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走在云端的女人
星期五傍晚,秦川準(zhǔn)時下了班,換上一身得體的襯衫西褲,直接驅(qū)車趕往市郊的某葡萄酒莊園。
這酒莊坐落于山清水秀之間,主打一家國際知名的葡萄酒品牌,平時專門用于會客,以及上層人士品酒消遣,建協(xié)主辦的酒會就定在了這個地方。
停車場里名牌豪車不少,楊甜甜的專車,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已經(jīng)到了,秦川步行穿過一片茵茵草坪,莊園大門就在眼前,他突然看到旁邊一片樹蔭下,韓峰罕見地西裝筆挺皮鞋锃亮,正站在那里獨自抽著煙。
走上前,互相很不見外地拿對方的穿著打扮開了幾句玩笑,秦川便準(zhǔn)備進去找楊甜甜。
韓峰拉住他:“你老婆在跟人打麻將,一桌已經(jīng)坐滿了,你不急著進去,陪我聊會兒?!?p> 秦川點了點頭,他當(dāng)然知道楊甜甜會搓麻將,以前放寒暑假,他們經(jīng)常在唐嘉韻家里砌長城。
給秦川散了支煙,韓峰有些惆悵地說:“市北那塊土地,鵬實已經(jīng)高價賣給了港商品世集團,建設(shè)權(quán)我得去找港商談了?!?p> 秦川馬上想到了湯潮,便問:“品世的人今天會來嗎?”
“那個湯總已經(jīng)到了,聽人說,他和你老婆是校友,你叫你老婆幫我引薦一下?!?p> “嗯,”秦川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他本能地不希望甜甜和湯潮過多接觸。
韓峰看出來他有些不情愿:“兄弟,我知道你平時不插手你老婆的生意,但這次真的得幫幫我,至少讓我和湯總坐下聊聊,要是再像那棟五星酒店,我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宣判出局,麻煩可就大了,董事會保不準(zhǔn)要把我給罷免了!”
“好,我去說,”為了幫朋友保住飯碗,秦川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
韓峰這才心情好了些,又接著說道:“你老婆可是真豪氣,她把地皮高價賣給了港商,轉(zhuǎn)眼第二天,就把這賺來的十七億統(tǒng)統(tǒng)給灑了出去,估計你還不知道吧?”
“我真不知道,我和她在家里不談工作?!?p> “那我說給你聽聽,她往省里灑十億,紫田市里七億,是用了鵬實置業(yè)的公司名義,省府市府現(xiàn)在財政都不寬裕,經(jīng)常變著法子找企業(yè)化緣,突然有人雪中送炭,還是這么驚人的數(shù)字,省府馬上要求省電視臺,給她做場專訪,接下來,省里市里的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也少不了她……”
對于楊甜甜的經(jīng)商思路,秦川例來是望塵莫及的,他只能平淡地笑了笑:“甜甜是英國籍,怕是評不上。”
“規(guī)則可以因人而異!”
“行,那到時候叫她請客吃飯。”
其實秦川非常明白,甜甜這么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拿下明年的海棠街工程,她必須提前為鵬實和自己造勢,灑出去這些錢算什么,到時候可以好幾倍收回來。
放最長的線,才能釣到最大的魚。
照這么看來,海棠街怕是真的要被它的孩子給拆了……
于是,在秦川心里,那股淡淡的憂傷再次涌起。
不過他沒來由的憂郁很快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當(dāng)走進類似于別墅的莊園,在一樓的某間屋里,他竟然看到楊甜甜和盧葦坐在同一張麻將桌上,旁邊另兩個男人他不認識,可能是建協(xié)的人,而在麻將桌邊,還有好幾個人圍觀著。
盧葦也會打麻將,這是秦川從來不知道的。
楊甜甜抬起頭,看到他來了,馬上微笑著說:“等我一下,打完這圈就結(jié)束?!?p> 盧葦跟著轉(zhuǎn)頭,也打了聲招呼:“你好,秦川?!?p> 她的語氣平淡到?jīng)]有一絲波瀾,仿佛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你好,盧葦,”秦川同樣給了個簡單的回應(yīng),然后便想離開這個怪異的房間,可自己是楊甜甜的未婚夫,不能貿(mào)然離去,只能走向她的身側(cè),眼睛盯著她面前的牌,不過由于思緒恍惚,一時都看不出她這副牌究竟是好是壞,只覺得周圍好幾道目光同時射來,火辣無比。
而楊甜甜和盧葦似乎還在小聲聊著天:
“盧葦,你都吃了我兩張牌了,第三口要謹慎,這張牌你看看,要不要?”
“甜甜姐,別催,讓我想想……”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轉(zhuǎn)頭一看,是湯潮。
“秦先生,有幸又見面了,想跟你聊會兒可以嗎?”
