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贝迣庨]目。雖然因為種種變故,顏晨沒有得手。但是他的目的,已經(jīng)非常明顯?!澳銥槭裁礇]事?”
“我?”卓軼凡揉著眉心,“今天早上,你的經(jīng)濟公司貼了一張你和我老婆比耶的照片。附帶我老婆的圍脖。你和她聯(lián)手演戲,告訴狐貍精,天外有天,不要太作。然后,我的小美人。流產(chǎn)了?!?p> “大叔!”崔寧坐直身體看他。卓軼凡雖然嘴上說的輕松,但是崔寧知道,他最近都很緊張寶寶。以至于大牌坊動蕩成那個樣子,他都來回跑了幾趟霧國?!笆穷伋肯碌氖謫??”
“不知道,我聽到消息,就打過去卻先聽到了崔翊懷的消息。心想著不能耽誤你的事情。也沒仔細問,反正過去,就知道了。剛剛上機前,看到我小美人發(fā)圍脖,問你和我老婆是不是很高興。她流產(chǎn)了?!?p> 崔寧抓住了卓軼凡的手,她很抱歉。她和卓太這些年,一直都是合作關系。兩個女人心照不宣的保持一種平衡。這一次,她知道卓太在利用她,但是急于證明顏晨的行動,她才參與進去?!拔摇睙o從解釋。她能說她只是抱著鬧著玩的心態(tài)嗎?她的舉動,讓對方失去了孩子。這是多么大的傷害。無論起因,從結果上講,都是她崔寧做錯了?!按蟆瓕Σ黄稹?p> 卓軼凡紅著眼睛搖頭,沒有看崔寧。“不說了。混這條路,我一早有準備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呵。”
“大叔……”崔寧攬著卓軼凡的頭,不知道要說什么。
“你們女人都斗歸斗。我也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了。為什么要傷害到孩子?!弊枯W凡哽咽的說了最后一句,撥開崔寧的手。就站起來走到后面的倉位里。沒有再說話。
是啊,女人們斗來斗去,為什么會傷害到孩子?如果這里面,還有顏晨的推波助瀾。要崔寧怎么面對卓軼凡?
“如果不是你自己這么渣,怎么會有女人的爭斗?你心里放著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在幫著誰,你在防備誰。你的打算。女人們斗的根源,還不是因為你。”崔寧說完這一句,又嘆息到:“卓軼凡,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了。到了霧國,我自己處理。你老了,大叔,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呵,無情無義的女人?!弊枯W凡自嘲一笑。閉目不再理崔寧。
顏晨,你的目的達到了。崔寧報以慘淡的微笑。眾叛親離,你可還滿意?莫阡瑜過了明路,再也無法實時在崔寧面前晃悠了,更加無法隱在暗處悄悄幫她。張偉的心思,崔寧的裝傻,也明晃晃的擺出來了。他也從崔寧眼前消失了。沈鈞,不用說了,沈媽的圍脖,溜到飛起。蕭潤瑾,經(jīng)此一役,幫她的時候怎么也要掂量著家人。卓軼凡,也搞定了。要不是衛(wèi)卿去了崔翊恒那邊,立場不明。恐怕也會像林思為一樣的下場(和崔翊懷在霧國,一起被抓了)。
崔寧閉目了一陣子。告訴自己,路是自己選的。吞血也要走下去。
下了飛機,一路忐忑。說實話,崔寧從來就沒有準備好,要見到蕭潤瑾。見到了要說什么?問一句你好嗎?簡直就覺得可笑。他一定會說,不好,我不好。
知道別墅的大門推開,看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背影。崔寧忽然淚目,她終究還是來見他了。
“來了……”蕭潤瑾背對著崔寧,沒有回頭看一下意思。
“嗯?!贝迣幍皖^應聲。卓軼凡已經(jīng)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了。這會兒,崔寧一個人,顯得那么單薄無助。
“崔翊懷的狀態(tài)不好,我安頓在我的別墅,三樓。你等會去看他。崔老大急性心臟病,還在醫(yī)院。天亮了再帶你過去?!?p> “好?!?p> “你的房間,安排在崔翊懷旁邊。一會管家會帶你過去。”
“好?!?p> 說完,蕭潤瑾示意護工,推他離開。
“蕭潤瑾?!贝迣幧锨耙徊?,著急喊了一句。旋即聽到似有似無的笑聲。
“連名帶姓的喊我?”那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
“傷哪了?”
