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俊其實是害羞型的男孩子,遇到喜歡的女孩總是裝作漠不關(guān)心,又偷偷的暗地里觀察別人。在人面前冷若冰霜,做出的事卻總是溫暖如春。
蔡云寒那個時候面臨鋼琴考級,幾乎把書店里所有的琴譜都練過了但還是緊張,擔心自己考不過,沒辦法通級。凌俊本是不懂音樂的,他只會唱歌。但是他愿意偷偷地陪著她,他甚至翻出了民樂的古琴譜為她尋找靈感。最后,蔡云寒通過了考試,凌俊也幾乎自己學會了彈鋼琴。蔡云寒是聰明的,她懂得如何肯定在乎她的男孩兒,所以他們在一起了。同樣她沒有看錯,他為了她學琴,為了她打架,為了她考試的時候故意少做一道題好讓她成為第一名,為了她學做菜,為了她每天早半小時起床……
陳允琳坐在書店的梯子上聽志叔滔滔不絕的講著他們的故事,這些天她幾乎能把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像電影一樣過一遍,就差分手的橋段了。
“那個時候覺得他們兩個特別登對,大家都猜這兩個人以后一定會在一起,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分開了。”志叔語氣里充滿了惋惜和不解,“你知道,過來人看這些都會覺得可惜,就好比你和燦然?!?p> 陳允琳呆呆地看著手里的書發(fā)呆,《小王子》,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搶的書,現(xiàn)在這本書書店里至少有14本,而今再想那些年的事,是不是已經(jīng)遠到了遙不可及的地步。
鈴鐺一響,店門被人推開了,帶進來一股冷風。
陳允琳打了個寒戰(zhàn),從回憶中驚醒,四下尋找書的位置。
“凌???今天沒課啊?”志叔喊他名字的聲音劃破她空曠的心湖,這個時候他怎么來了。
凌俊徑直向里面走去,隨口答道:“我找陳允琳?!?p> “哎,你怎么知道她在……”志叔的話沒問完就見凌俊已經(jīng)準確無誤地停在兩排書架之間,抬頭看著陳允琳。
陳允琳正用一種高難度動作向后擰著身子,把書插向書架。見凌俊站在那兒,她便停住了:“有事?”
凌俊見她以那樣的姿勢靜止著,便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把她從梯子上拉下來,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沒事不能找你嗎?!彼f得輕描淡寫,又順手拿過陳允琳手里的書,塞回了書架。
陳允琳很快抽回手,側(cè)身走過這狹窄的空間,岔開話題問道:“你怎么不去上課?!?p> “你也沒去?!?p> “我大四了,去不去都可以。”
“誰說的,查出來的話你是要推遲畢業(yè)時間的?!?p> 陳允琳走到收銀臺,拿起自己的大衣,推門而出:“你不要學我,我是好學生,老師不怎么管的?!?p> “你怎么知道我不算‘好學生’?!绷杩「谒磉?,垂著頭說話,想讓她聽得更清楚一些。
陳允琳幾乎能感覺到凌俊的呼吸就在她耳邊,她停下腳步:“有事直說,別跟著我?!彼5锰绷耍杩〉谋亲幼苍谒樕?,有那么一秒他們幾乎靜止了。后來兩個人尷尬地彈開,陳允琳看著來往的車輛:“我去花市,你去嗎?”
凌俊遲疑了片刻:“我……我來給你送書的?!?p> “不用了,我又買了一本?!?p> “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哪本?”凌俊的頭發(fā)被風吹亂了,幾乎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陳允琳把手插進口袋,其實她本是想抱起胳膊的,但是她不想讓凌俊看出她此刻有多么尷尬,只好把手放進口袋里,流轉(zhuǎn)著目光那么認真地去看來來往往的車輛。良久,她才緩緩的說:“志叔那兒的書我都有?!?p> 凌俊陪她等過了紅燈,隨她一起來到了馬路對面:“你剛才說‘又’。你說你又買了一本?!?p> 陳允琳揚起臉,倔強的表情掛滿她白皙的面龐。雖然有些狼狽,但是好看得很,就像一朵驕傲的梔子花,在寒冷的冬天仍要怒放,仍要把香氣揮灑向更廣闊的世界。
凌俊臉上透出淡淡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如水,清澈而悠遠。陳允琳別開目光探頭去看公交車來了沒有,她想盡快躲開凌俊那雙眼睛,那眼里的笑意讓她不自然地想起周燦然。
“那我走了?!?p> 聽到這四個字陳允琳先是松了口氣,但是心里有又不是滋味,她雖然一個人慣了,但花市這種地方一個人去真的沒意思,她還是想有個伙伴一起的。但她無法開口,她沒什么理由讓他加入,他可能只是來送書的,她又不要他送的書。凌俊是個面子薄得要命的男孩,雖然沒被直接拒絕,但也絕對不會再跟上來了。
這樣想著陳允琳輕點了一下頭:“嗯?!?p> 獨自走在花市喧鬧的通道里,陳允琳癡癡地回想著志叔給她講的沈凌俊和蔡云寒的那些事。
當凌俊面對蔡云寒第一次說出他的父母已經(jīng)分居多年時,蔡云寒握著他的手,十指交扣,小書店里他們并肩靠在一起。在沈凌俊心里,蔡云寒已經(jīng)成了一顆樹,扎根在他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將他緊緊地包裹在小清新的溫柔與浪漫之中。即便是在凌俊看到母親寄給父親的離婚協(xié)議書時,他也因為有了蔡云寒而積極正面地接受了這件事。
他們的愛情比起她和周燦然似乎平坦實在多了,至少兩個人可以手牽著手,肩并著肩去面對那些大大小小的家事。而她和周燦然呢?想到這兒陳允琳忍不住笑了,周燦然就像窗外皎潔的月光,他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但那么美,那么遙遠。即便那月光散落在她手邊,她也無法抓住。
一轉(zhuǎn)眼,燦然已經(jīng)走了將近百日,不知道德國是不是一個讓人流連往返的國度,不知道他為什么走時都不愿和陳允琳說一聲。他為什么不大膽地問問她是不是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同他一起到異國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他為什么不在走前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他是愛她的,那樣她還可以默默地等他回來;他為什么偏偏不聲不響地離開,就好像把她隔絕在他的世界外面一樣,難道她真的那么讓人覺得“粘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