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皇上扔了個茶杯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心里都不禁突突突地狂跳起來。我一向認(rèn)為我是安全的，除了肖不修常常威脅我一下，但實際上他也沒有想要了我的性命，但這一次可是實打?qū)嵉乇谎芰艿卮塘艘粋€大窟窿，這明顯是哪里出了問題。并且，這個背后之人真的是皇后么？
我悄聲讓玉嬤嬤拿了紙筆，我一點點勾畫著葉三說出來的線索。并且與我之前看到的所有口供一一對應(yīng)，基本上全都吻合，就連葉三抽出長劍的地點，也能夠有人證說出來?，F(xiàn)在，就是這個華服男人到底是誰？
外間的肖不修忽然翻身坐起，喊了我一聲：“肖小七！”
嚇得我手抖了一下，一大滴墨點子掉落在了紙上?！按笕耍以谶@里?！?p> 我不能立刻站起來，只好出聲回應(yīng)他。肖不修立刻就走了進(jìn)來，死死地看著我，他臉上居然還有那么一點點潮紅和被墊子壓出來的印子?！靶ば∑?！”他又喊了我一聲。
“大人，我這不是在呢么？”我費力地挪了挪身子，生怕又牽扯到傷口，“您要是喝茶可別叫我去倒，我可真的不成?！?p> “我不喝茶?！毙げ恍蘧尤痪妥诹宋业纳磉?，又看著我的臉，搞得我臉上似乎有毛一樣。“你可還好？”
“挺好的呀?！蔽也[著眼睛，他這張大臉靠我太近，我更暈了。“大人，您是不是做夢了？還夢見我偷偷跑了吧？”
“嗯?！边@一次肖不修還挺乖的，直接點頭，隨即又瞪著眼睛說道，“你要是跑，我就打斷你的雙腿?！?p> “嘖嘖嘖，大人，這樣真不好。兇巴巴的，人家該不喜歡你了。”我咧咧嘴，“放心啦，我現(xiàn)在也跑不了的，除非是你不要我了?！?p> “肖小七，就算是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許離開我?！毙げ恍藓懿恢v道理。
“大人，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賴巴兮兮地留在你身邊，都缺心眼啊？”我真的特別想摸摸他的胡茬，但左手抬不起來，右手拿著毛筆，真是太不好了。
“你又不是一次兩次缺心眼了，就這樣定了?！边@一刻的肖不修忽然有點耍賴的意味，看得我有些發(fā)呆。
“大人，我覺得吧，現(xiàn)在不是說我缺心眼的時候，是要趕緊找個厲害的畫師去找葉三畫一下那個華服男人的畫像，否則一會葉三真的撐死了，咱們就破不了案了?！蔽胰套∶げ恍薜男?，更因為傷口疼。
“好。”肖不修的表情終于嚴(yán)肅起來，“還有別的么？”
“當(dāng)然有，我列了一個單子，這些線索，比如葉三的家鄉(xiāng)，鄰居，縣丞……一路上京的路線，那個藏有長劍的地方，還有禁軍這幾日在宮門口處值守的人，以及皇宮附近爆竹爆炸地點以及爆竹的來源等等，這些都要查?！蔽抑噶酥赣袀€大墨點的紙說道，“怕是一場大調(diào)查，您能給南廠的侍衛(wèi)們多加幾個雞腿么？”
“加！”肖不修還真是有錢大氣。
短暫休息之后，肖不修帶著南廠的一眾人急急匆匆地忙去了，按照我這個單子，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弄不完。當(dāng)然，我拖著半殘的身子也去找皇上說了一下葉三的口供，并且特別不客氣地問他：“您對于兇手有什么猜測么？”
“肖小七，為什么這么問？”皇上一臉黑地坐在冷宮里，手里有個熱茶杯，我總覺得他隨時要扔出來一樣，心里也是怕怕的。
“我是覺得吧，皇上您這么聰明威武，又能夠縱觀大局，必然也是對于這場刺殺的幕后之后有些揣測的，對不對？”幸好屋里也沒有別人，只有陳三公公在一旁伺候著，我也沒有跪著，而是坐在一張有著大棉墊子的椅子里，捧著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正在努力喝下去。
“你有什么猜測？”皇上這種段位的高手必然是會推太極的，要把問題推回給發(fā)問者，然后再去做判斷，他可是個中高手，絕對不會先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熟悉他的套路，因此也毫不意外，甚至還覺得這樣甚好。“我覺得是皇后干的！”
“肖小七！”皇上果不出意料地暴怒了，直接沖我扔了熱茶杯。不過，準(zhǔn)頭不對，只是在我的椅子下面碎裂的，而我的腳早都已經(jīng)放在了椅子里，安全得很。
