他們的目標是我兒子在某次遺跡探險中獲得一個玩物?！?p> “那是一個黑色珠子。看上去似乎平平無奇，但他有一個很奇怪的功效。”
“它會在散漫極光的夜晚上，發(fā)出一些奇怪的光芒，這些光芒就好像是把天上的極光給吸收進來一樣。同時，它會吸引一些動物，就像朝拜一樣遠道而來。”
“而在第二天……這些動物無一例外，都會死去。但是它們并不是因為珠子而死。這些動物從形態(tài)來看，年紀都已經(jīng)很大了?！?p> “這更像是將死的動物受了感召，聚集過來，朝拜這個黑色珠子?！?p> “你知道，我兒子只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年輕人。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會對這些新奇的事物產(chǎn)生極大的好奇。我兒子當然也不例外。他將這個珠子如視至寶，每天都帶在身上?！?p> “他寫信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雖然對此有些疑慮，但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是聽不得勸?！?p> “開始，我并沒有太將這個當回事。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對這些神秘事物多少有些耳聞，所以也并沒有太在意?！?p> “直到某天，我的小亨利忽然給我打了電話，他的聲音很慌張。這時我才知道，一切，似乎有點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