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煞鬼

　　聽完姜夜和王琦的對話，再加上此刻他在月光下顯現(xiàn)出的冥色紅紋長衫。

　　直使們這才明白他是位同袍，倒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于是紛紛上前，你一句我一句，彼此閑聊了起來。

　　“直使兄弟，剛剛吃了紅丸嗎？居然使出神通來了。”

　　“是啊，而且還是極為罕見的雷法，那你估計是親和木行，就是有點(diǎn)……”

　　“有點(diǎn)不正常！一般直使就算是吞了紅丸施展雷法，可頂多也就是打只鵪鶉的力道。

　　“是極是極，哈哈哈……”

　　同一時間，院門的門縫后。

　　兩對漂亮大眼一上一下，正不斷眨巴著。

　　“他們笑什么呢？”鹿呦呦看直使們仰頭大笑的模樣，抬頭問道。

　　王婉凝聞言雙手下探，堵住她的耳朵：“污穢之言，勿聽?！?p>　　然而，鹿呦呦這幾天不知為何總是喜歡和她逆著來，于是搖頭甩開她的雙手：“我不能聽，那為什么你能聽？”

　　“我們不一樣?！蓖跬衲肓讼?，低眉回道。

　　“哪里不一樣？”

　　“我有戶籍、還褪去了妖軀、山里藏有嫁妝、隨時可以成婚。

　　就等遇到良人……將來和他生了小寶寶，男孩的話就叫王曦之，女孩的話就叫王昭君……”

　　“……”聽她噼里啪啦一連串的話語，鹿呦呦的腦袋不斷垂落。

　　最后耷拉著頭看向腳尖，兩根食指無力的抬起，嘟著紅唇，堵住雙耳。

　　‘我一樣都沒有……好煩?！?p>　　門外。

　　“既然是自己人，那也不用查了，霆之剛剛使用過紅丸，正虛弱著，我等就不打擾你休息了?！?p>　　此時，紅丸后勁還沒過，面色蒼白、極為虛弱的王琦突然對眾直使說道。

　　而后帶著玄青束袖和冥色紅紋二路直使們離開此地。

　　“姜上使好好休息，我等也先回去了?！眳怯卫U見狀拱手作揖，同樣帶著靛藍(lán)右衽散去。

　　姜夜在原地靜默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等直使、游繳們的腳步聲遠(yuǎn)離，他轉(zhuǎn)身推門而入，回到正房。

　　少頃，面朝大門，案桌左側(cè)的木椅上。

　　姜夜輕輕后靠，看向一臉沮喪的小鹿：“之前不是都已經(jīng)到山上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回來了？”

　　“吳凍的事情不是還沒解決的嘛，所以……”鹿呦呦低頭小聲回道。

　　“這件事不用管了，他必死?！苯怪苯哟驍?。

　　“??？”鹿呦呦抬頭看向他：“可是……”

　　“估計是司里的要求，呦呦就別難為直使了?！蓖跬衲谟覀?cè)的木椅上再次打斷她，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姜夜：

　　“直使，我現(xiàn)在急需破解陰煞的方法，不知直使明日能否帶我去城中尋方士討個藥方……”

　　“……”姜夜聞言與她對視，并未迅速開口，而是沉吟著。

　　王婉凝見他如此模樣，補(bǔ)充道：“如果此事能成，我在山中還有些服氣之果……”

　　“好！”

　　姜夜撫掌一笑，起身道：“明日我先去司里應(yīng)卯，若是應(yīng)卯之后沒什么事情，就帶你前去尋找方士?！?p>　　“嗯，那我就先帶呦呦回屋休憩了。”說罷，王婉凝上前拉著茫然的小鹿返回她的閨房。

　　…

　　…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七月初七，乞巧節(jié)。

　　姜夜頂著一對熊貓眼走出房屋。

　　昨晚沒睡好，因?yàn)樗隽藗€奇怪的夢。

　　夢見有六個小人圍著他訴苦：“雷公上神，差不多該溝通下一個部位了吧……”

　　“就是，小神等的花兒都謝了……”

　　“……”

　　更加奇怪的是，除了這六人，竟然還有十幾個人圍在旁邊：“四筒?！?p>　　“碰！哈哈，我胡啦！”

　　“你炸胡？”

　　“誒你個鱉孫沖龍玉，哪里炸了？嗯？誰規(guī)定的一支牌不能碰？給老娘死！”