陳三很是緊張地躬了身子，只能抬眼瞄著我們兩個人。我端著藥碗一點沒在怕的，因為他已經(jīng)扔了茶杯，我這里可還有半碗藥湯子呢?！斑@可是您讓我先說的。我說了吧，您又生氣了……這不是欺負(fù)人么？”
“……”皇上被我這話居然噎住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半晌，才說道：“陳三，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肖小七說?！?p> “是?！标惾那目戳宋乙谎?，慢慢退了出去。
我很是費力地略略換了個姿勢，然后把藥喝完，咂吧著嘴說道：“這藥真苦，真話不能說?！?p> 皇上居然就笑了，也挺嚇人的?！靶ば∑?，你為何猜測是皇后干的？”
“這不是很明顯么？略略知道宮中八卦的人都知道皇上沒有立儲，與皇后關(guān)系不好，并且，很有可能以后也沒有什么皇子出生了……”這話說的，似乎真的有點冒犯了，我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可沒有說您那幾十個嬪妃不好的意思，只是說，目前為止吧，這群女人只吃飯，不生孩子……咳咳咳，反正吧，您懂我的意思吧……”
“是朕的錯?！被噬暇尤粵]有生氣，還壓低了聲音，“朕辜負(fù)了皇后的深情，當(dāng)年也總想著作為皇上就應(yīng)該有三宮六院，一生一世一雙人只不是戲文而已。但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只有皇后對朕才是最真心的?！?p> 這段故事吧，我一點都不想聽。所以，很是果斷地說道：“所以，皇后有恨呀！恨您有三個兒子，恨您一個個接進(jìn)宮的女人。她想擁有一生一世的愛情，想要一個永不背叛的愛人，您都沒做到唄。那么，她又隱忍了這么多年，這不是才跑去西涼國當(dāng)女皇去了。為了自己的政權(quán)穩(wěn)固，自然是要殺了您這邊的繼承人選，這樣她才活得更安心一點?！?p> “可是，若是她做的，為何也傷了你？”皇上走了過來，看著我。
“那我有可能是個假冒的，未必是她親生的女兒唄?！蔽覍τ谶@個事情也不太在乎了，因為目前為止大家也都是猜測，誰也沒有證據(jù)。
“她不是認(rèn)下了你？”皇上也有點不確定。
“可是，現(xiàn)在這樣看起來，她也是要殺我呀，我若是她親生閨女，她怎么能下得了手？”我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肖小七?！被噬虾暗穆曇艚K于變得正常了許多，甚至還有了那么一點點疼惜地味道?！安贿^都是猜測而已，誰也不能確認(rèn)李山那個女兒和你，到底誰才是朕的女兒?！?p> “沒事沒事，我是不是您的女兒，不都在給您干活么。安心啦，就算我不是您的女兒，我也是挺喜歡在南廠做事的，俸祿也挺高的，還可以天天守著肖大人，把我開心的呀?！蔽倚θ轁M面地看著他。
皇上的臉色又變了好幾次，最終才說道：“你倒真是沒有心的孩子?！?p> 這話還真是傷到了我，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盎噬?，先破案吧?！蔽蚁氚咽掷锏目胀敕旁谧雷由?，結(jié)果還夠不著，但只要一動傷口就疼?；噬辖恿诉^來，放在了桌子上，還順手遞給我一塊蜜糖，仿佛我真的只是個小孩子一樣。
“朕也懷疑過皇后，因愛生恨，是理由，但也不是理由。她若是想殺了三位皇子，早就應(yīng)該動手?，F(xiàn)在她都已經(jīng)是女皇了，何必要再冒風(fēng)險派人來這里刺殺呢？更何況，大月國與西涼國最終是因為你的緣故沒有真正打起來，又何必搞這些事端呢？按照你說的，誰受益誰嫌疑最大?，F(xiàn)在，誰受益呢？似乎還沒有吧?！?p> 大皇子還瘋著，三皇子處于昏迷之中，二皇子的尸身依舊停放在宮里。那現(xiàn)在看起來，誰受益呢？
“這事情，最終的解決辦法，只能是殺了葉三作為結(jié)案。他招認(rèn)出來的華服男子，以及內(nèi)鬼，只能慢慢找出來。畢竟，若是對方謀劃了許久，而此時我們才知道，他們早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了?！被噬习戳税醋雷?，那雙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葉三不能死，我還需要他來指認(rèn)華服男子?！蔽也煌饣噬系姆椒?，“雖說現(xiàn)在還沒有人知道葉三的第二份口供，也許主使者，華服男子以及內(nèi)鬼還都覺得自己是安全的。