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顆素銅扣
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jìn)來,但看到狗沖他奔了過來,就立刻嚇得拔腿就跑。石捕頭立刻就追了上去,先去按住了石頭,然后沖那個人喊道:“不要跑!”
衙役甲這一次到很是利落,直接飛身過去,將這人撲倒在地,大聲說:“跑什么跑?”
這人被按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只好喊了起來:“殺人啦!”
我揣著手跟著出了院門口,看著這場熱鬧。石捕頭已經(jīng)安撫好石頭,然后上前踢了踢去此人滾在一起的衙役甲:“行啦,先看看是什么人再抓。這么毛毛躁躁的,讓人笑話?!?p> 衙役甲趕緊爬了起來,也同時把這人拉了起來。跑過來看熱鬧的鄰居說道:“啊呀,這是花匠,你們別抓他。”
花匠羅峰,中等身材,黑臉,皮膚粗糙,灰黑色的短襟棉布夾襖,看起來也不太有錢。此時他的樣子并不太好,帽子和衣衫都已經(jīng)在地上滾了滾,越發(fā)地臟。他看著石捕頭,又瞥了一眼石頭,膽戰(zhàn)心驚地問:“大人啊,這是怎么了?我是看到家里的大門開著,就回家來看看的?!?p> “沒事,京畿府辦案。”石捕頭的派頭忽然拿捏起來了,影子在我耳邊輕笑了一聲,小聲說道:“怕是不好解釋自家的狗子嚇到了苦主,就只好拿出官威來了。這石捕頭還真是有做官的潛質(zhì)?!?p> 我也點了點頭,很是認(rèn)同他的說法。
既然是苦主回來了,自然又是一番詢問?;ń嘲咽虑橛忠话驯翘橐话蜒蹨I地講述了一遍,和王文書記錄的內(nèi)容并無二致,我也沒什么耐心聽下去了??粗笾赂嬗诙温洌统隽碎T。不過,還是對石捕頭說:“你一會還是回京畿府換件衣服吧,渾身都臭了?!?p> “小七大人……”石捕頭一臉的尷尬,很是沒面子。衙役甲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往后退了退,低下了頭。
上了馬車,影子問我去哪里?還能去哪里?自然是回京畿府。
肖不修又不在南廠,我又不想與謝春花遇見,冷宮當(dāng)然是不能回去,那現(xiàn)在只能去京畿府坐著。真是可惜了,沒有小餛飩吃了。
在京畿府坐了一會兒,就看到道遲和道心進(jìn)來了。這兩人說是去南廠沒找到我,就想來京畿府碰碰運(yùn)氣,果然發(fā)現(xiàn)了我。
我嘿嘿笑著:“你們兩個現(xiàn)在也是聰明得緊呀?!?p> “小七大人教導(dǎo)的好?!边@馬屁拍得也挺不錯的,深得我心。我剛想再多說兩句的時候,石捕頭帶著他的石頭也回來了。別問我為什么知道的,因為石頭的狂吠之聲由遠(yuǎn)及近,并且圍在了道遲道心的身邊,大聲的喊著。
真是把我和影子都嚇壞了,我直接站在了凳子上,喊道:“石捕頭,你管管你的狗子,這太嚇人了!”
石捕頭居然沒控制住石頭,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對著石頭大喊:“別叫!”
不過,石頭也沒搭理他,依然還是沖著道遲道心大喊,場面一度很是混亂。道遲忽然俯下了身子,伸手給石頭聞,石頭停止了叫聲,聞了聞他的手,然后又大聲叫了起來。道心也伸出手,給石頭聞了聞,它連聞都不聞,直接確認(rèn)了道遲是它的目標(biāo),然后又是一陣狂吠。
這個時候,石捕頭都有一種想要把石頭硬扯到自己懷里的沖動。但道遲卻對他說:“等一下,這狗子怕是聞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吧?”
哦?
我在一邊混亂之中聽到了道遲說出了這么一句沒來由的話,不由得扶著影子在椅子上站穩(wěn),大喊道:“都別動,看看石頭到底聞到了什么?!?p> 一時間,大家都靜止下來,石頭沒有再狂吠,而是安靜下來仔仔細(xì)細(xì)地聞道遲身上的味道。石捕頭站在一旁看護(hù)著,怕石頭有什么其他舉動。不過,石頭只是在用力地聞,道遲蹲著身子,任由它聞。
最終,石頭確認(rèn)了道遲胸口的位置,回過頭沖著石捕頭喊了兩聲。道遲立刻心領(lǐng)神會,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包,就一般我們包證物的白粗布,疊得小小方正。他慢慢展開這個小布包,石頭也在一旁喘著氣看著。
我離著有點遠(yuǎn),站的又有點高,所以也看不見到底是什么。影子的眼神好,說道:“看著像是個素銅扣?!?p> “啥?”看到石頭已經(jīng)不叫,并且被石捕頭攬在了懷里,我從椅子上跳下來,幾步走到了道遲身邊,低頭看?!白C物?”
