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尋家路

　　廣播橫沿傳到整個老街的每一戶陽氏族人家里，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忙碌仔細聽著內(nèi)容。

　　“陽子浩，這個調(diào)皮鬼從早上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家。請各親朋好友幫忙留意一下，或者有看到他的，請立刻聯(lián)系我們。”

　　廣播連播三遍才沒了聲音。族人們雖然聽到稱“陽子浩”為調(diào)皮鬼時忍不住笑了，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行動?；蚴浅鲩T尋人，或是拿出照片詢問路人......

　　沒過一會，廣播室內(nèi)的電話響了。

　　浩爸浩媽激動地指著電話道：“有消息來了?！?p>　　陽天接聽電話，電話那頭打來的卻是族長。

　　族長道：“陽子浩這個老讓人操心的孩子怎么還玩起離家出走來了，是不是他爸又打他啦？”

　　陽天苦笑道：“族長，這事我說不了。要不，我把電話給浩爸?！?p>　　族長道：“不用了。有消息了沒？人現(xiàn)在在哪？”

　　陽天道：“我們還在等，您就打來了。”

　　“等什么等，都給我出去找！”話剛落，那頭又是霹靂一吼，當即表示為了不影響他人打電話進來，簡單讓陽天有進展告知他后，掛斷了。

　　電話才剛掛斷，又響起了聲音。

　　陽天以為族長忘記交代什么事，沒想到是族人打來的，并說出半個小時前還在南火巷看到他。

　　當即，陽天眾人出去尋人。他們一行來到族人說的南火巷，尋了一圈仍不見陽子浩。

　　陽天只好提議道：“聚在一起不是辦法，我們分開找吧?！?p>　　浩爸浩媽同意了，先行散開。他和陰九九走到岔路口，指著其中一條巷子道：“我走那邊?！?p>　　“我和你一起?！毖巯绿炜旌诹?，為了他的安全，陰九九沒有分開尋找的意思。

　　陽天不假思索道：“你別看老街就這么一座被劈開的半山，里面巷子多，找起來不容易?！?p>　　陰九九沒好氣道：“我是擔(dān)心你的安危。”

　　陽天才反應(yīng)過來，笑道：“怕什么，我有這個?！彼统龃髟诓弊由系姆?。那符被一塊白色透明狀的塑料殼罩在里面，既防水又耐磨，就是樣子有點丑。

　　陰九九忍不住笑了，但還是擔(dān)心道：“這符只能保得了一時?！?p>　　陽天道：“足夠了。但我們要是在這里扯上半天，只怕天更黑?！?p>　　“行吧，我走這邊?！标幘啪挪辉賵猿郑钢硪粭l巷子，還不忘叮囑道：“記住我的話，別走出老街?！?p>　　陽天點頭答應(yīng)，兩人就此分開各自前往。他循著巷子的走向一直往下，一邊走一邊問人，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最熱鬧的巷子——老街，市區(qū)與老街交界的地方。

　　今天剛好周末趕集，雖夕陽已下，天空見黑，人群漸散。巷子兩邊喇叭叫賣聲、碟子播放音樂的聲音依舊不絕于耳。沒有店鋪的一側(cè)，擺滿攤子。攤子小的，兩根板凳一張面相紙；攤子大的，兩根長凳架著木板鋪上布，光碟、收音機、指甲刀、吹風(fēng)機等日常想到的小貨物應(yīng)有盡有。攤主或店主們都忙著收拾歸家，吃一餐美味的飯菜犒勞一天的勞累。

　　站在連通市區(qū)與郊區(qū)的隧道口上方，隧道兩旁的馬路徑直到山腰熱鬧的老街，然后匯為一條道直通山頂，順著望去便能看到矗立在山頂引人注目的塔——陽氏祠堂。

　　詢問多個路人，終于從其中一人口中得知他來的路上見過陽子浩，正和一位年紀比他還小的小女孩沿著老街往北水巷走去。陽天立即追了過去，南側(cè)的老街快要走到底了，仍不見陽子浩這個“調(diào)皮鬼”的人影。只好再次找來一人詢問。

　　那人盯著照片看了一眼，當即指向前方道：“他們往那邊走了。”

　　陽天道：“你確定是他？”

　　那人多看了照片幾眼，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錯不了。剛看到他們我還在想這里人多車多，兩個小孩子走在路上怎么也沒個大人管?！?p>　　陽天道謝后，看向那人指的方向皺起了眉頭。再往前穿過大馬路，可就不是老街的范圍了。

　　他猶豫了一下，心想有陰九九的靈符護身，速去速回不會出什么事，便踏出步伐。

　　恍然間不知從何處隱隱傳來一聲急切地叫喊：“不可以......”

