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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訃告作家到舊日支配者

第七十二章 (9000字大章)筆記中的可怕真相

從訃告作家到舊日支配者 烏粉絲 9247 2022-06-20 19:46:24

  臺燈暖黃色的燈光下。

  一本本黑色筆記攤開在桌子上。

  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這些筆記的頁面已經(jīng)有些泛黃了,紙張保持一種不自然的硬硬的狀態(tài),上面還有大面積的斑駁痕跡,字跡也因為時間的緣故變得有點模糊。

  這些筆記的年份顯然都不短了,而且保存的地方應該也很潮濕,并不是那么適合儲存這些紙張。

  如果再在原來的地方放置幾年,恐怕筆記上的文字都將徹底無法辨認。

  看著桌上這一攤筆記,萊恩的表情有點掙扎。

  這些筆記都是萊恩剛剛從這間房子的地下室里拿出來的,也算前身留給萊恩的“遺物”之一。

  萊恩其實從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就知道了這些筆記的存在。

  按理說,一個人驟然穿越到另一個陌生的世界,第一反應應該是去調查有關前身的一切。

  然而,萊恩沒有。

  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依賴,這是他第一次真的翻閱這些筆記。

  萊恩之所以會有如此反常的表現(xiàn),其實和他的穿越方式以及由此帶來的奇怪心態(tài)有關。

  真要給這種心態(tài)一個具體的定義,那大概是另類鴕鳥心理。

  萊恩并不像前世小說里的那些其他穿越者一樣,是在感知到自己明確的死亡后,然后重生到另一個世界的。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他對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過來的,都還是稀里糊涂。

  因為工作繁忙、壓力過大,在睡夢中猝死其實只是他對自己死因的猜測。

  這是他能想到的,關于自己一覺醒來就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最合理的解釋。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后,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就是一場夢,所以他選擇毫無心理負擔的既來之則安之。

  可是,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一切不對勁了。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那這夢也太真實了,夢中的時間也太長了。

  要知道,夢中的異景不管再怎么匪夷所思,都終歸是基于自己現(xiàn)實經(jīng)歷后的潛意識再發(fā)揮,必然存在種種紕漏。

  可,在這個“夢”里,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合理和真實。

  一切的一切,都太合理了,合理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夢。

  直到這時,他才真切意識到自己真的穿越了。

  也因為這段特殊經(jīng)歷,他一直沒能和記憶中那個前世的自己真正從心理層面進行割裂。

  所以,他對于自己穿越這個事,心情要遠比前世小說中的那些穿越者要復雜。

  一方面,他接受了自己已經(jīng)穿越的事實。

  但另一方面,在潛意識里,他似乎并不愿意放棄自己曾經(jīng)作為陳處羽的過往。

  而這也正是他一直遲遲不愿翻閱這些筆記,翻閱這些極有可能和前身過往有關的筆記。

  他潛意識里似乎覺得,一旦自己翻完這些筆記,完全的了解自己前身的過去后,就意味著和前身的徹底融合,也意味著和記憶中的那個陳處羽徹底告別。

  了解前身的過往,接受前身的過往,那么,從某種層面上,他將和那個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的“萊恩”不再有任何區(qū)別,他將真正的徹底成為那個“萊恩”,而不再是“陳處羽”。

  這對于他來說,這無異于親手殺死那個作為陳處羽的自己。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在有意識的讓自己遠離這些筆記,甚至,在最初老亨利找到他時,他也未曾改變這個決定。

  甚至,某種程度上,老亨利的到訪,相當于給他堅持這個選擇提供了更充分的理由。

  這其中的邏輯很簡單。

  自己之所以會被老亨利找上門,是因為前身的那些復雜過往。

  而一旦了解這些過往,就不可避免的或主動、或潛意識的和那些過往發(fā)生聯(lián)系。

  這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乍一看來,這個想法很鴕鳥。

  但,卻真真切切就是他當時的最真實想法。

  只要我不知道,我就可以當它不存在。

  但是,這短短幾天內的經(jīng)歷,尤其是在第一次得知這個世界存在種種神秘,以及發(fā)現(xiàn)不僅是自己曾接觸神秘,甚至前身本身就早已與神秘有著種種聯(lián)系之后,他的想法改變了。

  他發(fā)現(xiàn),他沒法當那些事不存在了。

  無論是那個夜里不知是否幻覺的鏡中張狂笑臉,還是在小巷夜戰(zhàn)中突然出現(xiàn)的戰(zhàn)斗記憶以及那近似“子彈時間”的疑似超凡力量,

  都在告訴他,前身的真實身份非比尋常,遠比他最初以為的那個逃犯更加復雜。

  一個普通的逃犯可能會掌握這么多來歷非凡的武技么,可能會擁有那詭異的疑似超凡的力量么?

