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修羅場

　　氣氛在緩和了半秒后再次陷入曖昧。

　　葉奚用手攏住衣領(lǐng)，沒好氣地瞪他：“看什么，不知道回避一下？”

　　男人隱隱低笑。

　　秦忱泛著光澤的眸子慢慢移開，唇角暈開淺淡的弧度：“該看的都看過，捂那么緊也掩蓋不了曾經(jīng)坦誠相見的事實?！?p>　　她：“……”

　　時間已不早，秦忱不再逗她，掏出手機轉(zhuǎn)身往外走：“在里面待著，我去讓人重新拿套服裝過來。”

　　恰好此時小棠拿著劇本回來，與秦忱在門口打了個照面。

　　“秦導?！?p>　　男人正在打電話，眼神示意她先等下。

　　小助理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原地，靜待大導演的指示。

　　簡單幾句說完，秦忱掐斷電話看向小棠：“你守在這里，等會兒向城會送衣服過來，換好就讓葉奚去片場?！?p>　　送衣服？

　　小棠還懵著神，再轉(zhuǎn)過頭去男人已經(jīng)只留下一道疏冷的背影。

　　向城辦事效率很高，前后不過五分鐘就送來了戲服。

　　休息棚里，小棠拿著換下的衣服左看右看吐槽：“姐，這劇組道服的質(zhì)量不咋地啊，扣子都縫不牢實?！?p>　　葉奚系好最后一顆紐扣，掃了那邊一眼：“再牢實也經(jīng)不住暴力摧殘?！?p>　　“嗯？什么暴力？”

　　葉奚沒接話，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兩點半開始，還有十五分鐘。

　　上午錯過了開機儀式，拍攝總不能又是最后一個到。

　　即便事出有因，但剛來某人的地盤就砸了自己招牌，葉奚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慚愧。

　　到了片場，周邊景物布置差不多已經(jīng)就緒。

　　幾個生面孔的新人聚在一起聊天，見葉奚朝這邊走來，紛紛跟她打招呼。

　　“葉奚姐來啦?！?p>　　“葉奚姐好漂亮?！?p>　　吃人嘴短，中午那頓飯確實拉近了不少距離，但畢竟是初次接觸，不難聽出她們聲音里還是帶了些生澀拘謹。

　　葉奚臉上掛著笑，從旁邊經(jīng)過時挨個點頭回應(yīng)，字句不多，以她這種咖位算得上平易近人了。

　　新人見前輩這么好相處，無形間也緩和了不少開拍前的緊張感。

　　下午原本艷陽的天氣慢慢陰沉下來，倒是有些應(yīng)景。

　　第一場戲是女主角穿著蓑衣腳踩淤泥水洼去給修渠的父親送飯，中途遇到同村人，說渠道那邊洪水決堤正在搶修，她因擔心父親不顧勸阻的跑過去，途中差點遇到危險。

　　拍攝前葉奚大致瞟了眼劇本，簡單的人物鏡頭，對她來說不用刻意拿捏，情緒釋放得體，基本一條就過了。

　　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示意過的時候，她從泥坑里出來，小棠趕緊拿著毛巾上來替她擦臉上的水珠，暗暗對她豎起拇指。

　　對上助理崇拜的眼神葉奚笑了笑，邊擦著頭發(fā)邊望向監(jiān)視器那邊。

　　不遠處幾個工作人員圍了上去，副導偏頭朝坐在中間的秦忱說著什么。男人沒說話，眼睛聚焦在影帶上，似乎正在看回放。

　　沉默間，助理突然冒出一句：“我剛剛路過時，聽到楊副導說你演技很好?！?p>　　葉奚挑了挑眉，未作反應(yīng)。

　　小棠見此嘿嘿一笑，又特意補充道：“然后我就看見秦導點了下頭，應(yīng)該是贊同的意思?！?p>　　話音一落，女神幽幽的目光掃過來。

　　小棠連忙發(fā)誓：“是真的啊姐，絕對沒騙你?！?p>　　有時候人的心理就是奇怪。

　　出道三年拍了無數(shù)場戲，演技發(fā)揮的如何葉奚自己比誰都清楚。

　　之前在金三角拍《戎裝》，面對馮導那樣的厲害人物尚且可以做到淡定如水。

　　但偏偏剛才不經(jīng)意一瞥，發(fā)現(xiàn)秦大導演看回放時臉上沒什么表情，她竟有些忐忑。

　　所以，她特別想知道，在秦某人眼里，她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下面兩場是配角的戲，趁此空檔葉奚裹著毛巾去旁邊坐會兒。

　　助理遞來一杯熱飲：“姐，潤潤喉嚨?！?p>　　葉奚就著吸管喝了兩口，沒敢喝太多，不然穿著道服等會兒不方便上廁所。

　　那邊拍攝已經(jīng)開始，是一場略有爭執(zhí)的對手戲，兩個女演員都是新人，可能經(jīng)驗欠缺，才剛說完一句臺詞就被喊了停。

　　空氣片刻的靜滯。

　　兩小姑娘略顯緊張地朝某方向看去，光線灰蒙中，坐在監(jiān)視器旁的秦忱面無表情，眼神平淡不知喜怒。

　　怔神間，旁邊的楊副導開了口，給兩人指導了幾句，便又重新開始。

　　第二場前面還比較順利，只是中途配合肢體動作的時候，對面女孩子一句話都沒說完，最后兩個詞硬生生卡住。

　　楊序皺眉沖兩人發(fā)問：“拍攝前到底看沒看劇本？”

　　這樣的低級錯誤，在秦忱的片場可謂史無前例。

　　全場紛紛吸了口氣，重來。

　　這次無疑更令人窒息。

　　還是同一個女孩子，同一句話仍舊講不利索，不止是緊張，很明顯就是下去根本沒做功課。

　　坐在不遠處的葉奚心里泛涼，感覺片場氣壓驟降，所有人都不敢呼吸一樣。

　　身為旁觀者，當事人的那種壓力她倒是體會不了。

　　但是就有種被現(xiàn)場過度靜謐的氣氛，逼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屏息間，嘭的一聲劇本摔下，包括葉奚在內(nèi)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偏頭看去。

　　監(jiān)視器前的秦忱起身，吩咐人：“換場，葉奚的鏡頭?！?p>　　被點名的葉奚神情微滯，剛想起來又坐回去，等著化妝師過來給她補妝。

　　前后兩分鐘，補完妝葉奚抿著唇款款走了過去。

　　呆愣在旁的助理冷不丁回過神，咽了口唾沫，擔憂地看著自家女神踏進片場，哦不……是修羅場。

　　接下來幾場意料之中的順暢，楊序不著痕跡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去看身旁人的臉色，果然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關(guān)鍵時刻，還得女神鎮(zhèn)場啊。

　　從前對葉奚的了解，也僅限從同行口中得知，上至導演下至合作過的演員，對其無不稱贊有佳。

　　這次有機會親睹，連續(xù)幾場下來，楊序不得不承認，不愧是斬獲兩屆金棕獎的葉女神，無論演技還是情緒感染力，真是沒得話說。

　　最后一場夜戲拍完已是深夜九點，期間沒有休息，葉奚饑腸轆轆接過助理買來的奶茶，忍著胃部的不適強行喝了幾口。

　　這個時間點，待戲的演員零星無幾，葉奚用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順道過去給楊序打完招呼，便借著朦朧夜色離開了片場。

　　司機把車停得遠，她和助理迎著夜風站在外圍的一塊空地上等，片刻身后隱隱傳來腳步聲，沉穩(wěn)有力，不疾不徐，她似乎很容易就能猜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