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三大正道幫會沒了外敵,便紛紛看緊了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時(shí)過境遷,原本親如一家的三大幫會也漸漸生出嫌隙,各碼頭的利益分配、同類行業(yè)的沖突、甚至是商道的歸屬;一莊莊、一件件俱都擺上了臺面。
沒有外敵干預(yù)的情況下,內(nèi)耗便成了三大幫會最大的矛盾點(diǎn),僅僅半年不到,三大幫會便重新分了家,將原本同盟的產(chǎn)業(yè),瓜分地一干二凈。
到得如今,三家?guī)蜁步?jīng)常因?yàn)橐恍├娣峙洳痪?,而大打出手?p> 只是,這些爭斗都限制在底層的幫眾之間,各門派的高層見了面仍舊是維持表面的熱絡(luò)。
待李九言下了馬,下面有人趕忙過來接過了馬韁,將馬牽到了一邊,更有數(shù)名漢子湊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將當(dāng)下的情況說了個(gè)清楚。
雷老虎還以為來了個(gè)能說得上話的大人物,見從馬上下來一個(gè)少年,不由得“噗嗤”一聲冷笑:“來個(gè)沒戒奶的崽子,還被你們一口一個(gè)地喊著叫哥,看來聚賢門真是人才凋零啊。”
聚賢門眾人聽到這話卻是冷笑一聲,沒人動怒,李九言是什么身手他們個(gè)個(gè)心中有數(shù),叫他一聲“九哥”更是因?yàn)槔罹叛员揪褪撬麄兊念I(lǐng)隊(duì)。
雷老虎旁邊有個(gè)矮子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雷老虎一臉不屑,嘖嘖兩聲:“就這,能做隊(duì)長?指不定是哪位堂主的子侄……”
李九言越眾而出,自顧將路邊的一張八仙茶桌給扯了起來,那張?jiān)鷮?shí)的木桌就像是紙?jiān)囊粯?,在他手里絲毫不見吃力。
“哐”的一聲,八仙桌被他放在了街道中間,就見他對著雷老虎撇了一眼:“要找能說得上話的人是吧,我們這里現(xiàn)在我最大,我跟你說。”
雷老虎見他一人一桌攔在了街道中間,當(dāng)下嘖嘖兩聲,抬手將手下喝退兩步,自己走到了八仙桌前,與李九言站了個(gè)對面。
街道遠(yuǎn)處,仍有不少行人探頭朝著這邊觀望,周邊的建筑高層處,不少閑人爬到了樹上圍觀。
雷老虎咳嗽了一聲,這才開口說道:“這通江街向來是我們兩家的分界線,俗話說的好,南有聚賢門,北有走馬幫;就算是街道兩邊的鋪?zhàn)樱蹅儍杉乙彩歉鞴芨鞯?,這匯江碼頭的倉庫建在我們馬幫的地盤上,你們?nèi)粢锩娲尕浳铮偷冒次覀兊囊?guī)矩來?!?p> 李九言眉毛一揚(yáng),他雖到聚賢門并沒有多長時(shí)間,可對這匯江碼頭的倉庫還是有所了解的。
這些倉庫原本是御龍寨在吳縣的產(chǎn)業(yè),自御龍寨脫離吳縣后,這些倉庫便一直由正道三大幫會共同使用,從未確立過歸屬。
而今雷老虎的這一番話,毫無疑問,是已將倉庫視作馬幫所有。
不過以他督頭的身份,自然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若說沒有人在背后支持,李九言自是不會信的。
“哦,那要收多少銀子呢?”李九言面色不變:
雷老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中暗喜:看這小子有幾分蠻力,原來是個(gè)不懂事的菜鳥,銀子多少倒是無所謂,只要將這事做實(shí),無疑就認(rèn)定了倉庫歸屬于我馬幫所有,以后價(jià)格還不是由老子拿捏。
想到這里,雷老虎伸出了一只手來:“你我都是三大幫會的人,我也不占你便宜,每間倉庫一個(gè)月租金白銀五兩,貴派上個(gè)月只用了一間倉庫,正好五兩銀子?!?p> 他這話說出來,自己的人馬倒沒什么,聚賢門眾人與周邊湊熱鬧的閑散民眾卻忍不住嗤笑出聲。
就五兩銀子,還搞出這么大陣仗,將整條街都給堵住了,只怕這段時(shí)間給小商小販耽誤的生意也不止賺這個(gè)數(shù)了。
李九言表情倒是沒太大變化,他從懷里掏出一把碎銀放在了桌上:“行吧,你叫人過稱一下,記得寫明發(fā)奉,我這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p> 雷老虎對眾人的嗤笑無動于衷,見李九言真的掏出銀子,心中大喜,果然是江湖閱歷淺薄的菜鳥,以后可有你哭的。
他將手一揮,一位略顯斯文的青年便捧著賬本和戥子過來,裝模作樣地將碎銀稱出五兩,又將賬本攤在桌子上,慢條斯理地記錄:“今收到聚賢門于匯江碼頭倉庫租賃金……”云云。
接著又起草了一份發(fā)奉,正副兩卷交疊在一起,由雷老虎掏出一枚刻章,在上面落了款。
青年記完賬目,將發(fā)奉交于李九言手中。
雷老虎一臉喜色:“還是這位小哥會做事?!闭f著,他便伸手去抓桌上的碎銀。
他的手剛碰到桌上的碎銀,就聽到“鏘”的一聲金屬嗡鳴,緊接著“噗”地一下輕響,桌面上空鮮血飛濺,再定睛去看時(shí),八仙桌上竟留下了三只斷手。
大片的血液灑落在了桌面上,就連賬本也濺上了不少血珠。
再看桌子對面的李九言,腰間的一柄短刀已然出鞘,正被他右手持握,刀面上絲絲鮮血正順著刀刃往地上流淌。
剛才跑出來記賬的斯文青年此刻已抱著自己斷去雙手的手腕慘嚎起來,鮮血飛濺間,周邊的幫眾都看呆了,一時(shí)間竟無人上前幫忙止血,不一會青年跌倒在地,滾做一團(tuán)。
那雷老虎張大了嘴巴,看著自己那光禿禿的手腕,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呆了有半個(gè)呼吸的時(shí)間,他才反應(yīng)過來,左手緊緊抓在了右手手腕處,一陣如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剎那的寂靜后,雙方幫眾都發(fā)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就連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民眾也響起了一陣嘩然。
站在二樓窗口的華服中年瞪大了一雙虎目,驚愕之余更增添了幾分憤怒,旋即他一聲冷哼,從窗戶邊抽出一柄長劍,單手往窗臺一撐,欲從二樓跳下去廝殺。
正當(dāng)他運(yùn)功躍起之時(shí),一股類似真元之力的磅礴氣浪沖著窗戶洶涌而來,華服中年心中大駭,忙以左臂護(hù)住面門,右手長劍舞了個(gè)劍花護(hù)在了身前。
就聽得“嘩啦”一陣響動,窗戶上的油紙盡數(shù)被洞穿。
窗戶上只留下了兩扇破敗的窗桿輪廓,仍舊懸掛在窗戶兩邊晃蕩不已。
而那半躍在窗臺上的華服中年也被這股勁道逼了回去,“蹬蹬”后退兩步穩(wěn)住身形。
發(fā)覺自己并未受到傷害,華服中年心下稍安,待他放下遮住面門的左臂看清了窗戶的情形后,雙目圓睜,露出一臉不可置信之色:“真元外放…………宗……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