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拘留
心臟瞬間跳到了嗓子眼,秦川腦子里一片混沌,直到盧菁在旁邊拍他,才趕忙回答:“盧葦家屬就在我旁邊,我把電話給她。”
盧菁接過后,嗯哦了幾聲,把手機扔回給秦川,然后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花壇,哽咽著說:“小丫頭無證駕駛加事后逃逸,被交警追了好幾條街,才當(dāng)場抓住……十五天拘留逃不掉了。”
秦川被震驚地?zé)o以復(fù)加,在這個八月夏季的夜晚,他只感到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
一個小時后,某交警大隊的接待室里,當(dāng)秦川與盧菁見到盧葦時,她已經(jīng)在責(zé)任認(rèn)定書上簽完了字。
這里的警員認(rèn)識盧菁,寒暄幾句后說道:“無證駕駛逃逸證據(jù)確鑿,按照規(guī)定,必須拘留十五天,先去交罰款,然后給你妹妹準(zhǔn)備幾件換洗的衣服,寄到XXX拘留所,等十五天后早上,到這拘留所大門口去接她?!?p> “師兄,給你添麻煩了,”盧菁向?qū)Ψ街轮x,又忍著滿腔的悲憤,聲音微顫著問:“能不能把這事情保密,盡量不要對外去說,可以嗎?”
對方還是挺通情達(dá)理的:“可以,我們會盡量保密,不把消息擴散出去,但家人和學(xué)校都是必須通知的,你妹妹才19歲,就膽子這么大,要想辦法收收她的心。”
“知道了,謝謝師兄。”
在他們對話時,盧葦就站在屋角,木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好似是個與此完全無關(guān)的人,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秦川好幾次想與盧葦說說話,但還是放棄了,因為他能猜出,盧葦這么做……或許就與他有關(guān)。
當(dāng)場交了兩千塊罰款,盧菁含著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突然沖上去,對著盧葦就是一記耳光,秦川都來不及阻止她。
“菁,你為什么打她!”
把氣到渾身發(fā)抖的盧菁往后拖,秦川又對著盧葦大吼:“快給你大姐道歉,快道歉??!”
“憑什么道歉……”盧葦捂住紅腫的左側(cè)臉頰,額頭兩側(cè)青筋同時微微凸起,毫不畏懼地與姐姐對視。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嘴硬!”盧菁指著她,同時用力抽泣一聲:“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爸爸媽媽今天出差去了,等他們回來后,你要我……怎么跟他們解釋?”
秦川怕盧菁?xì)鈶嵵?,再對盧葦動手,馬上擋在了盧葦身前:“菁,到時候再想辦法慢慢解釋……”
瞪著血紅的雙眼,盧菁怒視秦川:“解釋什么解釋,你難道還要再護(hù)著她嗎?秦川我告訴你,盧葦以前雖然調(diào)皮,但不至于做今天這種事,你老是護(hù)著她慣著她,你就沒覺得……你是在害她嘛!”
盧葦突然狂吼一聲,竟然壓過了盧菁的嗓門:“我今天之所以這么做,還不是因為你!”
她慢慢從秦川身后走了出來,含淚的目光冷冷朝向盧菁:“你上樓去給姐夫送點心了,把我一個人丟在車?yán)铮蜎]想過我的感受嗎!你們倆天天你儂我儂的,我看著就惡心!”
她又盯住秦川,眼神陰沉如刀:“四月份在波士頓的街頭,要不是我追上了你,你可能就坐公交車走了,現(xiàn)在我真的很后悔,當(dāng)時為什么要那么做……你去你的澳洲多好,留在紫田興風(fēng)作浪干什么!現(xiàn)在,你讓我覺得非常礙眼不舒服!因為……你把一直最疼我的大姐搶走了!”
盧菁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是什么狗屁邏輯,秦川他哪里礙著你了!你不反省自己,還敢往別人身上甩鍋!”
盧葦歇斯底里地叫囂:“你什么都不明白,他就是礙著我了!我巴不得將他一腳踹去澳洲,最好和那個楊甜甜一樣,永遠(yuǎn)消失,別再回來!”
