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時不時斷線,思念也似陳酒般揮發(fā),只剩得半空酒瓶,也不響。
…………
像迷失的小鹿
被遺忘在森林幽處
睜大驚恐的雙目
深淺著蹄足
林間泛起了紫霧
彌漫著孤獨
…………
我這樣寫下,熄燈,睡吧。夜是那么的冷,那么的聒噪,風(fēng)雪也經(jīng)不住,敲打著窗戶,渴求屋內(nèi)的溫暖。
我是那么的渴盼,渴盼精彩的明天,可生活依舊枯燥。當(dāng)一切陷入循環(huán),行尸走肉一般。
…………
什么時候醒的,半夜吧?!芭榕檫堰选?,迷迷糊糊中聽得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和兩個陌生的女聲。
“媽,干什么??!半夜三……”我套上衣服,開了門。
“喲!把我們家小少爺吵醒啦!”是個陌生的阿姨,面容憔悴,聲音卻帶著喜意,“都是阿姨不好,這么晚了還來麻煩你們娘倆!”
“別管這小子,麻煩什么……”媽瞪了我一眼,繼續(xù)托著箱子。
忽然,一抹紅侵入眼角,是個姑娘,和我差不多身高。一件紅色的外套,讓人感覺絨絨的,很舒服。卻丟了魂似的佇在那里,惺忪著睡眼,全身都泛著倦意。當(dāng)四目相對時,那雙眼睛忽然亮了——就像森林里,一只迷失的小鹿遇上了另一只——那般驚喜。
我猛的關(guān)上門,可心卻激動得要蹦出門外?!拔艺业搅?,我找到了……”我在心里喊著。但那雙眼睛又是那么的讓我不知所措,那絲落寞,讓人沒來由的心疼。你仿佛能看到一個小女孩蜷在昏黃的路燈下,眼眸里噙著淚水,又被黑暗包裹,顯得那么無助。那燈光似乎也用盡了力氣在燃燒,但仍柔弱將熄……
“這崽子,一點禮貌也沒有。別管他,他就這樣,總喜歡把自己關(guān)起來,鼓搗那些破玩意兒……”
……
天微微亮,濃濃的白霧裹著雪,有些冷。
這似打了強力興奮劑的心,一直狂跳到早晨,還不肯停歇。我破天荒的早起了——從未有過這么強烈的期待,卻又這么矛盾。
我洗漱完也沒看見她。媽和阿姨在廚房小聲嘀咕著,聽不清,但我能感覺到一絲壓抑。
“……你該多睡會兒的,趕了好些天路,這些我來就好!”媽端著菜碟,從廚房出來。阿姨也拿著碗筷,微笑著,那笑卻掩不住疲憊。見了我,卻笑得更燦爛了。
“喲!咱公子哥兒起這么早,不像我家的,還戀著床!”
媽也詫異的望了我一眼,“起了,就來盛飯?!?p> “額……”我撇了眼客房。
“留著的,讓妹妹多睡會!”媽接過阿姨手上的碗筷。
“妹妹!?”
“是妹妹的吧……”媽疑惑的看著阿姨,像是也不清楚。
“是的要小些!”
“來來,先吃飯,你阿姨肯定餓壞了,快盛滿?!笔敲罪?。
我旋即盛上遞給阿姨,她細嚼慢咽的,但讓人感覺是餓了。媽拉著家常,問的也是些家話,我無意聽著……
“……咱兩家怕是有十幾年沒坐一起了吧!”
“是啊,十幾年啦。也就月里那會,你哥忙,我在你家養(yǎng)胎,一轉(zhuǎn)眼孩子都十幾歲了?!?p> “哈哈,對的,這兩小家伙,怕是也就出生那會兒見過吧……”
飯菜騰著香氣,霧蒙蒙的,做夢般看不真切。早知就不起這么早了。
“哎!,這小家伙,怎么吃飯也不專心,會消化不良的?!卑⒁谭畔峦?,皺著眉說。
“甭管他,他就這樣!”媽夾著菜,隨口道。
……
就這樣,心不在焉的吃過早飯。
“我來洗吧!你們歇會兒?!蔽铱粗⒁?,她臉上似乎也多了些神彩,精神些了,“阿姨你也去補一覺吧!”
我收拾了碗筷,打開水龍頭,把泡沫打得滿池都是,白白的蓬蓬的,毫無重量,卻又真的在那里。很多時候都喜歡這樣,漫無目地做些事兒,不急不趕,放空腦袋什么也不想。仿佛大腦陷入深度睡眠,身體依舊本能的工作著。不知道該用愜意來形容,還是慵懶。
……
“小子,還沒洗好?”媽突然發(fā)聲,嚇我一跳。
“??!快了,就好!”我不得不加緊手上的動作。
“你這個人吶,有個什么事兒,魂就不知道飛哪去了。這么幾個碗,你都洗半個小時啦!”媽接過我手中的碟子,嘆了嘆,“憧憬些是好的,年輕人嘛,就該膽大些!可你啊,就只會在心里打鼓!”
“嘿嘿!”對于蛔蟲的主人,我也只好尷笑。
“媽……你在哪……”
我一驚——那姑娘醒了還帶著哭腔。
“哎呀!”媽叫了一聲,便跑了出去。我趕緊沖凈碟子,看了眼鍋里煲著的飯菜,也跟著跑了出去。
“呀!小姑娘怎么哭了,不習(xí)慣?”
“怎么了,怎么哭了!”阿姨慌從里屋跑出,蓬亂著頭發(fā),一把抱住她。她哭得更烈了。
“媽……我想回家……爸他……”她哽咽著,泣不成聲。
“不哭,不哭??!沒事兒的,過些天就回去……”阿姨也紅著眼眶。
這娘倆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止住,媽讓吃點飯,對我擠著眼。我立刻會意,趕緊跑回廚房,端了碗湯,又碟菜。
“先喝點湯,潤潤,我去盛飯!”她呆呆地接過,柔柔地道了聲謝謝。當(dāng)我盛飯回來,那湯已少了一半,她正吃著菜。我把碗遞過去,她接過,又一聲謝謝,接著將剩下的湯倒進飯里,開始鼓著嘴吃了。
這妮子,是真的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