　　那聲音轉(zhuǎn)瞬即逝，陽天感覺有人在叫他，回頭掃視卻看不見人，隨即橫穿馬路走出老街。

　　他沿著路人所指的方向快步追去，岔向橫在馬路旁的小道。那是下到河岸的小道，雖有人走但有些陡峭，道路兩旁的雜草更是掩住腳下的視線，稍不注意容易絆倒。

　　陽天想不明白陽子浩這個“調(diào)皮鬼”怎么會來這種地方，眼看天色已黑，只好加緊步伐。又跑了一會，終于在河岸邊看到陽子浩。

　　此時，陽子浩正拉著小妹妹手東張西望，另一只手指著不同的方向詢問小妹妹。只見小妹妹迷茫地搖頭。他們駐足已久，不知該往那邊走。

　　陽天開玩笑道：“陽子浩，你拐帶這么可愛的小妹妹，準備跑哪去啊？”

　　陽子浩見到陽天，雙眼放光展出笑容，得意道：“我在做好事，送妹妹回家?！?p>　　在陽子浩慷慨激昂的描述下，陽天了解到陽子浩之所以這么久沒回家，是因為他跑出家后半路遇到和家人走散的小妹妹。陰子浩害怕小妹妹被壞人抱走，主動提出和她一起待在原地等她的家人找來。沒想到，一直等到快天黑了都不見人。聽那小妹妹說記得回家的路，便跟她一起走，走著走著來到了河岸邊，然后迷路了。

　　陽天微笑著問道：“小妹妹，你還認得回家的路嗎？”

　　小妹妹四處尋望后，指向河面。

　　陽天繼續(xù)問道：“你是想說你家在河對面嗎？”

　　小妹妹點頭，靜待幾秒后又搖頭。

　　陽天看得出她不是很確定，四處亂找根本不是辦法，說道：“天黑了外面很危險。你先跟哥哥回去，然后我們?nèi)フ揖焓迨鍘兔?，好不好？?p>　　小妹妹又如剛才那般，想了幾秒后點頭。

　　“來，大哥哥背你”

　　陽天當即蹲下，背起小妹妹往回走。而熱情好事的陰子浩高興地像花一樣，搶在前頭蹦蹦跳跳地帶路。

　　陽天并未忘記陰九九的提醒，只是他無法預(yù)估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危險。一路無恙，有些暗自慶幸。

　　“大哥哥，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小妹妹突然問道。

　　陽天自然不能跟小朋友說什么符的事，對他們的認知不好，便答道：“大哥哥自己編的紅繩?！?p>　　小妹妹道：“哇，好厲害，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p>　　陽天能感覺到背上的小妹妹對脖子上的紅繩愛不釋手，頓覺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準備要爬上大馬路，跨回老街。突然紅繩猛地往后拉，勒得陽天急忙騰出一只手抓住胸前的一截，以保持平衡。

　　那小妹妹道：“大哥哥，對不起，我忘記摟住你了，勒疼了嗎？”

　　“沒事?！彪m然陽天笑著回答，但手還是不忘抓著胸前戴著的符和紅繩。

　　那小妹妹又道：“大哥哥，我還想再看看紅繩。要不你取下來，這樣我就不會勒疼你了?！?p>　　聽到這話，陽天心里頓生警惕。才多大的孩子說話像個大人，邏輯語言清晰，更是揪著脖子上的紅繩不放。他突然想起陰九九的囑咐，聯(lián)想到不好的事，可能背上的小妹妹不是正常人，而是能威脅到他生命安全的“人”，或者是其他可怕的東西。

　　一想到這，陽天后背發(fā)麻，但他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沒應(yīng)付經(jīng)驗。他看到老街就在馬路對面，暗自告訴自己只要回到老街，就安全了，于是回道：“這里太黑，等會大哥哥取下來給你看?！彼麖娮枣?zhèn)定地背著小妹妹，拉上好不知情的陰子浩，快步往前。

　　可是，他們明明往老街的方向走，老街卻離他們越來越遠。剛剛走過的路，像倒映的電影畫面在他們眼前回放，明亮的燈光也漸漸消散而去。

　　陽天急忙放下小妹妹，把陰子浩拉到身旁，目光伶俐地看著小妹妹道：“你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陽天突如其來的厲聲嚴問把陽子浩嚇到了，而小妹妹也被他問得眼淚滴溜溜轉(zhuǎn)，嘩啦落了下來。伸手想要去求助陽子浩，被他拉開了距離。

　　陽子浩焦急道：“天哥，你把她弄哭了?！?p>　　陽天見小妹妹哭得傷心于心不忍，但為了確保生命安全不得不這么做。意識到問的方式不對，語氣軟了下來：“小妹妹，哥哥不是故意要兇你。告訴我，為什么要看我脖子上的紅繩？”

　　小妹妹答道：“因為好看?！?p>　　陽天直視道：“都到這一步了，我要聽實話?！?p>　　小妹妹抿著嘴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猶豫著拽自己的衣角。

　　陽子浩看不下去了，推開陽天護在小妹妹面前，生氣道：“天哥，你不想給她看紅繩就直接說嘛，干嘛欺負她。不要你送了，我自己送她去找警察叔叔?！?p>　　“你懂什么?！标柼煲话牙貞牙?。

　　這下，陽子浩更生氣了，掙扎著直嚷放開他。但陽天抓得死死的，絲毫不給他掙脫的機會。最后把他逼急了，對準陽天的手就是狠狠一口，疼得陽天立即松開叫了起來。趁這空擋，拉起小妹妹的手欲要跑開?？墒?，任他怎么用力小妹妹紋絲不動。

　　“誰都別想走?！毙∶妹蒙袂橥蛔?，原本可愛動人的面容此時是那般冰冷滲人，滴溜溜的眼睛看得陽天直冒冷汗。

　　他知道，他挑惹了應(yīng)付不來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