秦川心里一陣悲涼莫名。
他和盧菁在樓上悄悄溫存時,盧葦只能用無證駕駛和逃逸這種近乎于瘋狂的方式,來狠狠發(fā)泄她心里的苦痛與不滿,但秦川也有一絲慶幸,起碼盧葦還殘存著少許的理智,因為剛才對盧菁的那些話,她是故意反著說的……
警察走過來,從腰間取下手銬:“你們別吵了,她現(xiàn)在該去拘留所了,路上必須戴著這個,到了那里再解下?!?p> 盧葦顫顫巍巍伸出手,冰涼的手銬瞬間將她雙手鎖住。
眼前這一幕太過殘酷,連一貫堅韌的盧菁都低下了頭,她背靠著墻,死死忍住眼淚,幾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而同樣的,深深的無力感和自責(zé)在秦川全身蔓延開來,從來都不是硬心腸的他死命捂住嘴,緊緊閉著眼睛,沒有勇氣去看盧葦戴手銬的樣子,只能任由淚水悄悄淌下,很快流的滿臉都是。
他不敢否認(rèn),盧葦變成了今天這樣子,他有很大一部分責(zé)任。
“押送車就在樓下,盧葦你現(xiàn)在跟我走,到了拘留所要服從管教!”
樓下的警笛聲清晰可聞,還有警察嚴(yán)厲的聲音,秦川能感知到,盧葦正在被帶離這間屋子。
這一刻,他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連呼吸這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在逐漸喪失。
本還有些話想關(guān)照盧葦,甚至還想像以前那樣,安慰一下小丫頭,但全身被針扎一樣的刺痛感令他根本開不了口,甚至都不敢出聲,因為一旦開口后,必定是如同地獄般的哀嚎。
“姐夫……”盧葦正在輕輕喊他,她的嗓音沙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清脆悅耳。
秦川不回答,依舊閉著雙眼,讓眼淚狠狠沖刷干澀的臉,心頭的刺痛瞬間達(dá)到頂點,這種痛楚使他幾乎無法忍受,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盧葦?shù)穆曇艟痛讼А?p> 警察的皮鞋敲地聲正在逐漸遠(yuǎn)離,警笛似乎也聽不見了,世間萬物仿佛都停止了下來。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他鼓起勇氣睜開眼,望出去的卻是被淚水覆蓋后的一片朦朧,等擦去眼淚,只看到了四周是冰冷的墻,以及墻壁上方莊嚴(yán)肅穆,神圣不可侵犯的國徽。
他再次低下了頭,在律法的嚴(yán)厲和無情之前,眼淚只能是留給自己的懺悔。
盧菁走過來,用力把他攙扶起來,顫抖著聲音說:“秦川,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我知道你心疼盧葦……我也是一樣的。”
“菁……盧葦……盧葦她……盧葦……”
徹骨的劇痛讓他無法組織語言,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喊著盧葦?shù)拿帧?p> “我們走吧,還有事要辦,”盧菁握住他的手,帶他往樓下走。
取回自己的車后,盧菁載著秦川一邊往家趕,同時一路塞著耳機打著電話。
她先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了出差在外地的父母,又通過私人關(guān)系,請人通知拘留所的工作人員,好好善待妹妹盧葦,不要讓她吃苦受委屈,等幾個電話打完,剛好回到翡翠灣別墅。
下車前,她關(guān)照秦川:“你不用進(jìn)去了,等我一會兒,幾分鐘就好?!?p> 秦川麻木地嗯了一聲,神經(jīng)早已被心痛淹沒,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盧菁再次出現(xiàn)時,她手里多了兩個大塑料袋。
“盧葦?shù)囊路覝?zhǔn)備好了,明天我就……我就給她……送過去……”
盧菁哽咽著坐回車?yán)?,輕輕揉了揉眼睛后,再次發(fā)動車子:“秦川,我送你回家,今晚……我住你家了,當(dāng)我哭的時候……你一定……要抱著我,好嗎?”
不等秦川回答,她就踩下了油門,又打開車?yán)锏囊繇懀骸白屛覍P拈_車,路上別和我說話,不然……容易出事?!?p> 車內(nèi)的樂聲輕柔悠揚,卻掩蓋不住氣氛的凝重,秦川能看到盧菁的眼角有淚水淌下,在等紅燈時,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綠燈亮起后,她繼續(xù)倔強地沖入夜色中。
家屬院屋里的燈依然亮著,桌上紙袋里還有沒來得及吃的泡芙,空氣中甚至隱約彌漫著剛才與盧菁擁吻的浪漫氣息,就在進(jìn)門一霎那,秦川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只是下樓去送了一下盧菁,但墻上依然執(zhí)著工作的掛鐘,還有冷卻不再溫?zé)岬呐蒈?,它們都在無聲提醒著他,此時已經(jīng)過了晚上十一點半。
“盧葦應(yīng)該也到拘留所了,小丫頭現(xiàn)在好不好……”
盧菁喃喃自語,然后拖著秦川的手進(jìn)了房間:“我現(xiàn)在想哭了,抱一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