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吃呀?”
“長得像娘們也就算了,怎地話也如此嘮叨?我不是說了不餓?”
景陌雪坐在馬車?yán)?,瞪著趙隸。
捧著干果的趙隸有些委屈,縮了縮肩膀道:“我沒吃過什么好東西,現(xiàn)在突然有了這么多,每一樣一嘗就覺得好吃的不行,然后就想著趕緊讓你也嘗嘗……”
看著面前委屈的跟個孩子似的‘國舅爺’,景陌雪愣了一下,默默從他手里拿過那條干果塞入口中。
見她吃下,趙隸頓時笑得牙不見牙,十分憨傻。
不過他心里卻是默默說了句:攻略進(jìn)度,50%!
“別笑了,傻死了?!?p> 按下心中莫名的情緒,景陌雪努力維持著往日冷漠,可其不住上揚(yáng)的嘴角,還是顯示出她此刻古怪的歡愉。
“國舅,永春城小,只尋得這般馬車。待到州城后再為您換上更舒適的?!?p> “都行,你瞧著辦就是?!?p> 又是這句話。
任無涯眼前一亮,聲音卻越是謙卑,“還有一件事,卑下覺得還是跟您說一聲為好?!?p> “說吧,你也不是外人,跟我沒啥不能說的?!?p> 聽到馬車?yán)锏穆曇?,車?cè)駕馬的任無涯露出喜色,“按照慣例,護(hù)送您回長安的路上,應(yīng)是有一些把戲的。您要是覺得行,卑下去安排一下?”
“什么把戲?”
“嗨,無非是自導(dǎo)自演,讓人假扮劫匪賊人襲擊,然后卑下勇力護(hù)持。這樣到了長安,卑下這份護(hù)持國親的功勞也能好看些,大人您也好為卑下說話。這些把戲雖然未落于文字,但都是舊例流傳下來的。卑下不敢隱瞞?!?p> 這大唐的官,真特么狗。
要是任無涯不說,自己還只當(dāng)真受了襲擊,然后被救呢……
心中對他好感倍增,趙隸當(dāng)即笑著回應(yīng),“怎么做,你去安排就是?!?p> “喏?!?p> “喂,你進(jìn)了長安就真是國舅爺了。想好以后做什么嗎?”
景陌雪撩起車簾,看了眼外頭后退的景色,忍不住詢問。
終究,只是個沒出過山的小丫頭。
心中好笑,但趙隸面上卻是一副憧憬,“找更多好吃的給你,還有好衣服,好玩的……”
“噗嗤……”
沒忍住笑出聲,不過也就一下,景陌雪就立馬繃住臉,“我才不要。我跟你可沒一點(diǎn)關(guān)系?!?p> 臉上露出一副焦急的姿態(tài),趙隸張張嘴,卻又悶悶不樂的抿住。
見此,景陌雪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愈大了。
“對了,你多大?”
“十八?!?p> “呵呵,比我還小三歲。叫姐姐?!?p> “我姐是皇后?!?p> “……”
“紅墻金柱琉璃瓦,樓閣宮殿幾千間?!?p> “不知何處閨怨聲?竟引帝王探身來?!?p> 青年一身白袍,探過洞開的窗戶看向里頭的長裙女子,“好好的,唉聲嘆氣作甚?”
長裙女子看見他呀一聲,連忙提著衣裙走來,“陛下你也是,來也不說一聲?!?p> 大唐國主李涇看著面前柔美的女子,笑道:“是為了你弟弟?放心,朕已經(jīng)下旨了,此時應(yīng)該在來長安的路上。他們走的快些,不到盛夏你就能見到了?!?p> 面相柔和的女子聽到弟弟兩個字,眼圈當(dāng)即一紅。
察覺不對,李涇連忙繞到殿門進(jìn)來,將其擁入懷里,“朕曉得你過得苦,你弟弟來長安后,朕不會虧待他的?!?p> “妾身不愿弟弟富貴,只愿他平安就好。一別三年,生死不知,妾身是真的怕……”
“怕甚?”
“前些時日,妾身夢見弟弟被賊人砍頭,哭著喊著妾身說疼。妾身醒來時,驚懼的不行?,F(xiàn)在生怕傳回來消息,說我弟弟……嗚嗚嗚……”
“無礙的,柔柔福運(yùn)通天,會庇佑你弟弟一定沒事的。朕這就去再下旨催促一下?!?p> “不要了?!?p> 趙柔縮在李涇懷中,紅著眼搖頭,“妾身已經(jīng)給陛下惹下了無數(shù)麻煩,萬不能因家事,再讓陛下憂心。我雖在宮中,卻也知曉朝上民間,對妾身頗有議論。本該默居緘言,若因?yàn)槲业艿艿氖略倨鸩?,妾身萬死難恕……”
“唉,柔柔當(dāng)真賢惠。”
“對了?!?p> 趙柔似是想起什么,提著裙子匆匆去報來一大堆畫像,用明亮的眸子笑道:“這是眾大臣家里待秀閨中的適齡女子,臣妾讓人尋來給陛下挑挑。您也該選幾個妃,定一定朝臣的心?!?p> 看著面前憨傻憨傻的女子,李涇不禁一嘆,“柔柔,朕該說你聰慧呢?還是該說你傻?”
“臣妾才不傻?!?p> “傻女子……”
年輕的皇帝李涇將那些畫像通通扔開,“朝里事沒那么簡單,不是選幾個妃示好能解決的。再說,朕安順三年,也安順夠了。話說柔柔,朕只要你一個,你不開心嗎?怎么還張羅著給朕選妃?”
趙柔臉上浮現(xiàn)一絲落寞,隨即又迅速笑起來,“妾身是皇后呀?!?p> “唉,傻乖傻乖的……”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又是一陣耳鬢廝磨后,李涇這才離開。
行至甘露殿內(nèi)。
李涇剛剛落座,就看到御案上的一張張紙條。
上面多的十幾字,少的三四個,字?jǐn)?shù)雖少卻言簡意賅,每一條都訴說著一件事情。
臉上陰霾浮現(xiàn),李涇脖頸青筋暴起,不過卻沒有大喝大罵,而是靜坐閉目,等怒火自己平息下去。
“當(dāng)真是早歲哪知世事艱,朕這三年來,政事無一與大臣相背之意,可他們呢?本以為是親師摯友,本以為是左膀右臂,可此刻竟成了這般模樣。這怎能不教朕……心寒?”
“當(dāng)初捧朕的是他們,如今行此事的也是他們。朕除了立后之外,可曾有其他任何一件事違了他們心意?就因?yàn)榱⒑??不!不是因?yàn)榱⒑?,是因?yàn)樗麄冐澯^甚了!”
“那個嶺南鎮(zhèn)撫使任無涯,當(dāng)真可用?”
一紅袍老太監(jiān)無聲息的從陰影中走出來,“回陛下,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不論從資歷還是往日舊事來說,都值得一試?!?p> “可萬一他沒看出來朕直發(fā)給他圣旨的深意,或者把握不住這次機(jī)會呢?”
老太監(jiān)抬眸,面無表情道:“那就證明這是個蠢人,不配陛下所用。”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氣,李涇十指交叉,靜默許久。
倏地,他雙眼猛然睜開,“朕要當(dāng)一言而決萬事的圣人!”
“寰宇八方,吾皇唯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