  斯嘉麗說的沒錯,他早已與神秘為鄰。

  只是,他遠比斯嘉麗以為的,要和神秘糾纏更深。

  如果前身只是一個普通的逃犯,最多也就是在之后的日子隱姓埋名,未嘗不能繼續(xù)過去的平穩(wěn)安靜日子。

  但是……如果前身是超凡者的話,那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已經(jīng)成為這神秘詭譎的世界的一員,那意味著與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早已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是沒法輕易剪斷的。

  更何況,他清楚的記得斯嘉麗曾和他說過的那句話。

  “超凡之間會產(chǎn)生不可知的吸引力,尤其是在同途徑的高序列物品和中低序列的超凡者之間,這種吸引力會格外明顯。”

  自己已經(jīng)接觸過‘貪婪’這一具有超凡力量的異常封印物了,而種種證據(jù)都在指向前身似乎就是一個超凡者。

  雖然自己并不清楚前身是屬于哪個途徑的超凡者,更不清楚‘貪婪’背后的序列。

  但,恰好是自己處理德雷斯特案這個實際上背后由‘貪婪’作祟的案件。

  這難道真的只是偶然么?

  萊恩沒有信心對此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且,這還牽扯到一個新的問題。

  促使前身不得不隱姓埋名冒名頂替警察的原因,真的只是來自普通世界的麻煩么?

  萊恩依然沒法對此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從最近的新發(fā)現(xiàn)來看,負責幫助前身完善假身份的老亨利竟然似乎不知道前身的超凡者身份,這讓萊恩傾向于迫使前身遠走的麻煩來自超凡世界。

  超凡世界的麻煩和普通人世界的麻煩顯然不是一回事。

  所以,不管是來自‘貪婪’的可能威脅,還是前身那如今仍是一團迷霧的麻煩過往,都在指向一個事情。

  他沒法再逃避了,即便他整天窩在家里,神秘依然會上門找上他。

  他必須未雨綢繆。

  了解前身到底是什么來歷,以及前身是因為遭遇了什么才被迫逃亡,已經(jīng)勢在必行。

  萊恩深吸一口氣,開始把注意力轉回到眼前的這一本本筆記上。

  這些筆記大概有幾十本,里面內容或是文字、或是線條細密的圖畫,從字跡來看似乎不是出于同一個人,但在扉頁上的作者名,卻無一例外都是伊利亞特。

  中間有幾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筆記的扉頁上記錄有創(chuàng)建日期。

  但是詭異的是,最早的一本,單從日期來看,竟然要追溯到四百年前,即便是最近的一本也是三十年前。

  而前身的年齡,從外表來看最多不過二十五六歲,這顯然和日記上的日記記載無法對上號。

  所以萊恩傾向于這些筆記并非都是前身所寫,而是一群不知何故共用伊利亞特這一名字的人所共同寫就。

  這么看來,伊利亞特似乎也不是前身的真實名字,它更類似于一個共用的代號。

  這讓萊恩想起前世在小說里看到的一個段子。

  這個段子是關于前世中那個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長生者彭祖的。

  這個段子認為彭祖之所以被記載活了有八百歲,其實并不是這個人真的擁有打破自然規(guī)律的壽命,而是因為這些頂著彭祖名字的并非同一個人,他們是隸屬于同一個家族的幾代人。

