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病與痛
“秦川你混蛋！”
盧葦怒火中燒，沖上去就是重重一記耳光：“你個畜生！我真是看錯了你，我姐對你這么好，你居然敢對她做這種事！”
然后她趕緊給盧菁披上外套：“姐，沒吃虧吧？”
秦川咬著牙，剛想撿自己的羽絨服，盧葦馬上飛起一腳，把衣服踢到屋角。
“盧葦，冷靜，聽我說……”
“我不要聽，給我滾！離我大姐遠遠的，滾啊！”
秦川仰天深深嘆一口氣，他沒精力再去解釋，在盧葦?shù)呐R聲中飛奔下樓，拎起行李箱，但那把傘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干脆不找了，直接一頭扎進大雨里。
幾分鐘后，翡翠灣別墅大門外不遠的地方，秦川穿了件單薄的襯衣，站在狂風(fēng)大雨中瑟瑟發(fā)抖，等著經(jīng)過這兒的出租車。
過了好一會兒，根本沒出租車的影子，反而被幾輛飛馳而過的車濺了一身冷水，他跑到一棵大樹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煙，想借點煙火來取暖，手機卻同時跟著掉出來，摔進了水塘。
把濕透的手機甩甩放回褲兜，好不容易將煙點燃，但剛抽一口，就被大雨無情地澆滅了。
身心俱疲之下，他又想起了那枚戒指，它應(yīng)該隨著外套被留在了盧菁的房里，而此時此刻，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去拿了。
與盧菁愛了這么久，卻走到了這一步，他心痛到幾乎窒息，回頭望著別墅區(qū)外冰冷的高墻，憋了好久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直到傍晚時分，帶著一身疲憊與徹骨的寒冷，總算回到了家屬院。
狠狠沖個熱水澡，喝下一大碗濃姜茶，他沒任何胃口吃晚飯，換下的衣服也懶得洗，鉆進被窩就準(zhǔn)備睡覺。
緊緊縮在猶如冰窖的被子里，悲傷的淚水再次淌下來，哭了沒多久，他漸漸發(fā)覺身體不對勁了，一陣陣止不住的頭疼和眩暈，這才意識到，大冬天里淋了場雨，估計是快發(fā)燒了。
去廚房喝杯熱水，繼續(xù)躺回床上，他很想給盧菁打個電話，但拿起手機又放下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里又盼著盧菁能打來電話，但手機始終沒有響，甚至連短信都沒一條。
最后，他實在是按耐不住焦躁，決定主動聯(lián)系盧菁，可手機屏幕已經(jīng)摁不亮了，與周圍的黑暗一樣，帶不來任何安慰與希望。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手機在下午摔進過水里，怕是已經(jīng)壞了。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面對暫時與盧菁失聯(lián)的境地，這種彷徨無措，像極了盧菁去執(zhí)行緊急任務(wù)的幾個夜晚。
頭疼再次猛烈襲來，昏暗無光的屋子里，被全世界拋棄的失落感突然彌漫上心頭，秦川閉上眼，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屋外的大雨并沒有停歇，在心里依然傾盆如注。
……
噩夢中，一條大河無邊無際，黑色波濤洶涌湍急，他在水中苦苦支撐，完全找不到岸的位置，幾次被巨浪打進河底，又拼命掙扎著游上來。
體力早已透支，又一個巨浪眼看就要拍打過來，他呼呼喘著氣，終于放棄了抵抗，就此陷入天旋地轉(zhuǎn)之中。
這時，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亮光，有人在耳邊喊他。
將眼睛用力睜開，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只覺得這是張熟悉的面孔。
“姐夫！醒醒?。 北R葦用力把他搖醒，摸著他的額頭：“怎么燒成這樣子了？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我……”秦川喉嚨酸痛地幾乎說不出話，猛地想起了什么，嘶啞著問：“你姐呢？”
“先不說她，我馬上帶你去醫(yī)院！”盧葦手忙腳亂，在屋里到處找衣服，突然見到一件濕嗒嗒的襯衫扔在地上。
“姐夫，你就是……穿這個回來的嗎？”
她瞬間就哽咽了，望著病怏怏的秦川說道：“你走后，大姐把經(jīng)過都告訴我了，對不起，我當(dāng)時沖動了，不止打了你，還把你的外套扔了……還有你那枚戒指，也在落在衣服口袋里了。”