　　然后桌子一掀，幾個人就打起來了，于是姜夜坐在白茫茫的空間，看了一晚上的撕逼……

　　“早呀！直使。”甫一踏出房門，就見穿著黛紫裙裳的鹿呦呦從一旁躥出。

　　“早~”姜夜打著哈欠瞇眼回道，而后眼神一凝：“夢蘭給你買的新衣裳？”

　　“我用十枚小果子和她換的！不是向她要的。”鹿呦呦下巴一揚(yáng)，纖細(xì)白皙的鎖骨在領(lǐng)口半遮半掩。

　　“果子？”姜夜瞥了一眼收回視線，眉頭輕皺，道：“……是不是那種，吃了會長氣力的果子?！?p>　　“對！”鹿呦呦點(diǎn)點(diǎn)頭：

　　“在山上，我爹種了好多結(jié)這種果子的樹！平常我都是當(dāng)水果吃的，沒想到居然能和夢蘭姐姐換到這么好看的衣裳。

　　今天乞巧節(jié)，女孩子都得穿新衣裳的?！?p>　　“……”聽到此話，姜夜抬手捂住額頭。

　　一套衣裳也就幾錢，只要不是太過奢華，最多不會超過十兩銀子。

　　而一枚服氣之果，三十兩保底……

　　“能用果子換到衣服，我真是巧舌如什么來著……看來我適合經(jīng)商！”此刻鹿呦呦還在顯擺她的智慧。

　　“唉……信息差啊……不怪你……”姜夜見她嘟唇等夸的模樣，也不忍告知真相，于是捏了捏她白皙軟彈的臉蛋，握著腰刀大步離去。

　　原地，看著姜夜背影。

　　摸了摸紅紅的臉頰，鹿呦呦先是一呆，而后眼珠一轉(zhuǎn)：“哎呀，以后一件衣裳捏一次！可不能白捏的！”

　　…

　　…

　　桐離縣。

　　城東醫(yī)館的內(nèi)室。

　　“咳……咳。”

　　天青深衣的成童握著床上中年人的手哭道：“爹，你醫(yī)術(shù)這么高明，救了這么多人，現(xiàn)在怎么會治不好自己……”

　　他旁邊，桃紅對襟的豐腴婦人也是聲音凄苦：“是啊良人，快點(diǎn)好起來……若是沒了你，我母子二人可怎么活？！”

　　“咳咳……”黑發(fā)中年人正欲開口，突地捂住嘴又是一陣咳嗽，掌心血水不斷漏出。

　　將手放下，他顫抖著起身，道：“劍南……咳……劍南有個方士，叫呂蒙……

　　你們?nèi)フ宜宜幼o(hù)你們，現(xiàn)在趕緊走……煞鬼、煞鬼要來了！”

　　“嘻嘻……”這時，窗口似有黑影閃過。

　　屋內(nèi)瞬間暗沉了下來，“呼——”陰風(fēng)刮來，凍的三人紛紛起了雞皮疙瘩。

　　“還不快滾??！”中年人見此，似回光返照般猛地站起，一手抓住成童的胳膊，一手拽住婦人的胸口。

　　拖著二人走到后門，一把扔出：“滾?。。　?p>　　“嘻……嘻。”如同怨女般的聲音聽到動靜，飄蕩著越來越近。

　　門口，婦人摔在地上，“哎呦”一聲捂著胸口本欲說些離別之語。

　　突地，鼻尖開始滴落血珠，強(qiáng)烈的眩暈感襲來。

　　“煞鬼？”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連忙捂住鼻子，強(qiáng)忍著悲痛，抓住成童的衣袖快步逃離。

　　等其前后波浪連連的帶成童離開醫(yī)館所在的街道后。

　　中年人回到內(nèi)室，從墻上抽出寶劍，跪坐在面對窗口的大床上。

　　將劍橫置于膝間，靜默等待煞鬼的到來。

　　“嘻嘻……叔叔，拿劍做什么呢？”稚嫩的女童聲傳來。

　　“噗——”鼻血從鼻腔噴出，眼前全是黑點(diǎn)，中年人感覺世界在瘋狂旋轉(zhuǎn)。

　　在猛烈的眩暈感中死死撐住，他雙手握住長劍，對著自己的脖間用力一劃。

　　…

　　…

　　墨黑的瞳孔看著跪坐著的死尸連連搖頭。

　　稚嫩女童的嬌語：“嘖嘖……死了呢……”

　　蒼老男子的嘶吼：“廢物！??！”

　　兩道聲音交替著說完，齊聲道：“不過還有兩個小蟲子可以耍?！拥絼δ?？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