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板娘沒甚見識,但也能瞧出這玉佩的不凡。
下意識伸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都是些劣酒,不值幾個錢,不值幾個錢……”
心情不大好,啰嗦這么半天也沒喝到酒的趙隸徑直把玉佩撂桌上,“拿酒來?!?p> 她還想再說,老崔卻是一把抓起玉佩塞進她手里,“嘿嘿嘿,俺老爺家大業(yè)大,你別客氣趕緊拿著。拿酒去拿酒去?!?p> 推搡著,二人就進了一條布簾隔開的后屋。
一道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趙隸抬頭看去,接觸的人紛紛迅速低下頭。
其實所謂的氣場,是真的能培養(yǎng)出來。
無非是身上衣著,舉止神態(tài)。
這些時日趙隸見得不是皇帝就是宰相,出入皇宮比上茅廁還勤,雖然自己沒注意到,但身上的確有了些許……所謂的貴氣。
很快,一壇子酒被端上來。
“老崔,陪我喝點?”
趙隸自顧自拿著酒碗。
老崔卻是露著一嘴大黃牙搖搖頭,雙眼余光掃著四下,顯然他也知道這地方有些亂,倆人得有個清醒的。
而趙隸卻是再沒心思去管他,徑直倒了一碗酒后,就端起來嘴里灌。
又酸又澀,但勁到是挺足。
‘能醉就行?!?p> 嘀咕一句,他便開始一個人,一碗又一碗的自飲。
這地界,還真是魚龍混雜。
長安城可是有宵禁的,可這眼瞅著臨近了時辰,進出酒肆的漢子還是不見少。
所有人進進出出,第一眼自然該是去看好身段的老板娘,第二眼就落到了已然微醉的趙隸身上。
年輕好樣貌,衣著又華貴。
怎么看都不像是這的人。
不是沒有人起了賊心,想上前趁機從他身上尋摸些物件。
不過都讓老崔給擋下了就是。
又一次將一個賊眉鼠眼的漢子推開,老崔湊過去苦著臉道:“老爺啊,咱回去吧?都這么晚了,夫人會著急的。”
沒喝酒的老崔,鄉(xiāng)音也不是那么重。說的話還是能讓人聽明白的。
臉色駝紅一片,趙隸趴在油膩桌上自顧自的倒著酒,“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我怎么覺得越喝心里越不舒坦?”
朦朧掃了眼桌上吃了小半的小菜,“去,弄只燒雞下酒?!?p> “還喝???”
哀嘆一聲,老崔拉著臉走到老板娘那,“魏寡婦,俺老爺要吃雞?!?p> “我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了他一眼,魏寡婦趴在柜臺上一臉好奇的詢問,“你進了什么府啊,有這么年輕的老爺?”
撇撇嘴,“甭打聽?!?p> “嘿,你這老崔沒良心了不是,你在我這欠了多少……”
“剛不都還了?”
他倆正聊著,那邊趙隸卻是拍著桌子催促起來。
“得,趁著還沒宵禁,你趕緊去樂水街給他買一只,這喝醉酒的臭男人最不講理?!?p> 魏寡婦撥拉著算盤撇嘴道:“雖說這不怎么有巡街的差人,可萬一撞見了,也是麻煩。”
老崔有點不放心,“要不你去買,我在這看著?”
“你愛去不去。沒見我一屋子客人呢?!?p> “老崔,你耳朵聾了?我雞呢?”
聽著那邊又叫嚷起來,老崔只得掃了眼店內的客人,見都是老實巴交的漢子,這才應承一聲,邁步快跑出去。
見他離開,魏寡婦眼睛一轉,笑瞇瞇出了柜臺坐在趙隸身邊。
“這是哪家的小公子呀,怎到這來借酒消愁呢?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來姐陪陪你……”
說著就色膽包天的去摸趙隸的臉。
這么嫩的公子哥,著實讓她動了春心。
店里其他漢子見她上手,于是也吆喝著起哄。
魏寡婦也不搭理,順著趙隸的臉就往下摸。
已然上頭的趙隸被個寡婦調戲著還沒緩過神,只見店內又沖進來三五個大漢。
不同其他面相老實的漢子,這幾個人各個臉生橫肉,其中為首的臉上還帶著一道刀疤。
眼神一變,魏寡婦起身笑呵呵道:“呦,是胡爺啊,今個怎么有幸來我這鋪子?”
擱在往常,他胡彪少說得揩油一把占占便宜,但眼下竟是一臉肅穆的盯著趙隸,“魏寡婦,這人的身份你知道是誰嗎?”
“他?”
魏寡婦一愣,“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老崔說是他府上的老爺,我可不信?!?p> “大哥,別問了?!?p> 旁邊有人壓低聲音道:“一千兩銀子,夠咱們快活一輩子了。辦完事咱就離開長安城,管他是誰。”
知道他說的不錯,胡彪點點頭,一手深入懷中,開始一步步往前走。
魏寡婦眼尖的很,一眼就瞅見胡彪手里正攥著一柄匕首往外掏!
心中咯噔一下,看著趴在桌上醉醺醺的公子哥,魏寡婦咬牙上前,“胡爺今個想喝些什么呀?”
“滾開,沒你的事?!?p> 一把將其推開,胡彪緊張的手腳發(fā)抖,繼續(xù)走向趙隸。
就在其來到桌前,猛然抽出匕首時。
只聞叮一聲,一枚石子竟是凌空飛來,將其手腕狠狠洞穿。
“啊……”
慘叫一聲,胡彪扭頭看去。
只見邋遢男子負劍而來,“無關的人出去?!?p> 店內早察覺不對的漢子紛紛抱頭竄出去。
胡彪強忍著劇痛,嘶吼道:“并肩子上,做了他!”
說罷幾人怒吼一聲,一起沖向這劍士。
連劍都沒抽,只見其幾步換位,伸手幾下,就將這幾人擊倒在地。
“你們知道這是誰?”
劍士發(fā)問。
躺在地上的胡彪知道碰上硬茬子,當即哀求道:“大爺饒命,小的一刻鐘前碰上一個人,他說只要我進來殺了這人,就給我一千兩銀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說著,一支勁弩激射而來,將其一箭封喉。
嗖嗖嗖,又是數(shù)道勁弩射來,將這些人一一釘死。
弩?!
這可是軍中管制的大殺器,絕不可能輕易流傳出來。
劍士一邊抽劍抵擋,一邊將張嘴想要尖叫的魏寡婦一巴掌拍進柜臺里。
足足十幾息后,勁弩攻勢止住。
劍士毫發(fā)無損的持劍看向千瘡百孔的門墻,只聞不下十幾道腳步聲,正緩緩逼近。
“千載難逢的機會,為王爺報仇??!”
“殺!”
只一句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劍士只低頭看了看長鋒,喃喃一句,“無須留活口了?!?p> 說罷腳步一點,便撞碎木門而去。
聽著外頭的喊殺聲,縮在柜臺一角哆哆嗦嗦的魏寡婦看向趙隸,只見其仍趴在桌上,叫喊這要吃雞。
“老天爺啊……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