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微風,草木香。
野花,小溪,兩路旁。
這么好的天,這么美的景,就應該約上三五好友踏青游玩。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人綁著跪下數(shù)螞蟻。
“冤枉啊~”
咔嚓!
趙隸艱難咽下一口唾液,哆嗦著不敢往那邊看。
估摸著是因為某點創(chuàng)世神太多,因此穿越這種事有些泛濫。
以至于如今降臨自己身上,他也不覺得難以接受。
可問題是,你得按套路來啊。
開局陷入困境這一點,趙隸他能理解,真的,他不僅理解,還能接受。
為了日后翻盤打臉嘛……
可困境不是死境啊。
這一睜眼,旁邊一排人挨著咔咔砍頭,眼瞅著剩七八個就到自己了,這玩?zhèn)€錘子?
合理嗎?
不合理啊!
“爸爸?”
“金手指爸爸?”
帶著最后一絲希望輕聲呼喚,結(jié)果迎來的又是不遠處的一聲,“冤枉啊~”
咔嚓!
麻了……
趙隸認命的嘆口氣,余光稍稍掃了眼左后。
只見五六個軍漢環(huán)臂冷笑,時不時換一人抽刀上前。
“伍長,還是你有主意。一個大梁匪的腦袋能跟朝廷換一兩銀子,可誰知道這大梁匪長什么樣子?砍誰的不是砍?”
“嘿嘿,這事咱哥幾個知道就行,回去后嘴可得把嚴點。”
“放心,掉腦袋的事,弟兄們不敢胡說?!?p> 殺良冒功……
腦海里浮現(xiàn)四個字,趙隸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從記憶里得知,他這同名同姓的原身無父無母,從小就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汕靶┠隇榱私o自己治病,他姐姐就把自己買給了京城來的商人。
孤身一人長到十八,靠著打柴才勉強活下來。
可今早他進山打柴,誰知道惡貫滿盈的匪眾沒碰上,倒碰到了這伙殺千刀的軍痞。
自己的腦袋難道就值一兩銀子?
趙隸不服,怎么說自己也是穿越者啊。
既然是為了利益,那為什么不用更大的利益,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
自己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來著……
“軍爺明鑒,俺家里藏著三兩銀子,是這些年偷東家所得。俺愿意都給軍爺,換俺一條命活啊……”
不遠處一人剛剛喊完,就又是一道咔嚓聲。
“呸,你這廝也是蠢貨。這樣的事既然做了,焉能讓你活著?”
身軀一抖,趙隸絕了這個念頭。
既然利益不行,那么……身份呢?
要不要胡編一個身份,看看能不能嚇住這些軍漢?
“該死的東西,老子是鳳蓮縣丞的兒子,豈能是大梁山匪?趕緊放了我,要不然……”
話沒說,又是咔嚓一刀。
“呵呵,縣丞的兒子?放心,你們的頭好好硝制一番,保你親娘當面都認不出來。”
沒事,不灰心。
還有三四個人才輪到自己。
趙隸強穩(wěn)住心神,想著還有什么法子。
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捆手的麻繩有些松。
抬頭一掃,此處正是大梁山外圍,林木繁盛,道路曲折。
對啊,自己有原身在這十幾年打柴的經(jīng)驗,一會趁他們不注意猛然站起來就跑,說不得就能活下去。
西北三里那地方有山坳,山坳里頭大小山洞不少,跑到那就一定能活。
想到這,他當即深吸一口氣……
嘎吱嘎吱……
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瘦弱漢子猛然站起,一個勁就往前頭竄。
“奶奶的,你們這些人都有讀心術(shù)吧?”
喃喃一句,然后就見一支飛羽勁射而去,將那瘦弱漢子的脖頸悍然洞穿。
“伍長好箭法!”
“一箭封喉,比軍中神射也差不了多少。”
“牛氣牛氣!”
被屬下贊嘆著,三角眼的伍長面無表情的收回長弓。
射的準嗎?
準!
但問題是……
他離那人也就十余步而已,更何況,他瞄的不是脖子,是腰背……
眼睜睜瞅著那人被拖回來梟首,趙隸緊繃的身軀一松,徹底認命了。
正所謂事不過三,他都努力掙扎三次了,怎么著也算對得起老天爺讓他穿越這一次吧?
只希望要是有下次,能給他挑個好點的開局。
不緊張……不緊張……
還有三個……
咔嚓!
還有兩個人才到自己。
該砍頭了,要是能抽根煙就好了。
對了,反正都要死,要不要說些什么顯得有點氣魄?
“大丈夫身居天地間,生不得建功立業(yè),死又如此憋屈。奈何奈何,一死而已!賊痞持刀速來,拿爺這大好頭顱冒功去罷!”
“好?!?p> 咔嚓!
趙隸:……
還有一個人就該自己了。
他偷偷往一邊看去,只見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邋遢的男子正涕淚橫流的哀嚎,“軍爺饒命啊,我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四歲孩子,中間還有一個三十歲愛勾搭漢子的婆娘啊……我要是死了,我婆娘指定改嫁,到時候野漢子吃我的用我的還打我孩子,這得多慘啊……”
“牛二是吧?放心,我不打你孩子,賣了就是?!?p> 咔嚓!
該自己了……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趙隸聽著耳邊沉重的呼吸聲,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真要死了?
“最后一個,砍完后就是十兩銀子到手。除了孝敬上面的,咱哥幾個都能分上一兩?!?p> 頭發(fā)被一把揪起,趙隸茫然抬頭,只見前方林木蔥蔥間,一抹黑色十分顯眼。
那是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揮刀破風聲便從后傳來。
噗嗤!
雙眼已經(jīng)閉上,就在他已經(jīng)做好探究砍頭到底疼不疼這個千古疑難問題的準備時,重物落地聲響在耳側(cè)。
茫然睜眼,只見林中那抹黑色上前幾步,持弓搭箭信手而放。
嗖嗖嗖……
數(shù)支箭羽激射而至,其中一支更是擦著他的耳垂飛過。
撲通,撲通,撲通……
身后重物跌倒聲不斷響起。
須臾,只見這身穿黑色勁衫的女子,平靜站在他面前,“這些個雜碎,果真可惡?!?p> 說罷,她抽出匕首,彎身為趙隸割斷麻繩。
幽香入鼻,趙隸眼睛一眨,只見這面前女子長發(fā)束之腦后,英眉挺鼻,雙目淡然自信。
好颯的娘們……
“無事就回去吧,日后外出小心些。這世道不好。”
眼瞅著她就要走,趙隸不顧手腳酸麻強行站起來,“姑娘等等……”
女子回身,平靜看著他。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