  因為某種特殊的族規(guī),族長一脈,除了自己在族中稱謂的名字外,對外世代都共用彭祖這一個名字。

  而在消息不通達的古代,這些共用一個名字的“彭祖”們便被不明就里的外人誤當做是一個跨越時間而不腐朽的長生者。

  這么說來,前身極有可能就是來自這樣一個擁有同樣規(guī)矩的家族或者組織。

  萊恩收斂情緒,繼續(xù)觀看。

  筆記上雖然字跡各樣,但無不字跡工整,甚至可以說不輸于當代最好的書法家,而作者書寫使用的文字也并非是哪個國家特有的語言,而是曾幾乎成為大陸通用語的第歐根尼語。

  所以,萊恩試圖從書寫語言判斷前身來自哪個國家和種族的計劃落了空。

  不過,這也并非壞事。

  起碼這樣的話,萊恩可以去理解閱讀筆記里的記載。

  可是看著看著,萊恩的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這些筆記里的內容并非類似日記這樣的單純事件記載,更像是一個學術記錄手冊。

  至于里面具體研究的則是……各個宗教、古老部落的歷史以及各種奇奇怪的儀式。

  而這些儀式無一例外,都同向神靈溝通、聆聽神諭有關。

  筆記里記載的這些宗教有些尚存于世,有些則是斷了傳承,唯一證明它存在的痕跡只有史書上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描寫和科考活動中挖出來的古代遺跡。

  甚至,其中記載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教派,萊恩是聞所未聞,要不是筆記里關于這些宗教的描寫過于詳細,萊恩甚至懷疑這些宗教都是作者杜撰的。

  雖然不明白筆記作者記錄這些的用意,但出于對可能危險的恐懼以及對前身身世的好奇,萊恩還是耐著性子繼續(xù)讀下去。

  而在看到某段記錄時,萊恩忽然眼光一滯。

  那是一段關于某個早已消亡在歷史中、甚至都不見史書記載的不知名教派。

  這個教派的名字很滑稽,它叫……飛天餡餅教。

  在看到這個教派名字的時候,萊恩第一反應是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因為在萊恩的前世,也曾存在一個與這個教會名字極為相似的教派……

  飛天面條神教。

  某種角度來說,飛天面條神教與其說是一個教派,不如說是一個為了諷刺宗教狂教徒而創(chuàng)建的概念,只是后面,陰差陽錯之下,這個概念發(fā)展成了一個甚至被某些國家所承認的合法宗教。

  飛天面條神教創(chuàng)立于前世的2005年,創(chuàng)建者是一位物理學博士。

  教義和神話敘述充斥著對現(xiàn)有主流宗教的諷刺。

  不同于前世那個更多只是為了嘲諷宗教而創(chuàng)建的新興教派飛天面條神教,

  飛天餡餅教雖在現(xiàn)世名不見經(jīng)傳,但在歷史上,它卻是一個歷史悠久、曾擁有眾多信徒古老教派。

  這個教派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而它最活躍的時間段則是六百年前。

  而六百年前,則恰好是大陸各國最熱衷于航海、發(fā)現(xiàn)并征服各種新興殖民地的時候。

  與此同時,也正是在這個時期,在各正統(tǒng)教派的幕后指使下,各國發(fā)起了轟轟烈烈的宗教戰(zhàn)爭。

  事實上,這個名為飛天餡餅教的宗教的徹底消亡也正是宗教戰(zhàn)爭的結果。

  根據(jù)筆記上的記載,飛天餡餅教廣泛活躍于南大陸,最初的傳教者來歷已不可考。

  唯一知道的是,在它最活躍的那個時期,這個教派的信眾主要都是南大陸叢那些剛剛被迫由叢林中走出、接受所謂文明世界教化的部落野人。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這個教派的神話敘述和另一個世界的飛天神面教一樣荒誕不經(jīng)。

  就像這個世界的其他教派一樣,飛天餡餅教在經(jīng)書中同樣記載了神靈創(chuàng)世的經(jīng)過。

  只是在這段描述上,飛天餡餅教似乎格外別出心裁。

  “神靈在某次酗酒之后的隨意創(chuàng)作,而世界的種種不如人意處則是因為神酒精中毒下的無意之舉?!?p>  “所有支持進化論的證據(jù)都是餡餅神布置的。他通過讓事物顯得更古老,測試教徒的虔誠。”

  “當科學家采用放射測年法等科學方法,以試圖確定事物年齡時,餡餅神會通過他如餡餅的肉末那般無處不在的附肢來改變測量結果,以使結果顯得更古老。”

