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給你找回場子
由于有蔣俊在，這一路上，盧菁沒法和秦川多聊，車里的氣氛很是沉悶。
在醫(yī)院里排隊候診時，秦川去了次衛(wèi)生間，換上艾倫買的那件T恤，大小正合身。
“嚯，艾倫還真舍得花錢，都沒見過你，就買了這么貴一件衣服！”蔣俊盯著包裝袋，有點咋舌：“范思哲今年的最新款，但是你身上的血漬把這好衣服糟蹋了！”
“這衣服多少錢？”盧菁問。
蔣俊想了想說：“至少五千?！?p> 盧菁冷哼一聲：“無事獻殷勤?！?p> “你想多了，這是艾倫為了討好唐嘉韻，借花獻秦川，”蔣俊又翻出那條嶄新的褲子，嘖嘖嘆道：“阿瑪尼的，至少五位數(shù)?！?p> 盧菁的眉頭，輕輕皺了皺。
蔣俊舔著臉對秦川說：“這褲子好像有點小，尺碼不適合你，不如給我吧？”
“你喜歡只管拿去，”秦川把袋子遞給他，又提醒道：“當心別被韻姐或者艾倫看到?！?p> “懂的！那我不客氣咯?！?p> “你說這話，不就是在跟我客氣么？”
“好，我閉嘴，褲子我拿走?！?p> 盧菁用奇怪的眼神瞅瞅他們。
“我們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哪怕這褲子秦川穿過，只要我想要，他就會給我，”蔣俊這句話倒是發(fā)自肺腑，秦川也跟著點頭。
“阿俊，你和艾倫認識吧？”秦川低聲問道。
蔣俊尷尬地笑：“也不能叫認識，就是唐嘉群給他妹介紹對象的時候，韻姐拉我做擋箭牌，想氣走艾倫，但艾倫這個人確實不同凡響，我這種小市民和他說不了幾句話，就相形見絀......他在歐洲做家具生意，有自己的連鎖店?！?p> 秦川想了想，很認真地說：“我倒覺得，艾倫和韻姐挺合適的?！?p> 蔣俊撇嘴：“可不是嘛，我看著也覺得不錯，但韻姐的心思你知道，她喜歡蒙哥那么多年了，只不過，蒙哥不可能和她在一塊兒......”
盧菁被勾起了好奇心，剛想豎起耳朵聽，走廊上的廣播不合時宜地響起：“十七號病人秦川，請到三號診室！”
“你們等我一下，估計這治療時間不會短，要清理傷口，手臂上還要縫針，”秦川站起來，慢慢走向二號診室，又對想要跟來的蔣俊和盧菁說：“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自己就是學醫(yī)的，傷勢輕重我分得清。”
“不行，我要進去，”盧菁不由分說，跟著他進了診室，又把蔣俊擋在門外。
醫(yī)生是個中年男人，看到秦川身上的傷，嚇了一跳：“小伙子，你這......被人打成這樣子，要不要報警？”
秦川指指身穿警服的盧菁：“報過警了，警察就在這里。”
盧菁對醫(yī)生點點頭，靠墻負手而立，無聲看著秦川傷痕累累的上半身。
他身上的肌肉線條勻稱飽滿，這是長期鍛煉的結(jié)果，但塊塊大小不一的淤青，還有暗紅色的血斑，又顯得觸目驚心。
盧菁拿出手機，對著他身上的傷口拍了幾張照片，然后一起發(fā)給了盧葦。
醫(yī)生一邊給秦川清洗傷口，一邊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學好，就喜歡打架，天天惹是生非，不光自己吃苦頭，父母家人也要為你難過，你看看你身上，真是......”
秦川此時情緒非常低落，自己才剛回國，都還沒見到媽媽，卻已經(jīng)是這副狼狽模樣，這一身的皮肉傷，沒有十來天都好不了。
媽媽明天就要回來了，該怎么和她解釋......
四天后，我還要去第四人民醫(yī)院面試，現(xiàn)在臉上這幾道口子，太影響形象了......
背后傷口被酒精棉花一沾，跟著就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身體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咬緊嘴唇不吭聲。
盧菁知道他正強忍著疼，走過去彎下腰，輕輕摟著他的腦袋：“秦川，對不起啊，都是我們家盧葦闖的禍?！?p> “沒事，剛才你拍的那些照片可別讓盧葦看到，會嚇壞了這小丫頭?！?p> “已經(jīng)發(fā)給她了，她還回復我說你身材好，連傷口都那么有男人味?！?p> 秦川想笑又笑不出，從口袋里掏出幾粒糖，放進她的手心：“盧葦怕你怪她，但不敢對你說，就給我糖，要我給你?！?p> 盧菁剝開糖紙，塞了一顆進秦川嘴里，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嗎？這明明是盧葦給你的糖，你卻拿它來做好人，替這小丫頭求情！”
他嚼著糖，勉強笑了笑：“菁，別再說了，你出去等我吧?！?p> “我不走，我想陪著你......你頭上都出汗了，肯定疼壞了吧？”
“不疼，真的不疼，”他繼續(xù)用笑臉來寬慰她，同時咬牙硬撐。
“怎么會不疼呢，我也是受過傷的人，”她取出紙巾，溫柔地給他擦去額頭上汗珠。
見此情景，醫(yī)生不自覺停下了手里的活兒，忍不住問道：“你們倆……是啥關(guān)系？”
“這都看不懂？”盧菁很不高興。
“哦，對不起，是我唐突了?！?p> 盧菁又問醫(yī)生：“他這身傷要不要緊？”
醫(yī)生還沒說話，秦川已經(jīng)搶著回答了：“這種小傷不礙事，我這是軟組織損傷，不可以受涼，受涼會引起肌肉和血管收縮，加重癥狀。傷后48小時可以開始燙洗，燙洗時外用一些活血化瘀的中草藥，熬開以后先熏后洗，一天兩次，每次半小時。我對膏藥不過敏，可以外用一些活血化淤類的，口服藥就給我配點兒非甾體類，止痛片不必了，副作用太大?！?p> “小伙子，你......知道的這么清楚？”醫(yī)生愣了愣，接著恍然大悟：“你以前肯定經(jīng)常打架受傷，對吧？”
盧菁半信半疑：“秦川，你真的經(jīng)常和人打架？”
“哪有，別瞎說，我是醫(yī)科畢業(yè)的，這些傷我自己都能治，就是背后夠不著......”
