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劉家莊高大的塔樓之上，孫恒看著劉家莊外頭血跡斑斑的大地，只感覺到一種沉重的歷史使命感，油然而生。
“上天把我扔到這個明末亂世，絕不是無的放矢。一定是老天爺也看不慣野蠻的韃清，踐踏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華夏文明，所以才派我來拯救亂世?！?p> “不過萬丈高樓平地起，如今的我實(shí)在太過弱小了，身邊一個可信任的人都沒有，我還得腳踏實(shí)地，一步步積累實(shí)力。”
“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盡快把玻璃鏡燒制出來，從而掌握劉家作坊，進(jìn)而掌握劉家莊的武裝衛(wèi)隊，并以此為班底，席卷天下！”
就在孫恒站在塔樓胡思亂想，思維發(fā)散至無邊無際之時，劉懷德急急忙忙從瓷器作坊趕來，沖上塔樓，叫道：“姑爺！姑爺！大喜啊！西洋鏡燒制出來了！”
“納尼？”
孫恒聞言大喜，激動之下瘦弱的身體差點(diǎn)被風(fēng)吹落塔樓，他連忙抓住欄桿，站穩(wěn)身子，這才放松下來。
“姑爺，西洋鏡燒制出來了?！迸艿綄O恒身邊，劉懷德激動叫道
“好！非常好！”孫恒抓住劉懷德手臂，激動的道：“帶我去看看！”
……
急匆匆跑回瓷器作坊，歡喜的工匠們?nèi)缤I(xiàn)寶一般，將一塊巴掌大小的方形玻璃鏡搬了出來，擺在孫恒面前。
劉懷德積極向?qū)O恒邀功道：“姑爺，你看，這塊剛剛燒制出來的琉璃鏡亮晶晶的，好看極了，比我們之前燒制的琉璃鏡至少透明五六倍！”
可孫恒見慣了現(xiàn)代晶瑩剔透的玻璃鏡，對剛剛燒制出來的這塊玻璃鏡明顯不太滿意。
為免自己的看法有失偏頗，孫恒拿出一塊買來的西洋鏡對照，發(fā)現(xiàn)無論是色澤還是透明度均不如西洋鏡。
孫恒搖了搖頭，嘆道：“雖然在藝術(shù)價值上，這塊鏡子要比西洋鏡更高，但色澤和透明度則明顯稍遜一籌，而且玻璃境內(nèi)還有幾個小泡沫很是有礙觀瞻，我覺得不行。”
劉懷德急道：“可是姑爺，我們已經(jīng)試驗配料比例幾百次了啊，而且為了燒制新琉璃，我們還新建了一座新的火爐！”
旁邊一位工頭也附和道：“對啊姑爺，雖然我們燒制的新琉璃和西洋鏡相比，還稍有瑕疵，但一點(diǎn)差別并無多大妨礙。我看不如這樣，同樣巴掌大小的西洋鏡售價三十兩，我們劉氏便宜一半，賣個十五兩，那也是暴利啊！”
“對對對！”
“我們自己仿制的鏡子成本低，賣得比西夷人便宜很正常嘛！”
“而且西夷人還得漂洋過海才能把鏡子賣到大明，即使他們賣得貴些那也是應(yīng)該的?！?p> “……”
有劉懷德帶頭，工匠們都有些躁動，畢竟眼見即將到手的二兩賞銀要飛，這叫他們?nèi)绾文苄钠綒夂停?p> 孫恒也是小瞧了二兩賞銀在這個時代的購買力了。
崇禎年間，雖然天災(zāi)不斷糧價暴漲，但一兩銀子大概能買到一石糧食。
明朝的一石約重153.5斤，而且這個斤不是現(xiàn)代500克的斤，而是明代594.6克的一斤。
通過換算可得出：594.6/500=1.1892；153.5X1.1892=182.5422，最后再乘以2，約等于365。
也就是說，孫恒宣布的煉制玻璃鏡成功就獎勵二兩銀子，可以購買到365斤糧食。