  看到這段時,萊恩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差點消除狗叫。

  如果不是筆記里用種種證據(jù)言之鑿鑿的確認這個教派真的存在,萊恩差點以為這是來自于現(xiàn)代人為了諷刺宗教創(chuàng)世論而發(fā)出的整蠱言論。

  但是看到后面的內容時,萊恩臉上的笑容開始漸漸消失不見,他的表情甚至變得凝重起來。

  “似乎是因為教眾主要是來自剛剛接受教化的野人,飛天餡餅教在教會宗旨上,引進了一些帶有原始部落痕跡的元素。”

  “比如在祭祀神靈這塊,飛天餡餅教雖然像其他宗教一樣,會使用各種祭品?!?p>  “但這些祭品并非牛羊或者美酒,而是仿照教中至高無上之神飛天餡餅神形象而制作的餡餅?!?p>  筆記上貼心的附上了這些餡餅的樣式。

  在萊恩的前世,流行一個成語,叫做“畫餅充饑”。

  但,萊恩相信,即便再饑餓的人,看到這些似乎同樣是餅的圖畫,也絕不會產(chǎn)生任何飽腹的幻覺,

  只會如現(xiàn)在的萊恩一樣,本能的生理不適,甚至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這些餡餅在造型上充滿了擬人的元素,說是餡餅,不如說是做成人臉狀的餅狀可食用物品。

  但,雖然說是擬人,但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人會期望自己長成這些餡餅的模樣。

  這些“人臉”在造型上異常扭曲,比如分別長在正常人鼻梁處和太陽穴處的雙眼,占據(jù)臉部三分之一處的鼻孔以及幾乎要將這張臉切開的嘴巴。

  總之,這是一個大致能看出與人相似,但又充滿各種有悖常理同時讓人心生不適設計的形象。

  更詭異的是,這些人臉餡餅雖然無不造型扭曲,但根據(jù)筆記的記載,它們的種類竟有二百三十一種之多。

  單是在筆記上,便附上了七個形態(tài)各異的餡餅形狀。

  這些餡餅形象各異,卻無不讓正常人看來,都會本能的覺得生理不適。

  “飛天餡餅對于餡餅形象千奇百怪的解釋是,這些形象原型來自于飛天餡餅神的諸多化身。飛天餡餅神為了更好維持世界平衡,將自己化身成各個形象不同的餡餅,出現(xiàn)在世界的各個角落?!?p>  “雖然,經(jīng)書最終也沒有解釋為什么餡餅神化身成不同形象,就能維持世界平衡?!?p>  看到這里,萊恩暗自點了點頭。

  神明化身成諸多不同形象,行走于世間。

  這是非常常見的神話敘述。

  只是神明化身成餡餅這個設定,未免過于腦洞。

  不過,這和原始部落帶來的痕跡有什么關系呢?

  帶著疑問,萊恩開始繼續(xù)看下去。

  然后,萊恩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這些餡餅的材料比較特殊。它們的來源并非動物,而是……人?!?p>  “而且,還得是是被教中長老認證過的虔誠的信徒?!?p>  一個食人的教派,而且對象還是自己人!

  這是一個邪教,萊恩暗暗做了判斷。

  “這些“祭品”的制作過程同樣充滿著各種奇詭?!?p>  “在祭祀開始前一周,長老們會從各自管轄的教徒里總共選出是五名他們認為最虔誠的教徒?!?p>  “為了以示公正,他們會召開盛大的儀式公開遴選信徒,并當眾說出認定這些信徒虔誠的證據(jù)?!?p>  “遴選大會結束后,這些被挑選的信徒會在其他信眾艷羨的目光中,喝下一種經(jīng)過特殊工藝釀造的美酒,喝完之后便會陷入沉醉?!?p>  “這些喝醉的信徒會在美夢中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隔離外界的來自一切的感知,哪怕是拿刀砍掉他們的肢體都無法使他們從美夢中蘇醒?!?p>  “而要到三天后,他們才會悵然若失的從夢中醒來?!?p>  “當然,他們通常等不到這個時候。因為,在這之前,會有一個由資深教徒組成的‘廚師團’使用大砍刀將這些沉溺于美夢而不知的“原料”大卸八塊?!?p>  “而即便是在這個過程中,這些信徒臉上依然是幸福的笑臉,仿佛靈魂正在一個極樂世界飄蕩?!?p>  “讓人不寒而栗的是,所有這些被選作祭品‘原料’的信徒都在這之前就知道即將到來的命運,卻無一人試圖逃脫。”