他沖盧菁嘿嘿地笑，馬上又是一陣齜牙咧嘴：“大夫，下手輕點兒，疼死了......”
趁著醫(yī)生去取藥的間隙，盧菁走到他背后，看見他身上的大片淤青，刺眼的紅藥水，還有疼的煞白的臉，突然就毫無征兆地流下了眼淚。
“菁，怎么哭了？”他感到有一滴溫熱的眼淚，悄悄滴在了他的后背。
她不說話，再次蹲下身，用力摟緊他的脖子。
在這一刻，秦川能感覺到，盧菁的背脊正在輕輕起伏著，他也忍不住喉嚨口一酸。
他知道，此時的盧菁不是個雷厲風行的警察，她也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孩，會為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掉眼淚。
“秦川，我局里還有工作，必須先回去一次，”她輕輕擦了擦眼淚，站起來說道：“我先給你去辦理住院手續(xù)，今晚你住醫(yī)院里，有醫(yī)生護士照顧你，我還放心些，明天我過來看你?！?p> 說完，她不回頭地跑出了門。
片刻后，蔣俊伸頭進來：“秦川，盧菁怎么走了？”
“她局里有活兒?！?p> “可我看她臉色不對，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啊，”秦川的回答，讓蔣俊一頭霧水。
最終，秦川左手手臂被縫了十一針，身上的創(chuàng)口淤青不計其數(shù)，當他在病房里躺下時，已經(jīng)快半夜了。
他給盧菁發(fā)了短信，告訴她自己沒事，但盧菁沒有回復。
而說是給他陪夜的蔣俊，躺在旁邊的空床位上，不到兩分鐘就打起了呼嚕。
回國的第一夜，居然是在醫(yī)院病房里度過的......他不禁暗自神傷，強迫自己快點睡著，但身上又酸又痛，根本無法入睡。
明天就能見到媽媽了，不知道媽媽看到我這個樣子，會是什么反應？
還有就是，我四天后的面試……不對，只有三天了！
這一夜，各種各樣的思緒在腦中翻滾不休，再加上身上不時的疼痛難忍，直到快天亮時，護士給他打了止疼針和鎮(zhèn)定，才逐漸安靜下來，接著困意突然洶涌而來，把他強行拖入了睡夢中。
慢慢轉(zhuǎn)醒時，外面早已艷陽高照，秦川看到床邊站唐嘉韻和蒙賓。
“韻姐，蒙哥，你們來了？阿俊呢？”
唐嘉韻說：“你別急著起來，再躺會兒，阿俊去上班了，我白天沒事，就帶著蒙哥一起來看你?！?p> 秦川趕忙問：“蒙哥你出來了，家里沒事吧？”
“沒關(guān)系，我請隔壁鄰居過來幫一會兒忙，”蒙賓端來一杯熱水，輕輕放在桌上：“但我不能多待，過會兒就要走了，抱歉啊?！?p> “蒙哥，別這樣說，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秦川沖他笑笑，然后轉(zhuǎn)頭看看四周，感到不解：“我這病房......好像不是昨晚住的那間嘛?！?p> 唐嘉韻告訴他：“昨晚的事兒，已經(jīng)傳到了盧國民夫婦倆的耳朵里，他們帶著小女兒，上午就來看過你了，你當時還在睡覺，他們就沒吵醒你，只是通過關(guān)系，給你換了間清凈的特護病房，后來虹姨和她的現(xiàn)任丈夫也來了，但你一直沒醒，這會兒盧家夫婦正陪著他們，在外面飯店吃午飯?！?p> 蒙賓關(guān)切地說：“秦川，我去叫護士給你送飯菜來吧，你都一晚上沒吃東西了。”
“蒙哥，不用出去喊人，按這個服務(wù)鈴，”唐嘉韻指著床頭的按鍵，又對秦川說道：“昨晚后來發(fā)生過的事情，估計你還不知道吧，挺刺激的?！?p> “昨晚還能有什么刺激事兒？”秦川懵懂地問。
“扶好你的下巴，”唐嘉韻瞥了他一眼，緩緩地說：“昨天半夜，盧菁一個人去了黑夜酒吧，給你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