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靈光乍現(xiàn)
外面的天氣似乎更熱了,行人稀少,天上的云更少,只有烈日無情暴曬著整座城市,仿佛要把它的水分徹底烤干才肯罷休。
蔣俊用手遮擋住陽光,氣沖沖地嚷著:“和蒙哥真的沒法聊,他肯定知道不少,但說話都只說一半,忒他媽累了!”
秦川也是無精打采:“誰說不是呢?蒙哥的心思太深,他不肯說,還能怎么辦?”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去我家休息會兒吧?!?p> “嗯,走?!?p> 秦川跟著蔣俊拐了個彎,走進旁邊一條小弄堂。
弄堂里的第二間平房,就是蔣俊的蝸居。
廚房連著臥室,總共只有三十多平米,水斗里堆著各種鍋碗瓢盆,臥室床上的毯子也沒有疊過,凌亂不堪地拖了一半在地上,而在寫字臺上,堆放了不少廣告設(shè)計圖紙。
蔣俊關(guān)照道:“那些圖紙是我在廣告部的活兒,在家里也要趕點工,別弄亂了?!?p> “嗯,我不動?!?p> 眼前這屋子亂糟糟,秦川毫不在意,他對這里太熟了,蔣俊的家,他以前幾乎每天都要來。
不過那時候,還有阿俊的爸爸媽媽在,現(xiàn)在他們都搬走了,住進蔣俊外婆留下的老公房里,海棠街的老宅就留給了已經(jīng)長大的兒子,然后等過上二三十年,蔣俊也會把他的房子留給下一代,一代代人就這么薪火相傳,在這座城里每天看著不同的朝陽夕陽,走著大同小異的人生路。
在可以稱之為廚房的隔間里,秦川熟門熟路,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后,又嫌這里太熱,催著蔣俊趕緊開空調(diào)。
開了空調(diào)后,蔣俊把遙控器往桌上一丟,說道:“都好好睡一覺吧,過去這一天太他媽折騰了,我睡沙發(fā),床給你了?!?p> “好,睡了,”秦川重重躺倒在床上,用力打個哈欠,在睡意還沒完全到來之前,忍不住思考起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蒙奶奶年紀(jì)那么大了,還要幫著包餛飩,店里沒有伙計幫忙,日常的一切只能靠蒙賓一個人,他還要照顧女兒,如果不是唐嘉韻和蔣俊能搭把手,幫著分擔(dān)掉一些,像這樣的日子,足以把蒙賓逼瘋。
蒙賓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格木訥不善言辭,活像頭老黃牛,終日只為生計奔波勞碌,沒有樂趣,更不懂所謂的情趣,但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唐嘉韻等了他差不多十年,哪怕他已經(jīng)和別人生了女兒。
而也就是這樣一個人,當(dāng)年做的那件事,讓秦川幾乎有殺了他的沖動。
盡管事后想想,那件事,真的不能全怪蒙賓……
如今六年過去了,貝貝都五歲多了,但是張清,這個極其神秘的女人,她和蒙賓明顯就是暗中保持著聯(lián)系,但在蒙賓剛才的話語里,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還有太多太多。
蒙賓一直在維護著張清,替她隱瞞了不少事情,可那句“一年后就有結(jié)果”,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是拖延戰(zhàn)術(shù)?還是有別的用意?他甚至不怕盧菁去查張清的真實身份,還說什么查到了最好,他是故意在正話反說嗎?
但有一點,是秦川能百分百確定的,就是蒙賓很放心地把貝貝交給了張清,可見蒙賓絕對信任她。
五年不露面的女人,就靠著平時的幾個電話或者短信,憑什么能產(chǎn)生高度的信任?
對此,秦川百思不得其解。
屋外樹葉的斑駁光影透過窗戶,倒映在屋內(nèi)的墻壁上,望著那片明暗不一的區(qū)域,他只覺得,其中的陰暗處似乎正在無限放大。
“阿俊,你睡著了嗎?”秦川瞅瞅躺在沙發(fā)上,四腳朝天的蔣俊。
“快了,你有話趕緊說,不然就等我睡醒了再說,”蔣俊含含糊糊地嘟囔著,又翻了個身,差點從沙發(fā)滾下來。
“我想查一查張清和蒙哥平時的手機通訊記錄,你覺得怎么樣?”