“左腿骨折,死不了。”說完這一句,蕭潤瑾頭也不回的,跟著護工離開了。
管家抬手擋在崔寧面前,阻止了她跟上去的腳步。
“您請……”管家做了一個請她上樓的手勢?!疤托∨笥褌儧]有在這邊。老爺吩咐,您可以隨意。但是不能打擾暫住在二樓的老爺?!?p> “有勞!”崔寧對著管家點頭,著急的跟著他一路上了三樓。
推開三樓的房間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個氣味崔寧無比熟悉,和那一次去救蕭潤瑾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回頭看了一眼管家,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厭惡和無奈。出了什么事情?崔寧一步一步的走進房間,慢慢的,不敢?guī)硖蟮膭屿o。房間不太大,一張寬敞的雙人chuang,四面有衣柜。一側有可能是衛(wèi)生間的門,一側是陽臺門??雌饋恚械拈T都緊閉著。卻沒有一丁點崔翊懷的蹤跡。
“阿懷?”崔寧試探著喊了一聲?!拔沂枪霉?。阿懷,你在嗎?”
咚!一聲??拷點huang沿內(nèi)側和chuang頭柜的位置,發(fā)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崔寧快步走過去,震驚的無法前行。崔翊懷裹著chuang單整個人蜷縮在角落。頭埋在膝蓋里,隨著崔寧走動的聲音,不斷顫抖著。他的身側,各種排泄物,各種食物殘渣,看起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離開過那個位置。崔寧的心揪痛著,這是她侄子,那個陽光呆萌的侄子。雖然他和崔寧沒有如崔翊恒一般深切的感情,但是也是生活多年的親人呢。也難怪崔老大會心臟病發(fā),住進醫(yī)院。任誰看見自己的兒子變成這副模樣,都要如他一般。
崔寧慢慢走過去,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喊,“阿懷,阿懷不怕,姑姑來了。崔寧來救你了。”
淚水奪眶而出,崔寧壓抑著都快無法呼吸。一遍一遍的喊著崔翊懷。她不敢伸手觸碰他,害怕嚇到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呼喊著。
就在崔寧幾乎絕望的時候,崔翊懷才慢慢放松了身體,顫抖著抬頭看了崔寧一眼。然后又立刻低頭,頂著柜子邊緣,仿佛想要不斷后退,再后退,卻顯得徒勞無功。崔翊懷不斷的搖頭,顫抖著。直到最后嘶啞的鼻音一遍一遍發(fā)出恐懼的音節(jié)。
“不要,走開,不要碰我……”
聽清楚崔翊懷嘴里嘶啞的呢噥,崔寧如遭雷擊。他在里面,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這個狀態(tài),是被“欺負”了嗎?這些人渣!
一面是憤怒,一面是心痛,崔寧還在一遍一遍的喊著崔翊懷。
直到最后,他徹底放松,崔寧才一把將人攬到懷里。她用力抱緊崔翊懷,在他耳邊不斷的重復?!拔沂枪霉茫灰隆N沂谴迣?,不要怕?!?p> 崔翊懷在她懷里猛烈的掙扎起來。幸而崔寧的武力不錯,所以手臂里面很大。勉強能夠把人控制在自己懷里。
汗水順著崔寧的額角不斷滴落,她恍若未聞。她還在重復著嘴里的話,手上還是安撫的拍打著崔翊懷。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翊懷才勉強安靜下來,抬頭看著愣愣崔寧的臉。半晌,他趴在崔寧的肩頭,悲慟大哭起來。
崔寧終于沒有再不斷重復喊著他,而是陪著懷里的人,一起大哭起來。
一個人,要經(jīng)歷過怎么無法承受的事情,才能崩潰到這般境地。是她崔寧把崔翊懷推到霧國來,是她推他進入了這樣的絕望。
陪著崔翊懷哭了許久,感覺懷里的人已經(jīng)哭不動了。崔寧才慢慢拍著他的背,直到他靜靜睡去。
“蕭潤瑾,蕭潤瑾,你聽到?jīng)]有。是男人就出來,跟我走。”崔寧半夢半醒,好像眼前在一個破舊的屋子里。她蹲在一個燒火灶前,對著里面呼喊。
畫面一轉,她來到一個華麗的屋子。一個男人緊縮在她懷里,整個人埋在她腿上。崔寧嘴里不斷的唱著,“月光光照地堂……”
