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怎能狠下心,割舍你所擁有的一切
是你,教會了我肩負職責,忠于職守。
也是你,告訴我忠于使命,絕不背叛!
明明還是你,給我樹立了一個榜樣,讓年幼的我學著向你靠攏……
可為什么,你卻又親手將這一切摧毀?
親手打破了你經常給我提起的信念…?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偽裝嗎?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你在欺騙我嗎?
我恨你!
我真的很恨你,恨你!
……
張靜蕾悲慟闔上雙眸,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少抽點煙吧!”
背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張靜蕾急忙擦拭淚痕。
平復心情。
再回頭望去,金署長步伐帶著沉重。
“女孩子家家的,學人抽煙干嘛?”
他的語氣嚴厲,敏銳的雙眼察覺到張靜蕾眼窩的淚花。
他的神色忽有變得溫和起來。
“煙這東西,傷肺,傷身,我都戒了好幾年了?!?p> 金署長說著話。張靜蕾已然將手中的煙掐滅,扔進墻角的垃圾桶。
“金叔。”
“嗯…?”
“能跟我講講,我父親的事嗎?”
“昂…”
金署長一時愣住。
“我知道,你跟他以前是戰(zhàn)友…”張靜蕾深吸一口氣,而又徐徐呼出。
下意識地微微搖頭,頜首,將眼眸中的悲切隱藏。
金署長沉默許久。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么多年以來,還是這丫頭第一次向我詢問有關她爸爸的事。
雖然她始終對張城的事難以介懷,但在心中最深處,依然把張城當做是自己的父親……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于水吧。
“你爸爸他,是個好人……”
金署長說完這句話,迅速意識到不對。
“我的意思是說,他曾經是一個好人,最起碼在部隊里,他的確是一個好大哥?!?p> “……”
人到了一定年紀,總喜歡懷念過去,講述曾經的經歷。
張靜蕾的詢問,倒是勾起金署長的話茬。
曾經,金署長剛剛入伍。
他曾因體型圓潤,且起了個金元寶的名字,常常被人嗤笑。
導致性格有些孤僻。
那時的張城從連隊轉來,擔任他新兵連的班長。
因訓練問題,找他私下聊過。
“金元寶!”
“到!”
“別緊張,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放輕松?!?p> “是……是!”
那時的張城,嘴角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陽光,灑脫。
“我看過你的體檢報告,你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治好后身體一直發(fā)福,但卻不影響你的健康?!?p> “最近這些天的技能考核都勉強合格,你明顯就是訓練時有些漫不經心,沒有盡全力!”
張城的語氣帶著一些嚴厲。
“班長,我……”
“打住,別給我又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
張城打斷了他的話。
“作為軍人,見到紅旗就要扛!見到第一就得爭!”
“怎么能只求過得去不求過得硬呢?”
此次談心,張城的火氣有點兒大。
而金元寶則對張城所說的每句話都點頭回應,并保證一定加倍努力。
此后,張城對金元寶的要求更嚴了。
而后者的訓練狀態(tài)的確得到改觀。
但好景不長,這個小胖子又恢復了原樣。
因為一次體能訓練,他不慎扭傷腳裸,便借此機會泡起了病號。
“班長,我家里已經給我聯系好了工作,三年后我服役結束就回去了……”
一次閑聊,張城從他口中得到這個消息。
是那樣的不思進取……這小胖子選擇了擺爛。
張城沉默離開。
那時的金元寶,以為張城已經對他徹底失望,自嘲的獨自躺在病床。
可沒過多久,張城去而復返,還帶回了一瓶紅花油。
“一天抹幾次,你的腳傷能好的更快些?!?p> 張城拍著他的肩膀,眼神是那樣的真切。
“我雖然是你的班長,可有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并非是命令?!?p> 說完,張城便走了。
此后的兩天,金元寶的三餐中多了一個雞蛋。
他明白,這是班長給他的特殊照顧。
第三天,金元寶主動找到張城,說自己的腳傷已經好了,請求上訓練場!
“那時候啊,我是真沒有想到,一向嚴厲刻板的班長,竟然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醫(yī)院走廊盡頭,金署長嘴角掛著微笑。
眼神追憶,唏噓不已。
“后來呢?”張靜蕾問。
“后來啊……”
金署長呵呵笑著,臉上浮現自傲:“等新訓考核快結束時,我成了當時新兵中的佼佼者,成績全優(yōu)!”
“而后不久我又問他,為什么要幫我?”
“他怎么說的?”張靜蕾問。
“他對我說……不拋棄,不放棄!”
“沒有帶不好的兵,每個人都是連隊建設的主角,我決不能任何一個戰(zhàn)士掉隊!”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這樣就夠了!”
…………不拋棄,不放棄?!
多好的一句話呀!
這真的是他說出來的話嗎?
張靜蕾心海泛起波動。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你為什么又要拋棄我,拋棄媽媽,奶奶……甚至是拋棄自己所熱愛的連隊,祖國!
越是追尋,越是迷惑!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怎能狠下心,割舍你所擁有的一切?!
張靜蕾實在想不明白。
直到現在,當她真的抓到這個男人后,本以為自己會得到釋懷,從怨恨的陰霾中走出來。
可實際上并沒有。
目前所擁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痛楚!
“署長!”
這時,一名治安署干員迅速走到面前。
“剛接到上級命令,要求等搶救結束后,立即將罪犯轉移到治安署總醫(yī)院!”
“行,我知道了!”
金署長點頭,而后跟那名干員離開,處理后續(xù)交接工作。
雖說第一醫(yī)院設備齊全,醫(yī)術更專業(yè)。
但畢竟人多眼雜,老百姓們天天進進出出,維持治安難度較大。
將紅手套轉移到治安署所屬醫(yī)院,的確更安全,更方便看護!
至于設備跟更有經驗的醫(yī)生,干脆從其他醫(yī)院調動。
張靜蕾獨自一人留在走廊的盡頭。
她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可能是因為,聽到‘罪犯’這個詞,讓她從回憶拉回冰冷的現實。
是啊,我爸爸他是罪犯,罪大惡極,罪犯界的天花板……
我是他的女兒……
呵,罪犯的女兒……
這樣的頭銜,伴隨我直到現在,擦不清,洗不掉……
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