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族長趙玉樹
蒼梧山，祖師堂內(nèi)院。
這里除了剛走進來的趙滿山，就只有一直在這里思考家族未來的族長趙玉樹。
身著一襲黑色便衣，鶴發(fā)雞皮，身子干瘦得就像一截枯木。鼻梁上有個重重的拳印，老眼渾濁至極，零星幾縷白發(fā)像粘片一樣散亂在額頭前。只有眼珠間或轉(zhuǎn)動一下，才能證明這是個活人。其余無論是身體還是精氣神，都給人一種行之將死的感覺。
老得快死了，這就是趙家現(xiàn)任族長，趙玉樹。同時，這也是玄劍宗膽敢獅子大開口，強行多索要三成歲貢的原因。
看到趙玉樹鼻梁上的血跡，回想起早上在這座祖師堂里的談判畫面，趙滿山不禁悲從中來，一時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早上，族長趙玉樹率人在這里接待玄劍宗使者，希望對方再少要一些歲貢。言語懇切，感情真摯，幾乎都要跪下來了。
無奈對方死活不肯松口。
事情談到最后，趙玉樹一改先前的怯懦，揚言即便趙家滅亡，也不會讓玄劍宗如意算盤得逞，氣得那位趾高氣昂的玄劍宗少主一拳砸在族長鼻梁上。
祖師堂里的局勢一下變得緊張，所有趙家族人紛紛上前，恨不得把這兩個玄劍宗的人生吞活剝了。
無奈，被族長趙玉樹制止了。
短暫暫停后，談判繼續(xù)。
玄劍宗動武在先，為了表達歉意，他們主動削減兩百靈石的歲貢，由原先的兩千靈石變成現(xiàn)在的一千八百顆靈石。
其余條件維持不變。
兩千斤靈米，十株一百年份的靈藥，一株兩百年份靈藥。
之后，談判繼續(xù)，可無論族長再如何低聲下氣地懇求，玄劍宗使者都不肯做出哪怕一顆靈石的退步。
看到趙滿山的表情，族長趙玉樹笑一下。
“鼻梁挨一拳，少要兩百靈石，我趙家算賺大發(fā)了。如果可以，老頭子我可寧愿再多挨幾拳?！?p> 聞言，趙滿山再忍不住，嘶啞的哭泣聲從他的喉間發(fā)出。
族長安慰了幾句都沒用，最后不得不動用自己筑基境的修為，才強行讓這個看著不比自己小多少的老人停止哭泣。
趙玉樹問道：“十株百年份的靈藥，一株兩百年份的靈藥，找到賣家了嗎？”
這次玄劍宗索要的一千八百顆靈石和兩千斤靈米，雖然沉重，但東拼七湊的，勉強能湊得出來。可唯獨這靈藥不好弄，需要到千里之外的坊市購買。
特別是一百年份和兩百年份的靈藥。
沒辦法，趙家是個歲貢壓身的小家族，活著就很不容易，怎么可能留著這么多高年份的靈藥不用。
聞言，趙滿山才想起正事。
“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
族長趙玉樹疑惑問道：“解決？怎么解決？不是說，家族內(nèi)正在種植的靈藥，年份最高的靈藥也才只有八十年份嗎？”
趙滿山?jīng)]說話，只是默默往外掏靈藥。
一株，兩株，三株......
片刻時間后，整整二十三株靈藥堆滿整張桌子。
饒是在家族內(nèi)以沉著冷靜著稱的族長趙玉樹都愣住了。
“這么多百年份靈藥？哪來的？”
他問這話的時候忍不住身體前傾，干枯似老樹皮的手顫抖著拂過桌上的靈藥。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是在撫摸什么稀世珍寶。
趙滿山道：“莫白送過來的。”
接著，他把趙莫白和他講過的故事又說了一遍。
“還有這種事？”趙玉樹震驚了。
一株百年份靈藥價值在二百到五百靈石之間，這些靈藥加在一起，能抵近大半歲貢了。而那個孩子，就這么全給出來了？
他看著滿桌的百年份靈藥，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趙滿山拿出一張紙，“這些是家族族人自愿捐贈的捐贈記錄?！?p> 趙玉樹看著紙張上滿滿的內(nèi)容，嘆一口氣，“還得怪我們這些老家伙不中用，辜負先祖所托，沒能把家族變得強大?！?p> 話題太沉重，空氣一下子變得安靜。
沉默片刻后，趙玉樹又嘆出一口氣，“靈藥收起來吧，事到如今，我們只好對不起莫白這個孩子了。至于這份名單上的東西......優(yōu)先拿家族的族產(chǎn)去抵歲貢，實在不行再去叨擾其余族人。
反正你自己掂量，家族這些年都是你在管，什么情況你比我熟?！?p> 他說完，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囑道：“給莫白這孩子留一點百年份靈藥吧，他是我們家族的希望，一定要確保他在三十歲之前成功晉升練氣六層?！?p> 趙滿山點頭稱是，頓一下又道：“其實未必需要用到靈藥，莫白剛才來的時候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已經(jīng)晉升練氣五層?！?p> 聞言，趙玉樹欣慰地笑一下，“二十四歲的練氣五層，在三十歲之前肯定能晉升到練氣六層。不出意外的話，莫白這孩子筑基無憂了。”
說到最后，他果斷頓住嘴。在他面前的趙滿山曾經(jīng)比趙莫白更天才，更意氣風發(fā)。然而一次意外，徹底與筑基無緣。
趙滿山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而是點頭表示認可，隨即嘆出一口氣，“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見到莫白筑基的樣子。”
他雖然年齡比趙玉樹小得多，但別忘了，他沒有筑基。筑基和練氣九層看似區(qū)別不大，實則云泥之別。光壽元這一塊，就有近百年的差距。
趙玉樹用堅定的語氣道：“我必須得熬到莫白成功筑基的那一天！”
一個家族，最怕的就是高層修士斷代。一旦他們趙家失去筑基境修士，別說做大做強，就是腳下這塊容身之地都不一定保得住。往日有仇怨的家族或者散人一旦聽聞消息，肯定一下子就找上門。屆時，家族滿門遭難。
這也是即便玄劍宗索要高昂歲貢，趙玉樹仍然忍痛硬抗的原因。
“家族內(nèi)最有希望筑基的就是趙莫白，如果我熬不到莫白筑基的那一天，就把家族里絕大多數(shù)的財產(chǎn)都交出去吧，以此換取玄劍宗對我們的庇護。你們在，家族就在，總有卷土重來，東山再起的一天。
切忌，在莫白筑基境之前，我們不能與玄劍宗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