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林外車馬已然備好,告辭了。”
看著離去的病癆書生,趙隸有點不敢置信。
“郊游?”
“這皇帝說的啥意思?俺們不是讓他攆出來的?”
到是那聽了半天牛皮的老人起身長笑,“哈哈哈,陛下不會錯的。他說國舅爺是來郊游,那就是郊游。時日不早,回長安吧?!?p> 說著拍拍屁股,跟那位劍士往竹林外走。
竹林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齊刷刷看向趙隸。
“你姐夫到底是個啥意思?”
牛雄瞪眼詢問。
趙隸猜到了,但是卻有點不敢相信,“可能大概應(yīng)該或許……姐夫捏著鼻子認(rèn)了,不打算追究你們了?!?p> “啥?”
趙隸心里也犯嘀咕,他不覺得跟李涇關(guān)系進展的多好,值得這樣?
想來想去,好像只能想到一個人身上。
趙柔。
難道是因為她姐?
想到這,他不禁再次感慨:我姐,牛哇。
一行人帶著忐忑的心思走出林子,果然不見追捕的怪異武士,只有車馬數(shù)量。
“不會有詐吧?”
牛雄警惕看向四周。
到是馬戈看的通透,徑直走向一輛馬車淡淡道:“你牛雄多大的面子,能讓陛下算計你?陛下全是看在侯爺?shù)拿孀由?,不打算理會你這小賊罷了?!?p> 這么一說,雖然牛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心底大石的確是落地了。
除了要報仇之外,其實相比回山,他更樂意待在這。
畢竟……教坊司的小娘子,是真的香。
一日夜沒睡,這下徹底放松下來的趙隸一進馬車就開始呼呼大睡。
而另一邊,老人與劍士正徒步往長安城走。
“要不要我去尋輛車馬?”
“老夫突然想起來一件事?!?p> 老人行在夜下,瞇眼道:“灞水大營常駐與長安之側(cè),為拱衛(wèi)京都之主力。關(guān)內(nèi)六大營輪流來此值守,三月一換防??蓪Γ俊?p> 邋遢劍士竟是對這些個事了如指掌,細細思量片刻后就點頭道:“按照慣例,這幾日便是換防之日。按理來說,此刻灞水大營應(yīng)當(dāng)準(zhǔn)備完畢等待交接,來換防的也應(yīng)當(dāng)在路上?!?p> “可知道現(xiàn)在值守的是哪兩衛(wèi),將要來換防的又是哪兩衛(wèi)?”
“當(dāng)下值守的是左驍衛(wèi)、右武衛(wèi)?!?p> 劍士似是有些記不清,遲疑好一會才道:“不該是虎賁衛(wèi),上次剛值守過,也不該是……對了,該是左右威衛(wèi)。”
“左威衛(wèi)?右威衛(wèi)?”
老人停下腳步,擰眉道:“老夫沒記錯的話,當(dāng)年先帝震怒,斥責(zé)騰翔衛(wèi)、揚鷹衛(wèi)二衛(wèi)南下平叛不利,令其將士就地設(shè)折沖府。這二衛(wèi)中一些將領(lǐng),就是被降級充入左右威衛(wèi)吧?”
“正是。老爺記性真好,這么多年的事情還記得?!?p> “呵呵……比不得你過目不忘的本事?!?p> 淡笑一聲,老人徑直坐在路旁,“老夫在這等著,你進城去尋謹(jǐn)年,拿他兵部大印來。”
劍士環(huán)視四周,皺眉道:“不行。老爺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p> 老人沒有開口,就這么平靜看著他。
“唉……”
嘆氣一聲,劍士負劍動身,快若脫兔。
……
次日一早,趙隸一醒來,就得到了讓進宮的旨意。
不出所料,就是一場男女批評大會。
首先是讓趙柔含淚帶掐的罵了半天。
期間李涇在旁助攻,時不時陰陽一句,既顯得自己大度的同時,又讓趙柔在趙隸身上留下一些青紫掐痕。
等到趙柔哭累了說夠了,去下場休息。
接著就該李涇上場。
嗯,這次比較粗暴。
連打帶踹,痛毆了小半個時辰,等到心里憋悶發(fā)泄夠了,又開始說教訓(xùn)斥,直到日過晌午,才大手一揮讓其滾蛋。
同時也得了一件差事,去左衙一趟,替他慰勞一番任無涯,讓其安下心專心辦差。
這事很簡單,趙隸出現(xiàn)在左衙那一刻,任無涯就心安了。
看著面前衣袍滿是腳印,捂著臉的手滿是青紫的國舅爺,任無涯心里第一時間泛起的,竟然是舒爽。
想到的第一句話,竟是:終于有人能治一治這任性的國舅爺了。
當(dāng)然,這話只能想想,無論如何都不該去說的。
“國舅,卑下去為您找些傷藥?”
忍著笑出來的沖動,上前關(guān)心詢問。
“這叫什么事,當(dāng)皇帝了不起???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姐夫,早還手了?!?p> 趙隸呲牙咧嘴道:“行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你也甭多想,我媳婦她……”
“只是國舅夫人,絕無半點其他身份?!?p> 任無涯先一步說了出來。
也對,陛下都裝聾作啞,當(dāng)作不知情了,他自然得緊隨其后。
“行。知道就好。我回去了。”
一起身,腰間嘎嘣脆響。
“太狠了,哪有這樣揍小舅子的姐夫?”
嘟囔著,他捂著腰往外走。
一直送到衙門外,直到看他登車離開,任無涯的心,才算徹底安下來。
“大人,右衙的許大人讓人遞來一封信?!?p> 呂泰走到他旁邊,低聲開口。
心情不錯,任無涯隨手接過打開,然后就看到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不,是只有四個字。
【好自為之】
什么意思?
任無涯皺皺眉頭,隨手將這封信揉搓一團。
“裝神弄鬼?!?p>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呂泰,“禮部那些人將要移交大理寺,你再去確認(rèn)一番罪證,別給他們有翻身的機會。”
“這怎么可能?!?p> 呂泰輕笑一聲,然后就見任無涯漠然神色,于是當(dāng)即收斂笑意,“喏。”
趙隸回去的路上,又撞見了李良。
見其面容憔悴,他心底不自覺就泛起一些愧疚。
“咳咳,昨晚沒睡好?”
“末將……心憂國舅,沒敢睡?!?p> 老實巴交的李良,應(yīng)是給逼出一句陰陽話。
也是,人家前腳投靠你門下,為你做這做哪的得罪人,結(jié)果呢?
你拍拍屁股跑了。
擱誰身上,誰受得了?
不過……還好回來了。
“咳咳,那個……這個……今日天氣不錯哈?”
待在馬車?yán)镒㈦y安的趙隸尬笑不已。
車外的李良望著他,卻是露出一抹笑意,旋即躬身道:“末將李良,問國舅安?!?p> 瞧著這位小將,趙隸恍惚一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