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記載有誤,據(jù)我所知,岳將軍他和禪宗沒有瓜葛…”
看著蘇覺,慕清竹繼續(xù)道:
“難道,我走后,他和禪宗結緣?”
“不是記載,只是民間傳說,后世的故事中,他被寫作金翅大鵬轉(zhuǎn)世,至于原因,應該是禪宗的人,有意為之?!?p> 蘇覺看著慕清竹,越聽越疑惑的小臉,補充說:
“西漢末年,禪宗經(jīng)由西域,傳入中原,在華夏大地上生根發(fā)芽,面對道門,他們有意拉攏人心,武穆在后世百姓心中,地位很高,把他與金翅大鵬聯(lián)系起來,有利于其自身發(fā)展?!?p> “這樣…”
蘇覺雖然說的很克制,但慕清竹聽懂了。
這里面,涉及到禪宗和道門雙方,自身利益的糾葛。
在有一些人意無意的推動,以及人言的加持下,無論真假,岳飛是作金翅大鵬轉(zhuǎn)世這件事,已經(jīng)被許多人知道了。
“那后來…”
“后面,是宋史當中,一系列的改革舉措,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王安石變法,都有講解,武穆的事,在后篇,你要跳過嗎?”
蘇覺沒直接回答,而是看著慕清竹,還有她腿上的平板。
她自身就是宋人,對這段歷史,還有那時候的制度,應該很熟悉。
真的不看,估計影響也不大。
“嗯!”
用力點頭,慕清竹眼神很堅定。
她想知道,自己走后,岳將軍北伐到了哪里,南宋的命運,又走向何方。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一切可能和你想的,完全不同。”
就在今晚,把一切都攤開吧,無論發(fā)生什么,這些都該是慕清竹,和自己要面對的。
手點著平板,往后拉過兩慕,華夏通史的篇章,來到了靖康之恥這段。
“北宋元符三年正月初八,年僅二十五歲的宋哲宗病逝,哲宗沒有留下子嗣,也沒有留下遺囑,新的皇帝,只能從哲宗的兄弟中挑選…”
“宋神宗共有十四個兒子,當時在世的只有五人,宋哲宗去世當天,向太后火速召集幾位重臣,在哭訴和商議中?!?p> “被宰相章惇,稱為輕佻,不可君天下的端王,卻偏偏最終被選為新皇?!?p> “他,就是宋徽宗趙佶?!?p> 旁白的敘述中,北宋命運轉(zhuǎn)變的大事,開始徐徐浮出水面,悅然屏幕之上。
“你家徽宗,文玩字畫,詩詞歌賦,游山玩水,女色錢財,無一不精,無一不曉,寫的一手瘦金體,流傳千古?!?p> “甚至,就連他任用蔡京,不理朝政,跑去幸會名妓李師師,留下千古佳話,這些都是談資?!?p> 把手機放下,蘇覺坐到慕清竹旁邊,邊陪她看,邊輕聲說著。
慕清竹眼神怪異的看著他,這家伙有時說話,真的有種尖銳感。
“不用看我,南梔,如果他只是當個王爺,在詩書繪畫,器物賞玩方面的造詣,足夠成為青史留名的風流人物了?!?p> “可偏偏,他不會當皇帝,甚至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當好一個皇帝,至少在識人這方面,他沒有一雙品鑒古玩玉器的慧眼?!?p> 史書上,蔡京是個絕對的壞人,先是跟著王安石,等他上位之后,他對昔日的這些同僚,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通通處理掉。
屬于典型的墻頭草,毫無心胸,只顧及自身利益,這種人當上宰相,被迫害的人,不計其數(shù),朝局不亂才怪。
“嗯…”
沒有反駁。
慕清竹聽著蘇覺的聲音,臉色越發(fā)的難看起來。
“為了迎合宋徽宗的享樂,蔡京命親信,在江東一帶,搜求金貢,還在姑蘇,專門設立了應奉局,堂而皇之的搜刮民財…”
“凡百姓家里,有可供賞玩的一石一木,蔡京立刻派人搶走,貼上黃封,就算充公,這些奇花異石,通過汴河,運往汴京,十艘船為一綱,晝夜不絕,絡繹不停,所過之地,還要軍士押運,官員迎送…”
“狗官!”
旁白未停,慕清竹已經(jīng)氣的指節(jié)緊握,罵出聲來。
身為當朝宰相,不思朝政,不體恤百姓,居然還堂而皇之的,為了討好圣上,去搶奇珍異寶?
這些東西,運送過程中,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原本用來保家衛(wèi)國,安撫民眾的軍卒,現(xiàn)在居然干著送貨這種事?
更為可恨的是,地方官乃是百姓的父母官,不去體恤民情,把所在地治理的風調(diào)雨順,卻去迎接船上的珍寶?
簡直是混賬!
“后面還有更離譜的,為了送一塊四丈太湖石,這混賬東西,還專門造了一艘大船,用了幾千個纖夫,拉著這艘船,走了幾個月才到開封?!?p> “一路上,拆水門,毀橋梁,鑿開城墻,為的就是讓船通過,這里面究竟花了多少錢,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想的,至于在這個過程中,究竟有多少人活生生的累死,史書連記載都沒有。”
不僅慕清竹氣,蘇覺同樣在心底翻起怒火,奸臣和昏君湊到一起了。
趙佶在位二十五年,蔡京先后四次出任宰相,共計十七年。
除了他,王黼,朱勔,李彥,童貫,梁詩成等人,也在朝堂內(nèi)呼朋喚友,結黨營私,與蔡京共稱六賊。
聯(lián)系這樣混亂的二十多年,再加上慕清竹剛出現(xiàn)在蘇覺面前,所展現(xiàn)出來,對狗官的痛恨,可想北宋末年,究竟到了怎樣慘痛的地步。
“我恨,自己不能殺他!”
牙齒緊咬,慕清竹聲音都在顫抖,捏成拳頭的指節(jié),開始發(fā)白。
“南梔,我知道你恨,可是史書寫定,就是事實,更何況那時候,你都還沒出生,等到你稍微長大一點,北宋就已經(jīng)滅亡了?!?p> 蘇覺雖然生氣,但現(xiàn)在他不能跟著失控。
抬眼,慕清竹看著眼前的人,眼睛微紅。
她想起,自己在師父懷抱里,南逃時的場景,那時候她只有六歲。
“消消氣吧,后面的內(nèi)容,你雖然知道,但以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不敢讓你看了?!?p> 輕聲說著,蘇覺慢慢的伸手,握住了她攥成拳頭的手。
肌膚相觸的溫熱感,在心頭蔓延開。
看著面前的人,慕清竹慢慢點頭,那握到發(fā)白的手指,漸漸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