仿佛過了很久,崔寧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她從chuang上伸著懶腰起來,下chuang的時候,好像踢到一個東西。低頭一看,蕭潤瑾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她。
啊……
一個驚天地的聲音響起來,崔寧忽然抬頭,大叫了一聲。喘了一口,放眼一看,她還在坐在地上,懷里抱著崔翊懷。剛剛,是做夢了。嚇死了。夢到了當年的蕭潤瑾。
崔寧趕緊看了一下懷里的崔翊懷,他似乎被崔寧的叫聲嚇壞了的。整個人在崔寧懷里瑟瑟發(fā)抖。崔寧只能快速拍著他后背,不斷的安撫著。
嘭!房間的門被一下推開,蕭潤瑾杵著拐杖沖到chuang前??赡苁谴迣幠且宦曮@叫被他聽到了。所以著急忙慌的沖了進來。
崔寧趕緊回頭看他,對著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嘴里下意識的唱起來哄睡的兒歌,“月光光照地堂……”手里拍打起崔翊懷的后背。
蕭潤瑾就這么站著,緊緊的握著手杖,眼中一片紅光。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立刻要從他眼中沖體而出。他在克制,在壓抑,變成手上的顫抖,額間青筋凸起。
“阿懷,你不怕。姑姑陪著你。你看,天亮了。我們回家了?!毖垡娨呀?jīng)把崔翊懷安撫下來,崔寧試著拉開一點點窗簾,讓陽光慢慢灑進來。她知道,陽光不能直射到崔翊懷,所以刻意避開了兩人坐著的位置。
“啊……”身后的蕭潤瑾忽然一聲驚叫,抱著頭,整個跪坐在地上。
崔寧趕緊回頭看他,那陽光照在他身上,仿佛射在的吸血鬼身上的詛咒,讓蕭潤瑾整個蜷縮著,顫抖著,緊閉著眼睛無法承受。飛快的拉上窗簾,崔寧知道闖禍了。PTSD,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她的舉動,觸發(fā)了蕭潤瑾多年的恐怖回憶。徹底把這個堅強的男人打垮了。
崔寧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她用力拖著崔翊懷往身后倒退,一點一點的挪到了蕭潤瑾身邊。媽呀,一拖二,姐nai不住了啊。急需再來一個nai媽,不然血線要見底了喂。不知道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看見曾經(jīng)熟悉的蕭潤瑾再次陷入這種狀態(tài)。崔寧一把拉過來,讓兩個男人頭對頭的抱在懷里。拍著,安撫,等待他們自己平靜下來。
又是好半晌,蕭潤瑾喘息著從崔寧懷里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一個永遠活在他夢里的女人。噩夢里有她,美夢里,也是她。
“為什么還要來?”蕭潤瑾把頭放在崔寧肩膀上,錯開她的目光。從她眼中,他看見了自己的懦弱,無能,如螻蟻茍延殘喘。”
“對不起。沒想來的?!贝迣幍驼Z之后,看了崔翊懷一眼,他似乎也平靜下來。
“為什么還要來?”蕭潤瑾重復問了一遍。又重復問了第三遍:“為什么還要來?”
你以為姐想來啊。似乎是昨晚睡眠不足,加上四周都蹲麻了,崔寧火氣有點大。牛哄哄的吼了一句,“蕭潤瑾,你夠了,你丫要死還是要活?”
蕭潤瑾一僵,扯著嘴角笑了。仿佛tuo力一般,他虛弱的抱住崔寧。閉上眼睛,安心的靠在她肩膀上。對著她耳朵低語,“要活……”
要活……每個人都是為了活著努力掙扎,不是嗎?只是有些人活著的過程,比常人痛苦很多倍。
比如日復一日的失眠,永不會醒來的噩夢。像黑夜里的吸血蝙蝠,和陽光永不相見。
救回崔翊懷的那一天,到今天,蕭潤瑾都沒有睡過。透過這個崔翊懷,他看見了當年狼狽的自己。也是這樣放逐的躲在角落里,從此生人勿進。直到這個女人來了,告訴他可以回家了。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她是他的陽光,但最終,她丟下了他。
“活著,才能等你回來……”蕭潤瑾在崔寧肩頭蹭了蹭,深深吸氣,聞著她的氣息。能讓他安睡,能讓他一輩子覺得平靜的味道。哪怕那時候,充滿了鐵銹的腥味。她來了。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