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同范德林特話語的中斷,腳步聲也恰好停止——有誰到了辦公廳門外。
果不其然,一位后勤人員推門而入對著眾人說道:
“基地門前又來了一位中間人以及一位警員,前者以前來過基地,所以我認(rèn)得,后者我沒見過。那位中間人說自己身旁那位警員想要轉(zhuǎn)告給警長一件事關(guān)緊急的消息,而自己是給他帶路的,需要我把他們?nèi)繋蟻韱???p> “找我?”范德林特流露出詫異的神色,他是自己一個人坐馬車到周邊街道,接著步行過來,畢竟交流一下情報,不需要帶著手下一同過來。
而對于調(diào)查員基地所在地點,雖然沒有強制要求過要嚴(yán)格保密,但是居于暗中,保持低調(diào)算是組織里一貫而來的準(zhǔn)則,因此普通人不知道基地所在地點,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也基于這一點,了解理智之門這個組織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
而對于事關(guān)緊要的消息,范德林特壓根沒有頭緒。
其余人也思索著那位警員和中間人的來因——是調(diào)查有了進展?還是事態(tài)愈發(fā)惡劣?
“讓他們?nèi)可蟻戆??!崩聿榈氯绱苏f道。
無論如何,接下來事態(tài)又有一些變數(shù)了,這是毋庸置疑之事。
后勤人員接著下樓把那兩位不速之客帶來上來。
走在前面的一位是一位穿著棕灰色外套,戴著一頂軟氈帽的青年男性,他帽檐下目光坦然自在,對著各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從他那表現(xiàn)來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而跟在他后面那位穿著警服的是另一位警員警員。
那個體型有些發(fā)福的中年警員剛剛踏入房間,理查德就立即認(rèn)出了他是自己的一位下屬:
“恩布爾都?你不是在卡斯里安府做搜查工作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恩布爾都臉色發(fā)紅,邊吁呼著氣,邊拿著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是的……范德林特警長,出事了。”
而另一邊丁白曙默默地觀察著兩位來者,他銳敏地注意到這位警員的鞋和褲腳帶上不少泥痕水跡,正常行程顯然不會沾染成這么嚴(yán)重,相對之下,那位未曾謀面的“中間人”倒是衣著素凈,神色也自然很多。
而那位男子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他注意到丁白曙的目光,舉目回視,打量著丁白曙,畢竟“黑瞳人”在亞維蘭并不多見。
不過打量并未持續(xù)多久,他禮貌性地收回目光,對著丁白曙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對此丁白曙微微頷首作為回應(yīng),接著注意力回到對話之中。
“出事了?難道卡斯里安府又出了什么亂子?你先坐下吧?!狈兜铝痔卣f道,接著指了指對面的凳子。
明眼人都能從這位警員的表現(xiàn)看出,他要報告的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這怎么說呢……”在坐下來,喘過氣后,恩布爾都的回復(fù)依舊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畢竟他所得知的事情過于驚駭,以至于有些難以描述,不知從何開始,要是直接說出一句“有人的墳被挖了”,估計會讓人感到雨里霧里、莫名其妙。
“那個……誰……誰……”恩布爾都突然心頭一緊,冷汗直冒。
因為他發(fā)覺自己在緊張之下,忘掉了那個人的名字,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他的內(nèi)心如同溺斃之人在垂死掙扎,試圖抓到那不該忘記的記憶。
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里奧·卡斯里安。
“咣當(dāng)!”
突兀的一聲響起,讓恩布爾都身軀一震,隨后才意識到那是水杯敲擊桌面的聲音。
“喝口水冷靜一下吧?!眮喼Z將水杯向前推移,他看得出來這位警員的心理素質(zhì)不太行。
“好……我太緊張了?!彼闷鹚?,深飲一口。
喉嚨的清涼讓他冷靜了不少,在飲水的途中,他也得以組織了一下語言。
他放下水杯,眼帶謝意向著亞諾點頭,接著對著眾人說道:
“咳,抱歉我有些神經(jīng)過敏了,現(xiàn)在好多了,感謝這位先生,那么我把這件怪事說一下吧……下午我在庭園里做搜查工作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先前去搜山的歐文趕忙奔跑,而且很明顯是向著我和旁邊的老克登斯的方位跑過來的,在靠近我們之后,他轉(zhuǎn)告了我們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人挖了里奧·卡斯里安的墓?!?p> “里奧·卡斯里安……是?”對于這個陌生而又好像在哪里聽過的名字,范德林特思索一番,才想起來他是誰,“勒克文·卡斯里安的長子?”
“對,好像就是勒克文·卡斯里安不幸夭折的長子,也就是福克斯·卡斯里安的哥哥,”恩布爾都對此也不太清楚,但這并不妨礙他繼續(xù)說下去,“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總之他接著向我解釋,他們搜山小組四人偶然經(jīng)過卡斯里安族墓時,進去兜了一圈,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里奧·卡斯里安的墓土有被挖掘過的痕跡?!?p> “只有他一個?”霍華德皺眉問道,他不理解挖一個在二十多年前溺死的倒霉蛋的墓有什么意義,從常人的邏輯來講是這樣的。
但是這個世界有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物了……而這些事物促使一個人去做出這種出格之事,倒也不奇怪。
這是一處矛盾。
“對,據(jù)他所說,其余墓土沒有遭到破壞?!倍鞑紶柖蓟卮?。
“那會不會是監(jiān)守自盜?”霍華德接著追問,他認(rèn)為那四個搜山的人有些嫌疑。
但轉(zhuǎn)過來一想,幕后黑手應(yīng)該不至于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情引發(fā)關(guān)注,引火上身,除非有著不得不做的理由……
這是第二處矛盾。
一時間各人心思各異。
“這個我感覺不太可能,他們四人身上的斜挎包里可裝不下鏟子,而徒手挖墳……即使是下雨天,也得挖上一兩個小時吧,時間上對不上,并且手如果不洗的話,肯定也會很臟,而當(dāng)時我特地注意了一下歐文的手,相當(dāng)?shù)母蓛?。?p> 理查德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恩布爾都,而后者有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他倒也不是心虛,畢竟能與理查德那銳利如劍一般的目光持續(xù)對視的人,屈指可數(shù)。
理查德收起咄咄逼人的目光,向著他提問道:
“那么接下來你們這些人都做了什么?”
“額,我們把這件事通知給其余不知情的人,最后一位特工要帶人去卡斯里安族墓開棺驗尸,頓克管家阻攔了他,請求給他時間先去通知福克斯,畢竟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有待商榷。”
“嗯,最后他自己騎馬出發(fā)了,而由于我騎馬技藝不錯,我就跟著他一起頂著雨上路,我打算帶著這樁消息回來通知給警署里的有關(guān)人員和警長您,但是您離開了警署來到這個……據(jù)點,于是我就根據(jù)你的留言,找了這位謝頓先生帶路,嗯,這就是所有了。”
聽完話后,又有一重疑點步入眾人視線之內(nèi)。
有的人陷落于思索之中,有的人漫游于思緒之內(nèi)。
但視線并不交錯,思想亦如此。
眾人緘默無言,而淅淅瀝瀝的雨聲或是唯一的主題曲。
片刻之后,理查德啟口打破了這段沉默:
“看來我們的行動方針要調(diào)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