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29!你滿意了吧!”我指著朝天椒沒好氣地說,心里有點幸災(zāi)樂禍。
老爸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標(biāo)價,和攤主抱怨:“朝天椒這么貴??!”
攤主拿著塑料袋準(zhǔn)備往里抓,嘴上討好地說:“老板,沒辦法啦,我進(jìn)價都二十多!現(xiàn)在是這個行情啦......”
沒等攤主說完,老爸推我一把,小聲說道:“我們回超市去買?!?p> 我登時火了,不顧前面的攤主和旁邊來往的人流,嚷起來:“要回你回,我懶得回!跟你買個菜煩死了!”
老爸眉頭一皺,想說什么,猶豫間朝旁邊看了一眼,看樣子是拉不下面子,氣呼呼地丟了句:“你不去我去!”還真自己走了。
我住校,周末回家,想著盡盡孝心,陪老爸出來買菜,好家伙,這一買,把父女矛盾買出來了。
老爸先是把菜市場的雞鴨攤轉(zhuǎn)了個遍,嫌貴,轉(zhuǎn)去距離一站地的超市,在超市想起要買朝天椒,又嫌那里貴,走回來菜市場,發(fā)現(xiàn)還貴兩塊,又要回超市。
有病吧,我心里忍不住罵了句。
我自己沒趣地回了家,老媽見我一個人,問:“你爸呢?”
“他去超市了。”
老媽心領(lǐng)神會地笑笑,“超市有些東西確實比菜市場便宜?!?p> 我懶得再說,進(jìn)房玩電腦去了。
玩了一會,老媽喊我出去客廳吃柚子,正吃著,鐵門外傳來喊門聲:“開門!”是老爸。
老媽碰碰我的胳膊,自己趕忙起身去開門:“買這么多啊!”
我不情不愿地拿著在吃的半瓣柚子,去了門口,老爸兩只手提著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臉紅紅的,額頭還掛著汗。
“現(xiàn)在是吃甘蔗的季節(jié),便宜,買了一點,還有耙耙柑,我嘗了很甜,又便宜,也買了。”老爸有點自豪地說著。
反正都是圖便宜唄,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我倆在超市時,經(jīng)過水果攤,有新上市的泰國榴蓮,我說了一句“哇,好好吃的樣子?!碑?dāng)時老爸聞言徑直走開了,現(xiàn)在一想,嫌貴唄。
吃完飯,時間還早,我和老媽去公園遛彎消食,老爸嫌熱,不肯去。
小公園里三三兩兩的人,借著樹蔭和小湖,暑氣下來了,很是愜意。我倆有一塔沒一塔地閑聊著。
“媽,爸怎么這么摳?”我不避諱地抱怨道。
“也不是摳,他是精打細(xì)算。”
“一個大男人,為了幾塊錢在那里算來算去,搞笑!”我鄙夷地說。
“君君,你別這么說你爸,他這么省,也是為了我們家?!崩蠇屨J(rèn)真地說“你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p> “幾塊錢斤斤計較,幾百萬拱手讓人!”我脫口而出。
說完,我倆都沉默了。
爺爺從臥床到去世,住在我們家,照顧的重任基本落在了老媽身上,那時候老爸的弟弟,也就是我叔叔一家對爺爺不聞不問,卻打著自己兒子讀書需要學(xué)區(qū)房名額的名義,半哄半騙讓爺爺把自己的房子過繼給了他。老媽和我氣不過,讓老爸去據(jù)理力爭,他死活不肯去,滿嘴都是“一家人,爭了讓人笑話”。
說實話那個祖屋,又老又破又小,加上小叔叔家境比我們家差很多,我和老媽也就打破牙齒混血吞,認(rèn)了。沒想到的是,兩年前那里修地鐵被政府征收,老破小成了四百多萬的拆遷款!
在我和老媽的義憤下,老爸還是那句話,房子已經(jīng)給弟弟了,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哎,有什么辦法,你爸就是太老實了?!?p> 老媽牽起我的手,安撫道:“他對我們娘倆好就夠了?!?p> “爺爺還不就是重男輕女,叔叔家是兒子唄!”我撇撇嘴。
老媽附和道:“這個你說對了,你爺爺確實重男輕女,以前才厲害,后來還好很多了?!?p> “我跟你說,你爸以前也是的,只是生了你,你又這么機靈可愛,他才沒說了,我剛生完,他看到是女孩,一個勁拿手錘頭,嘴里說他們唐家要絕后,搞不搞笑?”老媽噗呲笑出聲,陷入了回憶。
我想象年輕的老爸那樣子,也笑起來,突然我的笑凝固在臉上:
“媽......有沒有這個可能,爸并不介意房子給叔叔?”
老媽轉(zhuǎn)過頭:“什么意思?”
“沒事......”算了,不說了。如果是我想的答案,這未免對我們母女倆來說,有點過于殘忍。我忿忿地想到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咱們出去吧,差不多該去電影院了?!崩蠇尷彝珗@出口走。
老爸單位發(fā)了兩張電影票,IMAX廳還附贈可樂爆米花套餐,他舍不得看,留著等我周末回來,和老媽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