畢竟，肖大人和南廠的人都是悄悄進(jìn)行探查，并非大張旗鼓?！?p> “但此事不能拖延時間太久，京城也不可能封鎖太久。畢竟已經(jīng)開始春耕，人員需要流動，市場才會繁榮……”皇上要開始講治國理論了，“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國富而粟多也。夫富國多粟生于農(nóng)，故先王貴之。凡為國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則民無所游食，民無所游食則必農(nóng)。民事農(nóng)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國富者兵強，兵強者戰(zhàn)勝，戰(zhàn)勝者地廣。是以先王知眾民、強兵、廣地、富國之必生于粟也……”
我一臉懵地看著皇上，這一大套理論還真是挺讓人頭疼的，說句人話多好?！盎噬?，我也沒說封城太久，或者這樣好不好，你就先昭告天下，葉三是個瘋子，已經(jīng)在大牢中被打死了。然后，南廠的人依然在秘密尋找，找到了，就給葉三認(rèn)一下。這個也是很快的，半年后，若是還沒有找到，咱們也就直接砍了葉三，給二皇子報仇?！?p> 皇上本來還想再和我說說治國理論，我只是覺得肩頭的傷口愈發(fā)地疼了起來。他八成也是看出我的冷汗，只好喊陳三進(jìn)來，“把肖小七弄回去，讓她好好休息。稍后，凈敕他們和你的那群小包子會回來跟著你，你盡快養(yǎng)好身體，趕緊破案抓人?！?p> “是是是?！蔽姨貏e想打一個哈欠的，但終究還是慫的，讓陳三扶著我慢慢回了冷宮的后院。這皇上在前院辦公，也真是夠了?，F(xiàn)在連裝一下傷口疼，都只能暫時一小會兒。
這不，我剛躺平了身子，就看見凈敕急吼吼地跑了進(jìn)來，問道：“小七大人啊，還疼不疼??？”
門口帶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害得我打了好幾個噴嚏。結(jié)果力度沒掌握好，牽動了肩頭的傷口，疼得我都流了眼淚。凈敕直接撲在了我的床前，更大聲地問道：“小七大人！”
跟在他身后的武僧四兄弟以及六個小包子齊刷刷地都跪了下來，跟著一起大喊起來：“小七大人??！”
這動靜如此之大，前院正在辦公的皇上立時就飛了過來，大聲問道：“肖小七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能少的了么？結(jié)果就是烏壓壓一大群人站滿了后院，大家一臉的驚慌看著內(nèi)院，凈敕還在喊著：“小七啊，別哭??！”
皇上扒拉開眾人，跑到了我的床邊問道：“肖小七，怎么了？”
我哭著說：“你們都出去吧，我都快疼死了，讓我睡一下吧?！蔽疫@絕對是懇求了，恨不得現(xiàn)在自己也能夠暈倒，就不用承受這份萬眾矚目的榮耀了。
皇上摸了摸我的額頭以及肩頭，發(fā)現(xiàn)也沒有什么事情。就轉(zhuǎn)頭對陳三說：“都出去吧，沒事的，不用請白御醫(yī)了?！?p> “是?！标惾貏e規(guī)矩地低頭出去了，這次都沒有瞄我一眼?？磥恚呀?jīng)習(xí)慣了這個新身份和新視角，對于在皇上身邊的事情已經(jīng)泰然處之了。
“小七大人，悟心大師托人帶了一批藥材回了紅光寺，我挑揀了一些帶過來的。這里有一顆錦丸，有鎮(zhèn)痛的奇效，并且能延續(xù)很長時間。要不然，您把這個吃了吧?！眱綦窂膽牙锾统隽艘粋€小布包，小布包里又是一堆蠟封的蜜丸。
“別別別，我一點都沒事，我可不想吃?！泵刻斐远锼?，飯都吃不下去了，我可不想再吃任何藥了?！澳懔糁??！?p> “悟心大師的藥，都是好的?！眱綦愤€挺執(zhí)著的。
“行，你給白御醫(yī)那里送過去，萬一他有用呢?！蔽冶局稽c都不能浪費的心態(tài)，藥盡其用嘛?；噬弦采焓职抢艘幌?，點點頭說：“這藥丸倒是可以給老三試試，我看他醒了過來，但一直喊疼?！?p> “快去快去，我一點都不疼了?！蔽叶鄨詮娪赂仪掖髿獠桓掖?。
人都散了，我踏踏實實地睡到半夜時分，卻被肖不修拍醒，燭火中他的臉又是黑的，完全不美。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皇上抓了凈敕，因為三皇子吃了那顆錦丸之后，沒氣了?！?p> 肖不修的口氣還算平穩(wěn)，我則直挺挺地坐了起來，要不是他的身手敏捷，我必然是要與他頭碰頭臉碰臉的撞在一起?！笆裁?？三皇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