“湯總你好,我們到外面說話。”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湯潮的救場,讓秦川對他產(chǎn)生了那么一絲感激。
在隔開兩間屋的會客室里,湯潮和秦川對坐在茶幾兩側(cè),湯潮取出一盒雪茄,門口的服務(wù)生馬上端來一個酒精燈,替他們烤起來。
雪茄的濃香在空氣里彌漫,讓秦川有了些許微醺,湯潮這時對他說道:“秦先生,剛才那種場面,你一定很尷尬吧?”
秦川立馬就懂了,湯潮已經(jīng)打聽過自己以前的所有故事,便也不做隱瞞:“是沒想到她們會一起打麻將?!?p> “金禾集團盧家的小女兒確實漂亮,剛才見到她,跟她打招呼的時候,我也忍不住驚訝了一下,她某個瞬間給我的感覺很特別,就像六年前我初次遇見的Ailsa……同樣身為男人,我覺得我好像能理解你了。”
臥槽……秦川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對盧葦?shù)母星閬碜杂诤翁?,除了他自己,只有唐嘉韻知道,但就在剛才,被湯潮這么三言兩語給道破了。
這人,是個妖怪……
湯潮用深邃的目光看看秦川,接著說道:“我找你聊天,不是想幫你解圍,是為了Ailsa不要因為你的失態(tài),而跟著一起遇到難堪?!?p> 秦川突然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
剛才自己不自然的模樣,肯定被湯潮看在了眼里,他很想找個理由來做掩飾,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說都是不合適的,只會越描越黑。
“好了,不用烤下去了,給我吧,”湯潮吩咐服務(wù)生,然后問秦川:“上好的哈瓦那雪茄,要不要嘗嘗?”
“謝謝,不會?!?p> 湯潮也不勉強秦川,自己取來一支,放在嘴里慢慢抽起來,從他略帶陶醉的表情看,他確實是在品味享受這個過程。
片刻后,他放下雪茄,輕輕咳嗽一聲后說:“以后對Ailsa好一點,不,不是一點點,是把你的全部都給她!”
“你打算放棄了?”秦川反問。
“我從來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湯潮臉上有些許無奈,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帶著回憶說道:“在六年前初春,我第一次見到Ailsa,那是一場中國留學(xué)生之間的聯(lián)誼會,她本不想?yún)⒓?,被張清打了好幾個電話,從宿舍里叫來的,當(dāng)時校園里積雪還未消融,她踏著雪走來,整個世界都因為她的出現(xiàn),瞬間變得一塵不染,我以前從不相信一見鐘情,但從那天起,我信了……”
“那時候,她應(yīng)該剛生了女兒沒多久,”秦川見這廝有點犯花癡,便存心提醒他。
湯潮無所謂地笑一笑:“反正我當(dāng)時就決定了,一定要追到她,娶她,不過當(dāng)我向她求愛時,她拒絕了我,說請我冷靜,不要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后來我又知道,她是裴氏財團的繼承人……和裴氏比起來,品世集團的規(guī)模還不到一半,但我相信只要真情不變,總有能打動她的一天,后來,我還打算放棄繼承家業(yè),來英國裴氏集團工作,給她打工……”
秦川瞪著湯潮,心里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湯潮的所作所為,總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好像自己也經(jīng)歷過,見證過那種瘋狂一樣。
“你為什么沒有這么做?”秦川問他。
“我和張清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她知道了我的想法,就勸我別做傻事,她說,Ailsa是個走在云端的女人,對于愛情又腳踏實地,我琢磨了一下就懂了,Ailsa心里有個放不下的愛人,我就請張清告訴我,這個人到底是誰,但她不肯再透露任何消息,只叫我放棄Ailsa,說就算我來了裴氏,也不會錄用我,我別無選擇,只能走了……”
又吸了一口仿佛能解憂的雪茄,湯潮接著說:“我比Ailsa早兩年畢業(yè),畢業(yè)之后,每年都去英國看她兩次,不再跟她談感情,就像個朋友一樣見面,她沒有反感我,愿意和我坐下來吃個飯,聊聊天,甚至還說好,等以后有機會,兩家集團要進行商業(yè)合作……我們的友誼一直維持的不錯,直到兩個月前,我突然聽說,她已經(jīng)有了個六歲的女兒?!?p> 秦川看著湯潮的面部表情,沒有任何預(yù)想中的扭曲與痛苦,有的只是平靜與淡然:“對我來說,只要能娶到Ailsa,沒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就來紫田找Ailsa,懇請她嫁給我,并且……”
說著,湯潮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放在秦川面前:“這是我請律師公證過,簽過字押過手印的聲明書,只要和Ailsa建立婚姻關(guān)系,這份聲明將立即生效,她有權(quán)隨時隨地單方面宣布離婚,并且拿走我手里的全部財產(chǎn)……不止是我們離婚時的,還包括我余生的所有財產(chǎn)!”
換了從前,秦川肯定會認為湯潮腦子有病,可現(xiàn)在,他突然從湯潮身上看到了太多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