秦川如釋重負地說：“戒指在就好，我不用去醫(yī)院，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姐現(xiàn)在怎么樣？”
“我打不通你電話，怕你出事，要她一起來家屬院看你，但她不肯，”盧葦輕輕抽泣，掏出手機打電話：“姐夫病了，你趕緊來醫(yī)院吧。”
秦川的心猛跳了幾下，急切地問：“盧菁她來不來？”
“她還在氣頭上，都沒睬我，自己掛了……姐夫，咱們先別管她，穿上衣服，我?guī)闳メt(yī)院看病?！?p> 秦川心里一酸：“真沒必要去醫(yī)院……”
盧葦火了：“我說去就要去！如果你有什么三長兩短，讓大姐給你守活寡么！”
盧葦?shù)脑捄茈y聽，卻又是最真實的感情流露，秦川只能答應(yīng)：“那我穿衣服，你到外面等我，先別哭了好不好？”
“不好！”盧葦用力抹把眼淚，重重關(guān)上門出去了。
去醫(yī)院的路上，秦川裹著厚棉衣坐在車?yán)?，他嫌空調(diào)太悶，把車窗開了一小半，但很快就被凍得打哆嗦。
大雨后的夜晚分外晴朗，地上片片水塘映出了城市的燈紅酒綠，而秦川無疑是最痛苦的那個，他一眼望去，在粼粼水波的倒影里，分明都是盧菁的模樣……
盧葦糾結(jié)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姐夫，你和大姐剛旅游回來，就鬧得這么嚴(yán)重，我都沒敢跟爸爸媽媽說這事兒。”
秦川微微搖了搖頭，帶著苦澀說道：“先保密吧，不到萬不得已別和你父母說，盧菁對我有怨氣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是我食言了?！?p> “話不能這樣講，你是為了她好??！”
“但從她的角度來看，卻不是這樣的，總之這次問題有點嚴(yán)重了......我想等過幾天再和她聯(lián)系，這段時間，讓我們都先冷靜冷靜，等你回去以后，也別和你姐說關(guān)于我的事情，讓她好好思考一下，我秦川和她的工作，到底哪個更重要。”
聽到最后兩句，盧葦手里的方向盤就是一抖：“你什么意思？”
“我的想法盧菁都知道，我不想再多說……你也別說了，讓我安靜會兒?！?p> 到了醫(yī)院，盧菁并沒有出現(xiàn)，盧葦抱怨一句“大姐還真狠心”，秦川則是一陣難受，感覺周圍的溫度都跟著降低了不少。
失落惆悵之下，他又催著盧葦趕緊回家，但盧葦不肯：“姐夫，你一個人我不放心?！?p> “醫(yī)院我最熟了，你快回家去，這幾天寒假里你要用心復(fù)習(xí)功課，有時間多陪陪盧菁，我和你大姐之間的問題，總會有個結(jié)果的?！?p> 盧葦猶豫一下，終于還是點頭：“姐夫，那我先回去，但你和大姐也要好好的，我絕不允許你們分開！”
“嗯?！?p>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手機已經(jīng)壞了，估計沒法和你聯(lián)系?！?p> 盧葦十分倔強地說：“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盧葦?shù)能囻傋吆?，秦川踩著虛浮的腳步，獨自走向急診大樓，同時心里一遍遍默念著盧菁，盧菁……
當(dāng)在輸液室掛水時，他始終望著門口，但直到輸完液準(zhǔn)備回家，那個靚麗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xiàn)，他卻已經(jīng)將她的名字反復(fù)念了不下幾千遍，同時伴著心酸至極的感悟：
一個女孩子只要能讓你發(fā)瘋的想，念到她的名字就會心跳加速，那無疑是愛的深刻，哪怕盧菁此刻再冷漠絕情，我也不會怪她，我愛她都來不及！
可能我們之前愛得太過順利，幾乎沒有任何爭吵，就像溫室里的花朵，稍有風(fēng)吹雨打，便一蹶不振，然后逐漸走向枯萎，最終能挺下來的很少很少，但我真的希望我們就是那很少中的之一，哪怕是唯一！
……
第二天上午，秦川還在家里睡覺，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了。
他以為是盧菁，馬上披件衣服跑去開門。
但很快，他就愣住了。
“一年不見，你不認識我了？”
面前的女孩子一身黑衣黑褲，腳上是棕色馬丁靴，不長的頭發(fā)別在耳后，藍色耳釘卻格外顯眼。
“小南？”
“還認得我呀，不錯不錯！”
陳知南摘下棒球帽，露出一頭染成金色的頭發(fā)，笑瞇瞇打量著秦川：“我昨天下午就到紫田了，打你電話發(fā)短信都不回，就只能今天來你家里瞧瞧……我說，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