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夫君,我覺得水泥對建造房屋有巨大的作用,倘若我們將水泥對外出售,想必又是一項不弱于玻璃鏡的暴利行業(yè)吧?!?p> 劉玉貞經(jīng)商天賦點滿,是以她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水泥的巨大商業(yè)價值。
孫恒搖搖頭道:“我當(dāng)然清楚水泥的商業(yè)價值有多么巨大,但水泥現(xiàn)在還不能對外出售,甚至還得嚴(yán)防水泥技術(shù)泄露出去?!?p> “為什么?”劉玉貞好奇的問。
孫恒解釋道:“水泥不僅在房屋建造上有著巨大作用,對城墻和道路建設(shè)也有著巨大作用。倘若水泥對外出售,朝廷里面的聰明人不難發(fā)現(xiàn)水泥實乃軍國重器也,屆時朝廷向我們索取水泥配方怎么辦?”
劉玉貞當(dāng)即明白過來了,倘若朝廷向他們索要水泥配方,那他們劉氏商行的水泥買賣也就做不下去了。
不過她實在過于心善,想了想又對孫恒說道:“倘若朝廷擁有水泥配方,也許能幫助遼東鎮(zhèn)守住邊塞城池,挽救更多遼東百姓的性命?!?p> 孫恒還是搖了搖頭:“我實在信不過朝廷,朝廷的保密措施太差了,就跟四面漏風(fēng)的破屋一樣,朝廷有的,韃子那邊很快就有了。
水泥也許能助朝廷一時,可無論再堅固的堡壘也防不住人心的腐化墮落,朝廷從根子上爛了,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挽救的?!?p> 劉玉貞也許有些圣母心,畢竟她就是土生土長的明人,對朝廷還是有幾分期許的。
但她也深知朝廷官員的貪婪,一旦劉氏將水泥配方交給朝廷,焉知他們不會得寸進(jìn)尺,索要更多?
相比同床共枕的夫君,她自然知道天平該往哪邊傾斜,是以她點了點頭,不再跟孫恒唱反調(diào)了。
至于孫恒,也許有人會指責(zé)他過于殘忍,漠視遼東百姓被韃子屠殺。
但他是現(xiàn)代人,當(dāng)然知道歷史進(jìn)程,這個時候的遼東漢人百姓,其實已經(jīng)被韃子殺的七七八八了,余下大都投降了韃子。
孫恒穿越的晚了,他對遼東已無能為力,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之上,還不如壯大自身實力,待韃清入關(guān)之后,再與對方?jīng)Q一死戰(zhàn)。
他深知無論是崇禎還是執(zhí)政的東林黨,他們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另起爐灶,將明朝、韃清以及西北流寇通通掃進(jìn)歷史垃圾堆,才能讓華夏再次偉大。
在他看來,自己乃堂堂的穿越者,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除了他孫恒,舍我其誰?!
是以他始終認(rèn)為,大明和韃清都是他路上的攔路虎,都是他的敵人,他怎會助紂為虐,幫助大明守城,把水泥配方貢獻(xiàn)出來呢?
這不就是提高自己將來攻城略地的難度嗎?這種資敵的事兒,孫恒所不為也。
……
此時已是六月初,隨著盛夏的腳步越發(fā)臨近,天氣越來越炎熱了。
李文瀚兄妹從離北京僅剩200里之地來到棲霞縣,差不多又走了一千里,花了二十天時間。
這是李文瀚兄妹所走過的最長一段路,幸運(yùn)的是,劉氏商行的車隊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
雖然第一天的時候,他們僅僅發(fā)了稀飯和饅頭給他們進(jìn)食,但從第二天開始,已經(jīng)有飯菜供應(yīng)。
今天隊伍終于到達(dá)棲霞縣,李文瀚兄妹,更是在長達(dá)一年半的漫長時光里,第一次吃到香噴噴的醬汁炒肉。
不少流民吃著炒肉,都按捺不住哭了起來,其中就有李文瀚兄妹。
李貞娘一邊吃著炒肉一邊垂淚道:“如果爹、娘、大哥還在的話,我們一起吃著炒肉,該有多歡樂??!”
“是啊,我們上一次吃肉,已是去年過年的時候了,那時候一家人齊齊整整,真是幸福美滿。”
……
當(dāng)李文瀚兄妹終于來到新劉家莊的時候,整個莊子已經(jīng)人頭攢動,到處都是人流。
李文瀚這批河南流民算是來的比較晚的了,山東本地以及乘坐劉氏商行船隊跨海而來的遼東流民已經(jīng)到來好幾天了。
在一塊巨大的空地上,已經(jīng)搭建了數(shù)百座連綿不絕的大帳篷,足以安置上萬人。
先到此地的流民大概有六七千人之多,加上這批初來乍到的河南流民大概有三四千人,人數(shù)上萬是肯定的。
實際上從河南出發(fā)的流民一開始有數(shù)萬之多,但沿途遭遇一波馬匪劫掠死了差不多一半,沿途餓死病死的流民又讓隊伍少了近兩萬,是以最后能活著來到棲霞的流民,僅為十分之一,深刻反映了什么叫人命如草芥。
雖然遭遇馬匪劫掠是意外,但也由此可見流民逃荒的死亡率有多高,太兇險了,逃荒之路對于流民來說,堪比地獄之路。
李文瀚兄妹直到進(jìn)入新劉家莊,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情況再惡劣,也不會比逃荒之路更加悲慘了。
可初來乍到的他們來到目的地后,并沒有得到什么善待,而是男左女右分為兩條縱隊,向著前面被木板隔開的區(qū)域進(jìn)發(fā)。
沿途先到的流民看著他們,并沒有同病相憐的同情,反而露出鄙夷嫌棄之色,盡情嘲笑著他們。
“這批流民可太臭了!”
“沒錯,我隔著老遠(yuǎn),都快被他們熏吐了?!?p> “我看他們的凈化時間,至少要七天才行。不像我們,只需要三天,身上就香噴噴了。”
“三天應(yīng)該可以了,劉家莊的人不知道使用什么新款胰子,擦在身上真香啊!”
“……”
子曰久入鮑肆而不聞其臭,李文瀚等人逃荒路上不計時日,他們早已忘記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時候,身上的臭味亦早已被他們習(xí)慣。
可當(dāng)他們突然來到新劉家莊,在他們之前已經(jīng)“凈化”過的流民們,看著初來乍到的這批流民,終于露出久違的優(yōu)越感,可以盡情鄙視他們了。
木板區(qū),眼看著李文瀚和李貞娘分作兩列,即將走向不同的通道,一向乖巧聽話的李貞娘可不干了,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哇??!不要!不要!我不要離開哥哥!”
“不許哭!再哭我可打你了啊!”
李貞娘面前站著一位戴著口罩的中年婦女,面相兇橫,和還珠里的容嬤嬤有幾分相似,手里倒是沒有長針,但手持一根短棒,看起來還是很嚇人的。
中年婦女的恐嚇之語和那兇橫的眼神還是很起作用的,李貞娘這么被她一嚇,哭泣的聲音頓時止住了,只是喉嚨還一抽一抽的,看來忍哭忍得很辛苦。
李文瀚心疼壞了,他連忙對她喊道:“妹妹,乖乖聽話,我們很快就可以相聚的?!?p> “閉嘴,趕緊進(jìn)去!”
門口維持秩序的一位大漢兇蠻不下剛剛那位中年婦女,李文瀚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啊!
經(jīng)大漢一嚇,李文瀚只得揮揮手臂與李貞娘作別,一狠心便隨大流進(jìn)入一條長長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