這是極為普通的素銅扣,大月國人的衣服很多都會用到這個,做工不復(fù)雜,價格也便宜。倒是那些真正手工用線制作的盤扣費(fèi)時費(fèi)力,還有點小貴。南廠的制服都是這種盤扣,因此之前我還特別表示過:肖不修真有錢。
素銅扣沾染了不少黑色的淤泥,只有一點銅色光澤,但就這一點光澤也已經(jīng)發(fā)黑發(fā)烏了。道心已經(jīng)在一旁說道:“小七大人,我們是來送證物的。這素銅扣沒有清理,看來這上面應(yīng)該是有血污,所以才會被狗子聞出味道?!?p> 石捕頭安撫住了石頭之后,也看著這顆素銅扣,“哪里挖出來的?什么案子?難道是你們之前在荒井里挖出的女尸……”
“對。”道心站起了身,“小七大人,之前凈敕師兄說把荒井荒地都休整一番,我們就先下了荒井,打算把里面的雜物都清理一下,當(dāng)然也存了想看看那個女尸周圍是否還有其他線索。所以,道遲和我下井把土石都擔(dān)了上來,并且用細(xì)簸籮篩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發(fā)現(xiàn)。最終,我們在泥土之中發(fā)現(xiàn)了這顆素銅扣,想著或許是這個什么線索,就先給小七大人過目一下。”
方法的確是細(xì)致,就是有點費(fèi)人費(fèi)力。不過,凈敕他們肯定也不想紅光寺這里接二連三的命案影響了聲譽(yù),盡快破案才是要緊事。
“行吧,一會讓仵作再給看看。”我看了一眼石頭,此時此刻的石頭很是安靜,甚至還有幾分期待地看著石捕頭?!笆遣皇敲看问^找到了東西,你都喂它一些好吃的?”
“對,是個獎勵。”石捕頭摸著石頭的皮毛,還是挺光亮的,估計這個石頭吃的比我都好。
“行,走走走,咱們吃肉肉去,帶著石頭一起去。本大人請它吃大餐!”對于吃飯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客氣的。
陳大人下朝剛好走進(jìn)來,見到我們一院子的人,沖我頷首見禮之后問道:“小七大人,皇上剛才問起了謝木全的事情,下官已經(jīng)一五一十的全說了,皇上就問:那他到底殺沒殺人?。课叶疾恢廊绾位卮稹?p> “殺了,你就說他殺了,然后先結(jié)案。對了,別說出他的身份,因為謝春花那個事情不是還沒有論斷么,就還是說外鄉(xiāng)人對花匠妻子起了不軌之心,然后欺辱未遂,殺之。京畿府打算結(jié)案盡快處理行刑了?!?p> “??!”陳大人張大了嘴,“怎么就又是了?”
“哎,差不多吧,你先這么說著?!蔽颐嗣^的頭,“我先吃個飯去,你讓人給謝木全也做點好吃的,再找人給他換換藥換換衣服。”
“這就要定案,斬了?”陳大人又問道。
“那倒沒有,什么都別跟他說,先關(guān)著。”我嘿嘿笑著,“我要帶石頭去吃個肉肉,獎勵它。”
影子習(xí)慣了我的做派,也不吱聲,只是跟著我。陳一陳二都已經(jīng)去趕馬車到了京畿府的門口。不過,我還是嫌棄石頭有點臭的,就對石捕頭說:“你帶著石頭去隔壁那條街的慶發(fā)小餐館,我記得那邊的牛骨頭和醬肉都特別好吃,一會讓石頭吃個飽!”
別看人家是個小餐館,但這種肉類賣得也是挺貴的。我現(xiàn)在都能夠預(yù)想到,稍后京城就會說肖小七奢靡無度,居然讓一只狗子吃下十兩雪花銀的牛肉,真是太有錢了。
可是,值得呀!這狗子可是個破案功臣,我已經(jīng)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頭很是喜歡這頓大餐,吃的肚子都圓鼓鼓的,甚至肯讓我摸它的肚子和耳朵。石捕頭簡直不敢相信:“石頭只與我親近,其他人都不可以,它為何對小七大人如此膩歪?難道小七大人御狗有數(shù)?”