  “他們甚至還會為爭取成為‘祭品’的機會而打斗爭吵?!?p>  “單是有記載的,關于這些信徒因為不服長老們關于虔誠信徒的判定,而舉行的公證辯論活動,就有十三場之多?!?p>  “對于他們來說,成為供奉飛天餡餅神‘祭品’的一部分,這并不是懲罰,而是賞賜和榮耀?!?p>  “因為只有在這一天,他們才會被準許以一種形式接近神的形象,更何況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能享受酒后的極樂?!?p>  “而除了在祭祀活動以正常途徑成為‘餡餅’外,也不斷有狂熱的信徒主動將自己做成餡餅,以期能夠更加靠近神?!?p>  “但這種行為,是不被教會允許的。一旦教會發(fā)現(xiàn)有信徒私自‘偷竊’成為餡餅榮耀,都會將這個信徒全家當眾處以刑罰,以威懾其他蠢蠢欲動的信徒。”

  “可,即便這樣,試圖成為餡餅的狂熱信徒依然絡繹不絕?!?p>  “若不是教中經(jīng)書說只有五人方能成餅,并且餅的大小也有具體要求,

  恐怕那些狂信徒會恨不得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都做成餡餅,讓他們‘生而榮耀’?!?p>  看到這里時,萊恩臉色開始有點蒼白。

  這何止是教義扭曲,這明明就是邪教!

  似乎是為了讓讀者能對這個儀式有更直觀的認知,作者還很貼心的附上幾幅記錄儀式的畫作。

  根據(jù)作者所說,這些畫作都是根據(jù)真實文物壁畫的臨摹。

  從畫工和線條筆觸來看,筆記作者顯然接受過專業(yè)的繪畫訓練,在細節(jié)上更是惟妙惟肖。

  但這些細節(jié)的準確性,卻讓萊恩更加不寒而栗。

  無論是畫中成品餡餅上的詭異人臉,手拿滴血屠刀、滿臉虔誠的“廚師”,還是那躺在地上已經(jīng)缺胳膊少腿、但臉上依然是幸福笑容的被選者,都處處透露出一股讓人背部發(fā)寒的氣息。

  而在畫中場景的正下方,則是一個個畫滿奇詭符號的圓盤,大概是為儀式準備的符文。

  因為畫中有簾布遮擋,萊恩并沒能看清這些符文的全貌,只能看到只鱗片羽。

  但是,不知為什么,萊恩看著那些符號,總覺得很是眼熟,可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

  翻閱筆記,看到這里,萊恩開始無比期待后面關于飛天餡餅教覆滅的記載,于是耐著性子繼續(xù)看了下去。

  這么一個邪惡的宗教,就應該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不留一絲痕跡,不然都是對于這個世界的侮辱。

  很快,萊恩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內容。

  “千百年來,在那些踴躍成為神的形狀的被選者中,終究還是出了一個叛徒,一個突然醒悟、不再希冀擁有榮耀的人?!?p>  “那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年輕人,就像他的其他大部分教友一樣,這同樣是一名剛剛接受教化沒多久的年輕部落成員?!?p>  “而直到在遴選大會上成為被選者時,這個年輕人依然如同那無數(shù)個已經(jīng)成為餡餅一部分的先輩一樣,對自己即將成為餡餅、成為神在世間的寄托這個未來充滿著憧憬。”

  “意外則發(fā)生在他正式參加受餅儀式之前的一次野外勞作。在那次勞作里,他不知因何緣故,誤食了一棵不知名植物。因為吃下這棵植物后,少年身上并沒有什么異常反應,所以他對此不以為意。”