“查個屁啊,除了蒙哥之外,就沒人知道張清的手機號,還不排除他們使用微信或者qq聯(lián)系,那就更加沒法查了?!?p> “哦,也對……”
蔣俊已經(jīng)是半睡眠的狀態(tài),還能回答地如此迅速,可見他也早想過這一點。
然后,蔣俊往沙發(fā)里面擠了擠,防止自己再摔下來,用更輕的聲音說道:“別再啰嗦了,趕緊睡,晚上起來后,咱們出去喝一頓。”
“不喝了,盧菁約我逛街?!?p> “草,你個混蛋,有了女朋友,就把兄弟扔下不管了,我看透你了……”蔣俊把頭轉(zhuǎn)向靠墻的一邊,很快打起了呼嚕。
秦川手枕著頭,輕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他現(xiàn)在并不可憐蒙賓,因為蒙賓沒有跟他們說實話,對于這樣的人,你想幫他,都無從下手,而且他都不會領(lǐng)情。
真正的可憐人,就只有韻姐了……
他很想給唐嘉韻打個電話,問問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剛摸出手機,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現(xiàn)在韻姐可能也在睡覺休息。
于是,他翻看起了微信朋友圈。
寥寥幾條動態(tài),他先看到了盧葦發(fā)的照片。
一張漂亮的床,床上有一個巨型玩偶公仔,下面的配字:孤單的小公主,等著王子來救我。
他笑了笑,這個小丫頭,被關(guān)禁閉真是自找的,敢去飆車,現(xiàn)在終于吃苦頭了。
第二條動態(tài),是唐嘉韻在一個小時前發(fā)的,照片里是一支燃燒到一半的女士煙,在握著煙的手指上,涂抹了一層黑色指甲油,頹廢與憂郁隨著裊裊青煙撲面而來。
愿這支煙燒盡之后,從此人間無痛苦……秦川心里頭默默念叨著,但這注定是聊以自慰的幻想,只要推開門,放眼望去都是生老病死,人間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極樂凈土。
第三條動態(tài),是在國外留學(xué)時的室友毛燁發(fā)的,他和幾個朋友在喝酒聚會,桌面上一片狼藉。
小毛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看樣子,他應(yīng)該還不錯吧,有空得跟他打個電話聊聊……
又看了會兒,眼皮越來越沉,秦川把手機一丟,終于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非常舒服,直到兩個小時后,才被屋外的蟬鳴聲給吵醒過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四點,沙發(fā)上的蔣俊依舊在酣睡中,呼嚕聲時斷時續(xù),和外面的蟬鳴聲一唱一和。
給蔣俊發(fā)了條微信留言,把空調(diào)風(fēng)口往上抬了抬,秦川輕輕關(guān)門離開了。
穿出小弄堂,走到餛飩鋪子門口,朝里瞧了瞧,現(xiàn)在正是生意最清淡的時候,店里沒有客人,蒙賓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鼾聲同樣清晰可聞。
把玻璃拉門合上一半,帶著不甘心和失望,秦川獨自離開了海棠街,甚至都懶得去幾十米之外,自己住了十八年的老宅看看。
今天回來這里,其實沒任何的收獲,蒙哥和張清共同編織了一張大網(wǎng),把很多真相都掩蓋了起來。
但他們越是遮遮掩掩,秦川的好奇心就越強,他迫切想挖出那個所謂的“一年后的答案”,但蒙賓死活不肯說,就只能轉(zhuǎn)換方向,想辦法從張清身上入手。
在街邊小賣部買了根冰棍,他一邊吃,一邊思索著該如何調(diào)查。
首先必須要查明的,就是張清的底細(xì)。
綜合各種細(xì)節(jié),她也可能是個海歸,或者公司老板和企業(yè)家。
不過這個查起來非常難,只有名字,不知道她的手機號,更沒有身份證號,從常規(guī)路徑去查的話,是肯定沒指望的。
正左右為難之時,秦川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以幫他的人。
這人的身份非常微妙,但正因如此,說不定能有辦法。
秦川不由地一陣欣喜,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又覺得非到萬不得已之時,最好還是別去找這個人,而且這事必須和盧菁唐嘉韻商量好才行。
他不愿意干等著盧菁的電話,就干脆坐公交車去了豐谷區(qū)分局,等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