這是什么話?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澳悴幌胂?,我吃一口,它吃一口,喂了半個時辰的牛肉,它不愛我愛誰呀?”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笔额^還真的想了想。
“你這個狗子這么兇,肯定沒人肯靠近它。要不是看在它破案有功的份上,我也不會搭理它的。”我拍了拍狗頭,“明天咱們再吃一頓,還這里如何?”
石頭居然聽懂了我的話,還挺乖巧的“嗚嗚”兩聲,狗頭又蹭了蹭我的衣襟。
京畿府將花匠這個案子放出風(fēng)去,只要是找到了花匠老婆的尸體,就算是正式結(jié)案了。知道這個案子的人,在街頭巷尾小聲交談著,都說這事情花匠也是挺倒霉的,怎么隨便讓外鄉(xiāng)人借住呢。
不過,也有人說:“這外鄉(xiāng)人看起來也不是窮人,這花匠雖然是死了老婆,但也可能會得到外鄉(xiāng)人包袱里的一百兩銀子,也是劃算的?!?p> “拿著錢再娶一個老婆,還能找個年輕的……”這群碎嘴的人各種閑聊,聽著也挺讓人生氣的。
花匠一早又出門去找老婆了,這幾日京城要做驚蟄日活動,今日已經(jīng)將城門關(guān)了,嚴(yán)禁出入,花匠這幾日住在城東的一個朋友家,說是想在城里再找找老婆的下落,也許是在醫(yī)館里正在治療呢。
當(dāng)然,他也是一早到了城門口,但看到有禁軍把守,就又退了回來。在醫(yī)館和藥材鋪里都轉(zhuǎn)了轉(zhuǎn)之后,就找了個小餐館坐了下來喝酒。
石捕頭一直派人悄悄跟著他,然后給我們傳消息。我則帶著他的狗子一早出城去了花匠的家,其實也不遠(yuǎn),出了城往東半盞茶的功夫就能到。石頭第二次來,直接就奔了薄被下面的育冬種苗,道遲和道心跟著我們,京畿府的仵作以及那個衙役甲也都過來幫忙。
大家動作很快,在這堆育冬種苗下面挖出了一件血衣。這件血衣啊,真的是太血了。底色應(yīng)該是個深灰色,但上面全是干涸的血污,當(dāng)然還有黑臭的土。
這味道也真是令人作嘔。
我往后退了退,石頭居然還往前湊了湊,又仔細(xì)聞了聞,然后才回到我的身邊。居然有點邀功的意思,仰著頭看著我。我從兜里掏出了一塊蜜糖塞進(jìn)它的嘴里,“你最厲害了!”
這狗子八成又聽懂了,“嗚嗚”又蹭了蹭我的衣服。我真是很心疼我的黑色廠服,真是越發(fā)的臟了。
血衣必然是證物,仵作將血衣攤開在地上,拉直扯平,并且自己查看這件衣服上的痕跡。他自然他的辦法,我當(dāng)然也有我的辦法。我蹲在一旁仔細(xì)看了看,又讓道遲把那顆素銅扣拿了出來。
是啊,還真是配上了。
所以,這是自己殺妻,再嫁禍他人么?
那他何必還在每日里去尋找自己的老婆呢?
盡管有疑問,但是既然已經(jīng)找了這么關(guān)鍵的證物,第一證明這荒井里的女尸應(yīng)該與花匠脫不開干系,第二這說明這人也很可能就是花匠殺的,并且想毀尸滅跡而已。不管還有多少疑問,還是要先抓花匠再說。
“石頭憑借自己的嗅覺發(fā)現(xiàn)了這兩個案子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所以我才會把事情串到了一起。但是,至于花匠為什么殺人?花匠老婆到底在哪里?我們也只能抓住花匠再問個究竟了?!备鶕?jù)石捕頭傳回來的消息,花匠居然也在慶發(fā)小飯館吃飯喝酒,我也沒客氣,直接放狗進(jìn)去,讓他直接撲倒了花匠。
花匠還正在喝酒,被忽然惡狗撲襲,著實是要嚇?biāo)懒?,大喊大叫掙扎著。場面立刻混亂起來,小餐館的人紛紛往出跑,一時間酒肉菜品全都打翻在地,尖叫之聲此起彼伏。我站在外面看著石捕頭帶著人沖進(jìn)去把花匠按到在地上,還捆了個結(jié)實。
花匠依然在大喊:“為什么抓我?”
安喜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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