  “在一天后的受餅儀式上,這個意外開始正式發(fā)揮它的作用。就在少年將那可將人帶入仿若極樂世界的夢境之后,因為這棵植物和美酒發(fā)生了某種反應,他的醒酒的時間提前了。他沒有像他的前輩那樣,一直昏迷到生命的終止的一刻。他在喝醉后的第二天就睡醒了?!?p>  “而恰好那天,因為某個變故,制餅儀式推遲到了第二天。”

  “在少年睡醒,睜開眼的一瞬間,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并非經(jīng)書中餡餅神所居住的那富麗堂皇的神殿,而是一個個滿臉鮮血的屠夫和支零破碎的殘肢斷體。”

  “這血腥的一幕對少年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沖擊?!?p>  “年輕生命對于生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本能恐懼,讓他退縮了?!?p>  “因為酒勁還未過去,雖然他的大腦能夠正常思考,但他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軀體,他的大部分軀體肌肉仿佛都是沉睡著,并不受大腦情緒影響?!?p>  “而這也救了他一命,若不是這酒麻痹了他的身體,受到驚嚇的他必然會控制不住的弄出很大的動靜,然后被“廚師團”發(fā)現(xiàn),最后還是難脫成為餡餅的命運。”

  “很快,殘余酒精帶來的麻痹感漸漸褪去,他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力。而這時,本來處于驚恐狀態(tài)的他也開始冷靜下來。他開始思考如何逃脫這個如同煉獄的房間?!?p>  “最終,趁著廚師中途磨刀的空當,少年趁機逃了出去。因為多年來,儀式上從未發(fā)生意外,所以并沒有多少守衛(wèi)在周邊巡邏。少年這次‘越獄’行動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的順利?!?p>  “逃出煉獄的少年第一反應不是回家。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家,身為狂信徒的父母一定會被他綁回到那個房間,繼續(xù)未完的受餅儀式。”

  “甚至,他的父母還會為了掩飾他對神不再虔誠這個事實,去賄賂那些‘廚師’不要告發(fā)。那時等待他的命運必然將更加悲慘?!?p>  “所以,他決定逃出部落,逃出這個生他養(yǎng)他的故鄉(xiāng)?!?p>  “部落的長老們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后,當然是不出意外的震怒。但他們卻并沒有派人去抓捕這個‘叛徒’。”

  “具體原因可能是他們不相信這個少年能夠在缺少補給的情況下,越過充滿瘴氣毒蟲的叢林,獨自逃到外面的世界。在他們看來,這個少年在逃出部落的那一瞬間,已經(jīng)等于死了?!?p>  “最初,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少年差點就在叢林中直接餓死過去。幸運的是,這次幸運之神依然選擇站在他這邊?!?p>  “就在他因為饑餓昏迷過去的瞬間,他遇到了一隊恰巧經(jīng)過此地進行偵查的士兵?!?p>  “這些士兵,來自光明教會十字軍,隸屬于海峽之外的查理曼帝國?!?p>  “他們之所以來到此地,就像在那一場場宗教戰(zhàn)爭所做的那樣,打著向這些居于此地的‘野蠻人’傳遞光明之神光輝的旗號,實際則是為了掠奪這里的財富資源和土地?!?p>  “而因為這里地形復雜,毒蟲瘴氣叢生,他們需要一個當?shù)厝俗鳛橄驅А!?p>  “少年的出現(xiàn),正入他們下懷?!?p>  “他們救下了這個少年?!?p>  “因為那些先行者的教化,他們的溝通并沒有語言障礙,但這也并沒有給士兵們的計劃增加多少勝算?!?p>  “得知士兵們的來意后,少年并沒有如士兵所想的那樣直接就毫無保留的信任這些救命恩人。對于這些外來者,少年雖然感激他們的救命之恩,但始終保持著距離和警惕?!?p>  “少年雖然年齡不大,也沒有什么見識,但卻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聰慧。哪怕這些士兵巧舌如簧,他依然看出了這些人背后的深深惡意?!?p>  “于是為了說服這個少年,士兵們請來了隨行的教會牧師?!?p>  “在這些宗教戰(zhàn)爭里,隨行牧師的存在,除了是為了更好的傳教外,更多則是為了處理這種當?shù)厝瞬缓献鞯那闆r。他們的慣用手段是先用宗教將當?shù)厝送勺约旱慕逃?,再以神的名義,說服這些新教友為神服務。”

