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然知道!”
池銘歆放下書本,“我能體會父親的心情。若是父親真的擔(dān)心,可以把我逐出家門,宗族除名,以免受到牽連?!?p> 慶安候心神劇震,“老七,你說的是什么話?你就這么不在乎這個家?”
他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他這么說了。難道他真的想離開慶安候府?
池銘歆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我在乎不在乎有用嗎?不要告訴我,你們在府里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我只不過是不想讓父親你為難罷了,畢竟,你不止我一個兒子?!?p> 八個兒子呢,丟掉一個也不可惜。
慶安候抖著嘴唇,“這么說,你真的想要入贅到沐王府?”
池銘歆輕輕一笑,“那有什么不好?你看,這些都是沐王爺親自送來的,他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氣,也是慶安候府的福氣,不是嗎?”
慶安候低頭不語。
半晌。
“你見過他女兒嗎?你喜歡她嗎?”
“哈!”
池銘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父親怎么會問出如此奇怪的話來?對您來說,喜歡不喜歡有那么重要嗎?最重要的不是權(quán)勢富貴嗎?”
“老七!”
慶安候大聲喝道,“你……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池銘歆眼睛一瞇,湊近過來,“我是什么模樣?父親您不清楚嗎?從小到大,你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我?你不是最看重大哥,最寵愛老二嗎?將我逐出家門,不是正合了他們的意嗎?你還可以攀上一個權(quán)勢滔天的沐王爺,這可是一舉幾得的事情!別說你不動心?”
慶安候確實動心過。
沐王府,那是什么門第?
攀上沐王府,沐易不但會想辦法把老七救出來,慶安候府也能沾不少光。
可是,入贅?。?p> 不是求娶!
若是求娶,慶安候絕對二話不說立馬拿著禮單上門提親,慶安候府娶了沐王府的郡主,誰還敢小看?
入贅,那是最沒有出息的男人才會選擇入贅,不光他本人低人一等,就是慶安候府也會被人恥笑,抬不起頭來。
池銘歆,他可是大越最年輕有為的狀元郎,又是堂堂正正的正四品大理寺少卿,這樣的人,居然還要入贅?
這不是狠狠地打他慶安候府的臉嗎?
沐王府也太欺負人了!
“老七,不如你跟沐王爺好好說說,咱們上門……求娶!”
“求娶?”
池銘歆心里倒是很高興,他早就想求娶涂改改了。
那個女人,實在是……太讓他喜歡了,讓他……愛入骨髓。
池銘歆此刻非常深刻地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
真的愛入骨髓。
可是想想他家里那些人的嘴臉,他決定再給他父親來一劑猛藥。
只見他面上仍做出一副諷刺的落寞來,“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囚犯,有什么資格求娶沐王府的郡主?父親你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慶安候,“可是,沐王爺不是挺看重你的,若是你開口求娶,說不定……”
池銘歆哈哈一笑,笑聲凄涼,“父親知道為什么沐王爺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入贅一事嗎?”
他盯著慶安候的眼睛,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因為沐王爺丟了十幾年的女兒,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了,他是要給孩子找一個爹!”
我就是孩子的爹!
“哈哈哈……”
池銘歆“凄涼無助,悲痛無奈”的笑聲充斥在這小小的牢房里。
“什么?”
慶安候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沐王府欺人太甚!”
慶安候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他最優(yōu)秀的兒子,卻要入贅給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沐易,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慶安候一遍又一遍地惡狠狠地說著這一句話,抬頭看著他兒子那“痛苦的樣子”,“老七,你……你不能入贅,我現(xiàn)在就去沐王府,我要……去討個說法!”
“父親!”
池銘歆大聲喊道,“你這是要斷了兒子的生路嗎?”
慶安候硬生生停下腳步。
池銘歆繼續(xù)說道,“如今我身陷天牢,只有沐王爺才能救我出去,父親若是去沐王府為兒子討什么公道,就不怕立時就送了兒子的性命嗎?難道慶安候府的臉面比兒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嗎?”
池銘歆繼續(xù)加一把火,“再說了!以沐王府的權(quán)勢,別說是帶著孩子,哪怕條件再差,也不會缺少爭著搶著要入贅沐王府的男人。”
池銘歆最后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委屈,我見過沐王府的郡主,她很美麗,很賢惠,她重情重義,成親以后,她絕不會薄待了我的,只要我真心對她,真心疼愛孩子,必能換來她的一顆真心……”
涂改改,對吧?
“老七!”
慶安候聽的老淚縱橫,他的兒子太慘了!都淪落到什么地步了?
不但要入贅。
入贅的還是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日后,還要捧著一顆真心替別人養(yǎng)孩子。
“老七啊!爹對不起你!”
讓人如此羞辱卻無能為力!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老七的不容易。
他是個失職的父親,無能的父親。
慶安候摟著池銘歆放聲大哭。
嚇得獄卒趕緊跑過來看個究竟,不會吧?難道小池大人已經(jīng)死了?
難道是慶安候怕他連累家族殺死了他?
這可不得了了!
結(jié)果過來一看,小池大人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嗎?
那慶安候瞎哭什么?
真是晦氣!
池銘歆等慶安候哭完,又拿起帕子給他擦眼淚,“爹,以后兒子不能在你身邊盡孝了,你和母親要保重身體,不要牽掛我,我在沐王府會過的很好的?!?p> 慶安候能說什么?。?p> 兒子已經(jīng)這么可憐了,總不能再逼他為難他。
沐易那個老東西雖然可恨,但是目前也只有他敢出面救老七。
不行,他要去沐王府,問問清楚,起碼,能……多給老七爭取一些……權(quán)利吧?
讓他以后在沐王府的日子,不至于太艱難。
寄人籬下,矮人一頭,慶安候越想越憋屈。
他的老七,怎么會混成這樣了?
從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別人家的上門女婿?
都是那該死的夜殺閣!
都是那可惡的刑部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