以明朝人一日只吃兩餐，以及他們遠(yuǎn)比現(xiàn)代人節(jié)儉的品性，足夠他們?nèi)页陨弦荒炅?，由不得他們不激動?p> 孫恒見工匠們都鼓噪起來，連忙雙手下壓示意大家安靜，好在工匠們社會地位低，還是比較聽話的。
見眾人情緒稍復(fù)平靜之后，孫恒問道：“諸位工友，咱們燒制出這塊新琉璃用了多久？”
他伸出三根手指自問自答道：“三天！才僅僅三天而已！僅僅三天，我們就燒制出這塊無限接近成功的新琉璃，而這個月還有多少天結(jié)束呢？
今天是四月二十日，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整整十天的時間，去完成新琉璃的燒制。
大家不妨想一想，我們只用了三天就能煉制出這塊無限接近成功的新琉璃，那么還有十天的時間，難道我們就不能燒制出更加完美的新琉璃嗎？”
孫恒話音落下，作坊內(nèi)落針可聞。
是啊，僅僅用了三天，他們就能燒制出一塊即將無限接近成功的新琉璃，那么再給他們十天時間，又有前面積累的經(jīng)驗，那肯定能燒制出更好更完美的新琉璃出來的，他們急個毛啊！
工匠們能做工匠活兒，一般智商都不低的，對于數(shù)術(shù)也不陌生，三天和十天的區(qū)別，他們很容易就能算得明白。
是以眾人很快就恢復(fù)了原來的工作狀態(tài)，甚至更加努力加班加點(diǎn)燒制試驗新琉璃，以便能順利拿到二兩賞銀。
……
午后，孫恒在劉家莊吃完午飯，總算記得他下午還有個桃園詩會之約，踏上回城歸路。
不過前天才發(fā)生了流民襲擊劉家莊的禍?zhǔn)?，惜命的孫恒自然不敢妄自尊大一人孤單上路，而是帶上十多名家丁隨行保護(hù)。
雖然沿途頗為緊張，好幾次都碰上了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流民，但好在有家丁護(hù)衛(wèi)，孫恒有驚無險，安全回到劉府。
剛一回府，劉玉貞便迫不及待把孫恒拉到屋內(nèi)，問道：“爺爺說你能仿制西夷的玻璃鏡，我卻不太相信，你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孫恒也不回答，只是神色坦然的從懷里掏出作坊剛剛燒制出來的那塊玻璃，遞給劉玉貞。
劉玉貞看著眼前的玻璃鏡，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就是你們剛剛仿制出來的西洋鏡？”
“然也?！睂O恒微微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副“為夫牛逼吧，你快夸我”的模樣。
劉玉貞不理臭屁的孫恒，手里拿著玻璃鏡，翻來覆去的觀察，然后一陣風(fēng)似的沖回房中，拿出一塊她購買的西洋鏡反復(fù)對照。
好半晌劉玉貞才贊嘆道：“夫君你好厲害??！居然只用了三天，就把西洋鏡仿制出來了，雖然跟佛郎機(jī)人售賣的西洋鏡相比，還略有瑕疵，但足夠擺上貨架降價出售了！”
孫恒搖搖頭道：“我要的是精益求精，既然略有瑕疵，那就繼續(xù)燒制，直到燒制出和西洋鏡一模一樣的玻璃鏡為止。
須知道君不密則失國，臣不密則失身，我們劉府能仿制西洋鏡的消息是萬萬不能泄露出去的，不然肯定會引來無數(shù)豺狼虎豹覬覦，甚至有殺身之禍。
所以我們才要燒制出跟西洋鏡一模一樣、真假難辨的鏡子，借口劉氏商行找到一條佛郎機(jī)人的進(jìn)貨渠道，把仿制品當(dāng)成真品一樣賣，悶聲發(fā)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