  “這名牧師經(jīng)驗非常豐富,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少年的聰慧。他本來以為這個同化的過程會很漫長,但是在他和少年經(jīng)過幾次長談后,他卻吃驚的發(fā)現(xiàn),一切意外的順利?!?p>  “或許是因為在‘屠宰場’的見聞,讓少年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信仰崩塌,急需新的信仰填補靈魂的空虛。沒幾天,少年就全盤接收了牧師的傳教,從一名虔誠的飛天餡餅教教徒,搖身一變,成為了光明的信徒?!?p>  “甚至,這個少年因為過于聰慧,對光明教義只是聽過幾遍,就能提出自己的見解。這些見解往往別出機杼,細思之下,只覺內含無窮的智慧,在深刻程度上,甚至超過不少苦修多年的資深牧師。牧師對此大喜過望,他沒想到,在這樣的蠻荒之地,竟然還能遇到這么一個可造之材,當即將少年收為教子。”

  “而在之后,出于將族人從邪教中解救出來,歸于光明榮光的愿望,少年滿心歡喜的將這伙士兵以及自己的新教父,帶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p>  “但,最后少年看到的卻并非光明在這里大放光芒,而是一個個曾經(jīng)的同族作為冥頑不靈的異端,死于這群新‘家人’之手。在這些死去的人里,當然也包括他的父母、兄弟。”

  “少年怎么也沒想到,就從他帶領這群新‘家人’踏足家鄉(xiāng)的那天起,他的家鄉(xiāng)也將不再存在。他并沒有給這片土地帶來光明,他帶來的是劍與死亡。那個他所痛恨的飛天餡餅教如他所愿,終于絕跡,而作為代價,則是他萬千同族的尸骨?!?p>  “看到這一切后,少年一臉憤怒的找到自己的新教父對質,指責他為什么要欺騙自己?!?p>  “而他的教父,則手捧剛剛從他家中搜羅而來的金銀財寶,用最慈悲的口吻,給自己最器重的教子上了人生中最寶貴的一課。”

  “‘我親愛的教子,一切皆有代價,而光明來到這片土地的代價,就是浸染大地的鮮血。’”

  “也就在這一天,少年有了自己新的名字,一個查理曼帝國式的名字,安杰洛·勞卡利?!?p>  看著泛黃的紙張上這些冰冷的文字,萊恩只覺得自己雙手都在顫抖。

  他沒想到,就在不經(jīng)意間,自己又看到了隱藏在歷史記載后的秘密。

  安杰洛·勞卡利,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光明教皇安杰洛一世的名字,

  那個雄才大略、讓光明教會真正立于諸教之巔、發(fā)動史上最慘絕人寰的滅巫運動的隱秘超凡者“屠夫安杰羅”。

  誰能想到,那個立于光明教會歷史上最顯赫王座的身影,原本竟然只是個野人部落的野蠻人呢?

  帶著激動的情緒,萊恩顫抖的手指不經(jīng)意翻過這一頁,一個充滿著詭異符號的神秘圖案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根據(jù)圖案旁邊的注釋,這是那個名為飛天餡餅教的古老教派布置祭神儀式時所用的諸多符文之一。

  這些符號和之前看到的那副制餅壁畫摹作上出現(xiàn)零星符號如出一轍。

  萊恩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自己第一眼看到這些符號時,就覺得似曾相識。

  因為……他確實見過這個符號,準確的說,他曾見過這個由這些符號組成的神秘符文。

  在那個形象已經(jīng)宛如烙印在腦海中的黑色珠子上,他曾見過相同的圖案。

  轟。

  一聲雷響。

  曲折蜿蜒的閃電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一閃而過。

  白光透過窗子亮徹整個房間。

  也照亮萊恩驚疑不定的面孔。

  他沒有注意到,就在手下頁面的某個角落,

  一塊似是不小心噴灑到紙頁上的墨跡在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般開始蠕動,墨跡如蟲子般分散,然后重新組合,

  那是一個笑臉的圖案。

  一陣微風吹過,帶起了萊恩的金色發(fā)絲,

  黑色“笑臉”仿佛受驚的小鳥般四散而逃,重歸最初的一團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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