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再見，帶著光的女孩
陳知南話語里的沉重與警示，讓秦川感到無地自容。
他這時才發(fā)覺，作為一個旁觀者，陳知南目睹了他分手后至今的全部過程，她把一切都看的極其透徹，包括某些細微心理波動。
“小南，對不起，我……”
陳知南目光中帶著憤怒，以及恨其不爭：“我不要聽對不起！想道歉的話，等你把情緒發(fā)泄干凈后再說！現(xiàn)在我回避，你自己發(fā)揮！”
“你不用回避的，”深深吸口氣，秦川在冷風(fēng)中站立了片刻，終于將心里的絲絲苦楚化作了低聲嗚咽：
“曾經(jīng)的我為了一個人，留守一座城，想想都是很浪漫的事，眼前的紫田依然燈火爛漫，我卻迷失在了這個漫長的冬天，我的女孩兒不再是我的所有，她靜悄悄地走，把山崩地裂留給了我……沒有盧菁的紫田，就是沒有雨水的沙漠，我不能在幻想出的海市蜃樓里混沌下去，我要努力尋找水源，我要活下去……”
夜空中，一架飛機劃破天際，高速駛向了遠方，他幻想盧菁就在上面，抬起頭對著它吼，將心里的情緒完全宣泄：“盧菁，你一定能聽到我說的對嗎！我們都要好好的過，一定要好好的過！生活很大，不只有痛苦和眼淚，還有陽光，還有愛，我們都要用心生活下去！有緣再見，帶著光的女孩兒！”
飛機承載著對盧菁最深的祝愿，逐漸消失在茫茫蒼穹，夜空里模糊可見它留下的尾跡，而這片尾跡是否還包含著其他的悲歡離合，秦川并不知曉。
就好比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叫盧菁是“帶著光的女孩”，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一段記憶，盡管只是一瞬間，卻一筆一畫，描繪成了無法磨滅的永恒。
“我曾有幸，與相愛的女孩兒有過一場值得回味的愛情，如今老天要我們分開，就不能奢求太多，如果過于執(zhí)著，只會徒增傷痛……而在現(xiàn)實中，真正陪著走到最后的，又有多少是最初那個信誓旦旦地說要在一起的人呢？”
這一刻，秦川不止想起了盧菁，同時還有離開多年的楊甜甜，她們都在自己的生命里綻放過，燦爛過，可最終的結(jié)局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甜甜，你也要好好的！再過兩個月，我就要走了，即使你回到紫田，也不可能找到我了！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國家，重新開始我的生活！讓我們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一起慢慢地老去，這就是我們這輩子做的最浪漫的事！”
吼完之后，頂樓的風(fēng)更猛了，瘋狂肆虐著秦川的身體，虛脫感迫使他手扶住膝蓋，眼淚口水很快流了一地，但心里已經(jīng)釋然了許多。
陳知南被他最后那段話觸動了，眼眶里的淚珠蕩漾，幾乎要被風(fēng)吹落，她將秦川扶起來：“說的很好，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舒暢多了，”秦川呼呼喘著氣。
在陳知南的嘴角邊，終于有了一抹微笑：“從一段感情走出來不是容易事，但對于你這個奔三的男人來說，時間才是最大的敵人，以后心里不舒服，就找個地方吼一頓，發(fā)泄一下，情緒憋著最傷身，一直抱著思念和愧疚過日子，遲早會讓你患上憂郁癥，懂了嗎？”
“懂了?！?p> “給我大聲點?！?p> “懂了！”
“這就對了，我們快下去吧，你把剩下的湯喝完，”陳知南舒心地笑，又拍拍他冰冷的臉頰：“天再黑，總會有曙光再現(xiàn)的時候，努力挺過冬季，不要把痛苦帶到下一個春天，相信你可以迎來蛻變，要懷著希望的心，去找尋生命和愛情該有的樣子！”
接著，她用力抓一把秦川的頭發(fā)：“剛才你害的我差點哭了！”
秦川擦擦眼睛后說：“那可惜了，真的很想看看。”
“呀，你還敢亂說！”
……
接下來的幾天，汪文斌和四院的同事陸續(xù)來看望秦川，趙小苗一家三口也來過，還有蔣俊的父母，但秦川總覺得缺了某個人，細細一思索，是江浩然。
我和盧菁分手的消息，江浩然其實應(yīng)該也知道了，這意味著盧葦?shù)哪莻€新年愿望成了空，所以他心情不好，就沒有來問我的近況……
但他不一定清楚我在住院，不過這無所謂了，他在美國念書，還要打理公司，他忙他的就行了……秦川很快就選擇看淡。
同樣被看淡的，還有那段已經(jīng)死去的愛情。
他努力調(diào)節(jié)心態(tài)，并盡量減少想起盧菁的次數(shù)，因為零星的想念多了，也能湊成幾萬里銀河，但她終究是一池撈不起的春水漣漪，雖然波光粼粼攝人心魄，卻不能完全將其擁于懷里。
永遠也不能……
每天堅持來看望秦川的，就只有陳知南，同時也帶來她煲的湯，這讓秦川不得不感激她。
“你別對我說謝謝啊，我是在紫田待著無聊，只能來找你這個病號，那個經(jīng)濟糾紛案現(xiàn)在動不了，要等正月十五以后，我的同事來了才能啟動……要是在墨爾本，我只要一個電話，就能喊出一大幫朋友，哪像現(xiàn)在這么沒勁！”
秦川笑著對她說：“那你再忍忍，等我好了以后，一定帶你……”
“打住，別隨便許諾，我只看實際行動……像你和盧菁，還有楊甜甜，你給她們許下的承諾都是空的，最后連個回聲都沒！”
秦川默默地點頭，心里卻冒出一種難言的滋味。
有陳知南在身邊陪伴照顧著，這段分手的日子盡管艱難，可能也就這樣熬過去了，但當他開始習(xí)慣每天能看到漂亮的小南，每天喝到她燉的湯時，突然就意識到，小南將毫無疑問，成為他的下一任女朋友……于是，他忍不住偷偷問自己，男人真的從來都是喜新厭舊的嗎？
究竟是自己與盧菁愛的太淺，就像前些天下過的那場雪，遇到太陽便立刻消融，還是說，分分合合本來就是愛情的常態(tài)，看不透的只有他自己？
在愛情這條路上，我們永遠都是學(xué)徒，就像參不透生死的奧秘一樣，愛情也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唯有抱著虔誠的心，去迎接下一個我愛的女孩子，希望她也能愛我，不會離開我……
想到這里，秦川將視線悄悄移動，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陳知南身上。
她皮膚白皙光滑，下顎弧度圓潤優(yōu)美，嘴角習(xí)慣性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正在筆記本電腦上敲著什么，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個帶著知性和時尚氣質(zhì)，叫人心動的姑娘。
應(yīng)該就是她了，不會再有別人了吧……
......
元宵節(jié)前一天，秦川順利康復(fù)出院。
同樣在這天上午，羅虹和陳廣華回到了紫田，他們中午擺宴請海棠街的一眾老街坊吃飯，為了照顧蒙奶奶的身體，地點就選在距離最近，也是最熟悉的海棠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