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意外

　　看著遠處咖啡館，科魯伊斯皺了皺眉。

　　萊恩進去時間似乎有點太長了。

　　正當科魯伊斯準備進去，看看是不是發(fā)生什么情況的時候，忽然刮起一陣狂風。

　　現(xiàn)在還是在冬季，哪怕現(xiàn)在是紅日高懸的中午，這突如其來的寒風也掛的人臉生疼。

　　科魯伊斯拉了拉衣領，眼神從咖啡館收回。

　　自從兩年前開始，氣候開始變得異常詭異，常常有反季節(jié)邏輯的事情發(fā)生。

　　約定俗成的四季特征似乎不再是唯一的答案，往常屬于多個季節(jié)的場景在同一天發(fā)生，都屢見不鮮。

　　而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xù)了兩年，代價則是經濟全大陸性的低迷，各國失業(yè)數(shù)字達到新高，政府無不頭痛不已。

　　只是，現(xiàn)在這種苦惱已經從陣痛變成了持續(xù)性疼痛，民眾的神經都漸漸開始麻木。

　　現(xiàn)在別說是烈日炎炎的正午時分突然刮來寒風，就是炎炎夏日突然來場鵝毛大雪，大陸居民也不會大驚小怪。

　　就在科魯伊斯的耐心即將消耗殆盡，準備踏入咖啡館時，遠處的一聲驚叫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然后便聽“砰”的一聲，不遠處二樓處的老舊橫幅，因為受不了這驟然來臨的狂風，被吹落在地。

　　所幸橫幅落地處，并沒有什么人經過，所以并未造成傷亡。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還是引起周圍人群一陣騷亂。

　　人群大面積的聚集在一起，圍在橫幅落地處周圍上下指點。

　　路上行駛的汽車因為聚集的人群，也不得不停下，有性急的司機下車，氣急敗壞指責擁堵的人群，

　　也有司機按捺住請跨省，開始調轉方向，準備找人少的方向作為突破口，調轉方向，準備更換路線。

　　看著忽然間一片混亂的街道，科魯伊斯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發(fā)生的合情合理，然而科魯伊斯心中仍然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已經處理過多起超凡案件的科魯伊斯對于超凡案件早已產生了一種嗅覺，這種嗅覺常常讓他在案件初現(xiàn)端倪時，便能感受到不對勁。

　　而現(xiàn)在直覺告訴他，眼前看似平靜的一切，其實暗流涌動，有些他沒有察覺到的變化正在暗地里悄然進行。

　　科魯伊斯很相信他的直覺，這種直覺不僅幫助他破掉了多起棘手的案件，也在很多次救了他的命。

　　那么，問題出在哪里呢？

　　想到這里，科魯伊斯如鷹隼般的銳利目光開始環(huán)視周圍。

　　然后，他的眉毛皺的更深了，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忽然，遠處喧鬧聲似乎又大了幾分，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尖叫和嬰兒的啼哭聲。

　　科魯伊斯放眼望去。

　　原來是在騷鬧中，一名推著嬰兒車的女人和一個車主起了爭執(zhí)。

　　看樣子，似乎是在剛剛招牌掉下來時，女人收到驚嚇后，手上的嬰兒車一不小心剮蹭了那輛黑色敞篷。

　　很快，周圍又聚集了一批人群。

　　畢竟，哪兒都不缺愛看熱鬧的人。

　　人群的注意力開始從招牌，轉移到了正在爭執(zhí)的兩人身上。

　　本來這里就因招牌的突然墜落導致了街道騷亂，現(xiàn)在因為推著嬰兒車的女人和敞篷車主的爭執(zhí)，又聚集了一批人。

　　這導致本來就有點亂哄哄的街道又變得混亂了幾分，人群也變得擁擠起來。

　　而就在科魯伊斯的死角里，息壤的人群中，一個老人正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想從人群中走出，最后卻被趕出來想看熱鬧的眾人裹挾著不斷往后退。

　　老人似乎正在趕時間，被人群阻擋的他臉色變得越發(fā)焦急。

　　遠方開始傳來警笛聲。

　　對面街道拐角處，有幾個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邊吹著勺子，往這邊跑來。

　　原來不知是誰悄悄報了警，開始有警察趕來準備主持秩序。

　　警察的到來，也驚動了很多原本沒注意到這邊情況的人群。

　　敞篷車后方一百米處紅色電話亭里，走出一個一身米黃色風衣的胖子，好奇的往這邊張望，只是即便如此，胖子依然警惕的與人群保持著距離。

　　此刻，所有人的焦點都注意在推著嬰兒車的女人和敞篷車之間。

　　誰也沒注意到，就在剛剛招牌落地的周圍，走入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是一個人，嬉嬉笑笑，四處張望，身邊沒有大人。

　　他大概是趁著父母看熱鬧偷偷跑出來的。

　　小男孩晃蕩了一會兒，見周圍沒人理他，注意力便放在了落下的橫幅上面的布條上。

　　原本布條是連著橫幅掛在高樓上的，現(xiàn)在橫幅被吹落到地面上，布條也開始跟著聳拉著垂落下來。。

　　布條下擺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正好比小男孩的身高稍高點。

　　小男孩開始跳躍著去扯布條，隨著小男孩的扯動，布條發(fā)出撕拉的聲音。

　　聽著布帛撕裂的聲音，小男孩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似乎是覺得這樣很好玩。

　　這時，周圍終于有人注意到小男孩的舉動。

　　一個年輕女孩往小男孩方向走去，指指點點，似乎是在勸阻小男孩，告訴他這樣很不安全。

　　小男孩望著面前的女孩，臉上原本的雀躍一點點消失，開始露出惱色。

　　他應該是不滿女孩的說教。

　　女孩見男孩低著頭，不說話，以為男孩聽取了自己的勸說，于是心滿意足的轉過身了離去。

　　可剛等她背過身，小男孩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縱身一躍，報復性的以比之前大得多的力氣用力撕扯布條。

