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天緣書院。
屋子外的雨漸漸停了。
屋子內(nèi)的人也漸漸放下心來。
因為燕三仇的心魔已經(jīng)被林逍遙用神識斬殺了。
現(xiàn)在他靜靜的閉著眼睡在一張床上,身上都是泥水,看著很狼狽。
事實上除了林逍遙,所有人都很狼狽。
薛七忽然笑道:“之前三仇說一遇到下雨就會有麻煩事,我還不信,想不到這么快就應(yīng)驗了?!?p> 耶律嘯也點頭道:“昨晚真是危險,差點就死在燕兄手里,話說那個背著許多戟的男人是誰?”
林逍遙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是七煞冥教的少教主第七平天?!?p> 薛七失聲道:“第七平天?”
林逍遙道:“七煞冥教在江湖上作惡多端,他這次來一定沒安什么好心。”
薛七道:“那林前輩昨夜為何不擒住他?”
林逍遙奇怪的看著薛七,道:“你們江湖上的事情和我們天緣書院有什么關(guān)系?”
薛七閉上了嘴。
林逍遙說的不錯,天緣書院本就不參與江湖上的事情,這次救下他們大概也是因為之前請他吃過飯。
林逍遙又看向燕三仇,道:“這小子能夠練出劍意,的確是個練劍的奇才,我倒是很期盼他能加入天緣書院,看看我的絕學(xué)在他的手里能發(fā)揮到什么境界?!?p> 說完林逍遙就背著手離去了。
耶律嘯瞪著大眼,忽然用肩膀靠了靠薛七,道:“林前輩的意思是要把萬劍訣傳給燕兄?”
薛七苦笑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林前輩已經(jīng)把三仇當(dāng)作自己的弟子了?!?p> 耶律嘯忽然用力秀了秀肌肉,道:“那我們呢?”
薛七瞟了一眼耶律嘯健壯的肌肉,道:“你真應(yīng)該去西方的那個巴達(dá)帝國,聽說那里的人經(jīng)常搞什么比賽,就是比誰的肌肉更好看?!?p> 耶律嘯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我有機會一定要去看一看?!?p> 薛七道:“好了,大家都忙了一晚上,該去睡一覺了。”
耶律嘯道:“那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燕兄?!?p> 薛七搖頭道:“我們不要全說,只說他走火入魔,被我們即使制止了便是。”
耶律嘯點了點頭。
四個人離開了燕三仇的屋子。
咯吱一聲,屋子的門被關(guān)上了。
仿佛將屋內(nèi)和屋外隔絕一般。
此時天還未亮,屋子內(nèi)一片漆黑。
燕三仇就躺在床上,所有人都以為他還在昏迷,但是燕三仇卻睜開了眼。
他早已醒來。
而且他也記得入魔后的所有的事情。
因為控制他的就是他自己的心魔。
但是他卻沒有起身和自己的朋友打個招呼。
他不敢。
他不敢面對他的朋友。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的朋友道歉。
因為他幾乎殺死了自己的朋友。
黑暗之中,燕三仇冰冷的臉已經(jīng)變了,變得羞愧、難過。
兩道淚痕從他眼角滑下。
這個生死之間都毫不畏懼的男人流下了眼淚。
他從前也有朋友,風(fēng)山四友就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也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這種心酸、痛苦。
天漸漸亮了。
燕三仇輕輕推開了屋子的門。
他的眼淚已經(jīng)擦干。
他想了很多,也有想過向他的朋友們道歉,可是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的朋友舍命救他是為了讓他心懷愧疚嗎?
這樣只會讓他的朋友對他失望。
薛七是第一個起床的,作為一個乞丐,必須要有自己的職業(yè)素養(yǎng),正所謂早起的乞丐有飯吃。
但是薛七一出門就怔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燕三仇。
看到了燕三仇的微笑。
薛七自然見過燕三仇的笑,他的笑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塊永遠(yuǎn)不化的寒冰。
可是現(xiàn)在,他的微笑卻像他的眼神一樣溫暖。
薛七自然不知道燕三仇的事情,他只以為燕三仇心魔被斬后整個人也變得開朗起來。
于是薛七打招呼道:“早上好啊。”
燕三仇不說話,只是走到薛七面前,輕輕的抱了抱薛七。
薛七又怔住了,怔了半晌才吃吃道:“你......你什么情況?”
燕三仇道:“多謝你們昨晚幫助我?!?p> 薛七這才松了口氣,道:“這算什么,你小子雖然入魔了,但是我好歹也是乞丐中的霸————主,只隨便幾招就制住你了?!?p> 燕三仇道:“薛兄的武藝我當(dāng)然知道?!?p> 薛七點頭道:“知道就好,不過你最好別去抱姜鳳,許清風(fēng)雖然表面話少,但是心里面的話可不少?!?p> 燕三仇苦笑道:“我知道?!?p> 第二個出來的是耶律嘯。
耶律嘯作為一個只練力量和體魄的人,每天都得勤加苦練,今天已經(jīng)遲了很久了。
所以他也只是休息了一會,便起床準(zhǔn)備出去練功。
他也看到了燕三仇。
看到了燕三仇的微笑。
但是他沒愣住。
因為他完全不會和薛七一樣想的那么多。
耶律嘯立即沖上去握了握燕三仇的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最后抱了抱燕三仇。
燕三仇都有些懵了。
耶律嘯大笑道:“你沒事就好。”
燕三仇也笑道:“多謝你們昨晚幫了我?!?p> 耶律嘯道:“嘿嘿,這有什么?都不用他們出手,我輕輕松松就搞定你了。”
燕三仇點點頭,道:“好像剛才薛兄也是這么說的?!?p> 耶律嘯吹胡子瞪眼道:“有這種事情?我得去問一問他?!?p> 說著耶律嘯提著重槍去找薛七。
燕三仇就默默的注視著耶律嘯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走廊后,燕三仇才回過頭去。
在燕三仇的對面站著一個人。
許清風(fēng)。
燕三仇已經(jīng)走到許清風(fēng)面前。
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
許清風(fēng)忽然道:“你醒了。”
燕三仇道:“我醒了。”
許清風(fēng)道:“很好?!?p> 燕三仇道:“謝謝你?!?p> 許清風(fēng)點頭道:“鳳兒病了?!?p> 燕三仇的臉色瞬間變了,聲音也有些不自然:“姜姑娘病了?她在哪?”
姜鳳自回了房間后就已經(jīng)開始發(fā)高燒,加上受了嚴(yán)重的內(nèi)傷,整個人都渾身無力,只能用法術(shù)勉強傳音給許清風(fēng),許清風(fēng)立即傳音給蜀山派的女弟子,女弟子便很快趕到天緣書院將姜鳳帶回了蜀山派所包下的客棧。
白云客棧。
姜鳳就躺在床上,整個人緊緊閉著眼說不出話。
這次病的的確太嚴(yán)重。
昨夜的傾盆大雨,加上差點喪命的決斗、以及拼盡了全身的法力,導(dǎo)致身體沒了法力保護,現(xiàn)在不但重病不起,而且所受的內(nèi)傷也愈發(fā)的嚴(yán)重。
即使是已經(jīng)請來了大夫,可是也無濟于事,姜鳳現(xiàn)在很有可能一睡不醒。
可偏偏蜀山派擅長醫(yī)治的高手死在了昨夜的亂戰(zhàn)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