　　只是這次布帛上不再只是傳來撕裂的聲響，因為小男孩整個身體都吊在布條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布條整個被拽落下來。

　　伴隨的還有布條上方連接處的玻璃整個破裂。

　　尖叫此起彼伏。

　　而小男孩一屁股摔倒在地，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嚇傻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年輕男人，如一道閃電快步沖了出來，一個跨步，推開還在發(fā)呆的小男孩。

　　一對夫婦模樣的男女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尖叫著跑向這里，他們應該就是小男孩那粗心的父母。

　　這突然的變動，讓本來擁擠的人群又變得亂了幾分，人們開始互相推搡著。

　　人群后方剛剛還勉力支撐的老人眼看就要走出人群，正準備長出一口氣，

　　卻因為這突然間人群的騷動，忽然臉色一變，一把被擠倒在地，滾到馬路中央。

　　一輛好不容易變道開除人群的黑色轎車恰好在此時行駛到老人前方。

　　眼看車子即將壓到老人，伴隨著酸澀的急剎車聲音，黑色轎車趕緊剎車緊急變向，將將從已呆住、臉上都是驚恐的老人身邊擦身而過。

　　汽車匆忙間的變向，撞到了路邊的廣告牌，灰塵彌漫。

　　伴隨著咔嚓發(fā)色的聲音，本來一看就有些念頭、甚至有些銹跡的廣告牌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轟然塌下。

　　而站在廣告牌下的，正是那個剛剛走出紅色電話亭的米色風衣胖子！

　　此刻他張開嘴巴，無助的看向越來越近的廣告牌，身邊行人的尖叫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遠。

　　轟隆一聲巨響，廣告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撞斷在地，帶動一片灰塵，遮擋住了人們視線。

　　灰塵散去，一個胖子倒在地上，表情猙獰，痛苦的哀嚎。

　　剛剛被撞斷的廣告牌正好壓在他身上，不幸中的萬幸是，因為胖子剛剛的閃躲，廣告牌并沒有砸在他的要害上，而是壓在他的左腿，地上血流如注。

　　尖銳的警笛聲響起，本來正在處理嬰兒車女人和敞篷車男人爭執(zhí)的警察注意到這邊情況，急忙跑了過來。

　　周圍不斷響起“該死！”、“趕緊去統(tǒng)治救護車”的叫聲。

　　而胖子對這一切恍若無覺，臉上五官因為巨大的痛苦仿佛都要擠在一起，身體不受控制的扭動，滾動之際，一張證件模樣的冊子從他手上滑落到地。

　　微風拂過，吹動冊子，翻開頁面，第一頁上赫然是胖子的名字。

　　“羅恩市警察局第一分局初級警察里弗斯.席爾瓦?！?p>　　那個落井下石的小人里弗斯.席爾瓦。

　　不遠處的科魯伊斯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這……似乎真的是場意外?！?p>　　科魯伊斯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是的，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意外。

　　因為狂風砸下的招牌、發(fā)生爭執(zhí)的嬰兒車女人和敞篷車男人、無聊拽動布條的小男孩、出來勸阻小男孩的年輕女人、人群中艱難行走的老人……

　　這些變量但凡少去一個，剛剛的慘劇都不會發(fā)生。

　　沒有人能夠恰好計算這全部的一切，除非……他是全知的神。

　　所以……

　　這只能是場意外。

　　然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科魯伊斯臉上卻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因為……哪怕大腦的邏輯已經告訴他，這只是場意外，

　　但他內心卻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他，一切都沒有那么簡單。

　　迷茫著的科魯伊斯一時甚至忘了前往咖啡館遲遲不歸的萊恩。

　　“喂，科魯伊斯。”

　　清冷的叫喊聲拽回了科魯伊斯的注意力，他抬頭一看，是萊恩揮舞著手，拿著那疊文件，正笑著向他走來。

　　科魯伊斯瞳孔一縮。

　　眼前的萊恩還是剛剛那副淡淡的模樣，距離萊恩剛剛走近咖啡店也不過幾分鐘時間，

　　可……不知為什么，科魯伊斯卻總覺得眼前的萊恩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外貌沒有變化，表情舉止也沒有什么變化，真要說起來……

　　似乎是多了一股波瀾不驚、無論外物如何變化都不會慌亂的鎮(zhèn)定，仿佛一切都盡在他掌握。

　　科魯伊斯那似乎永遠都透著玩世不恭的眼神里終于多了一絲認真。

　　科魯伊斯沒有注意到……

　　就在萊恩身后的垃圾桶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燒毀的紙張，僅剩的一角上是行清秀的字跡，

　　“因狂風造成的事故，被垂落的廣告牌砸傷致死?！?p>　　空氣中蕩起無形的漣漪，那寫著“致死”字樣的墨跡開始如活物般開始流動，它們擠成一團，四處扭動，

　　然后嗖的一下散開，一行新的字樣出現(xiàn)在紙張上面：

　　“因狂風造成的事故，被垂落的廣告牌砸傷導致左腿骨折，可能留下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