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個丫頭我要了
就在緋顏舉起巴掌,不善地掌風(fēng)落下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喬大小姐神色不慌不忙,語氣不輕不重地說了,“馬太守義父。”這五個字。
什么情況?
屋里的所有人包括坊主在內(nèi)都瞪大了眼睛驚異地看著喬大小姐。
緋顏更是驚得不輕,結(jié)果一巴掌下去中途就跑偏了,除了空扇的風(fēng)響,還有“咯吱吱”骨頭錯位的聲音。
自然得錯位,因為聽見了難以置信和足具威懾的一句話,懷疑和膽怯兩種突發(fā)的尖銳心理刺激,足以令個會武的人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收手,也足以因為會武動用了內(nèi)力的關(guān)系忽然收手時來不及化解而傷到自己。
喬大小姐笑的肆意了些,一邊笑一邊走到猶自瞠目結(jié)舌的坊主跟前款款施了一禮,“坊主,昨夜我與馬太守大人秉燭夜談相談甚歡徹夜未眠,有些乏累了,您可否賞個房間讓我歇一歇?”
馬太守義父,秉燭夜談,相談甚歡,徹夜未眠…
內(nèi)容量好像挺大,不,是非常大,坊主被喬大小姐說的這幾句話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得好好地捋捋,她晃了晃發(fā)蒙的腦袋好讓自己足夠清醒。
然而她捋了半天也沒把“馬太守義父”這五個字給捋通透。
“你,說,什么?能不能說清楚說明白?馬太守義父是什么意思呢?”她問道,既然想不通理解不了,干脆不想了,直接問不更方便么。
“昨夜我與馬太守大人一見面,他就驚呆了,說我長得十分肖像他因病離世的女兒,所以當(dāng)場收了我為義女,所以我當(dāng)然得叫他義父了?!眴檀笮〗阏f道。
“哦?”
“哦?!”
“哦!”
坊主表情不同且夸張地“哦”了三聲,最后的一聲語氣肯定像是給弄明白了,但是最后的神情呆滯似乎還沒緩過神。
“姑姑,別聽她的,她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緋顏左手端著剛剛被受傷的膀子疼地齜著牙咧著嘴滿眼不信地說。
“她以為自己真是天女下凡怎么的?能讓馬太守如此的抬愛?整個揚州誰不知道太守大人膝下只有三子并無一女???!就是胎死腹中的都沒有!”她又氣鼓鼓情緒激動地補充道。
“是啊喬錦鳳,這怎么解釋?”坊主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些挑著眉問道。
“那你絕對不會知道他做夢都想要個女兒?!眴檀笮〗阋琅f笑著說道。
笑容十分的自信,緋顏簡直要氣吐血,夢中的女兒,更扯了!
她還想分辯,耳就聽院中一陣紛亂,眼見紗簾人影晃動。
“去看看怎么回事。”坊主吩咐道。
她剛說完便有小廝神色慌張的跑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拜道,“姑,姑姑,馬太守大人差人送來了好多的賞賜,說,說只給喬錦鳳姑娘?!?p> “賞賜?還好多?”坊主訝異地一愣,旋即兩眼放光,趕緊從雕花的椅子上站起來,小跑著上外頭一看究竟。
不待近觀,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有十幾個差役每人手捧著個敞著蓋兒的紅盒子,滿滿登登的珠光寶氣之物閃閃地發(fā)著稀罕人的亮度。
珍珠,瑪瑙,翡翠,金,銀…各種材質(zhì)各種款式的耳環(huán),項鏈,發(fā)簪,手鐲,布料,茶具,穿的戴的用的琳瑯滿目應(yīng)有盡有。
還都是當(dāng)下最時興的東西。
坊主越看越喜歡,尤其摸著一匹灼灼生輝的布料愛不釋手。
“這種料子最難得,據(jù)說十幾個女紅一年才織這么點兒,比黃金都貴多了,馬太守居然都買來送給你了,可見他是真的對你不一般哪!”她對喬大小姐說道。
眼中全是貪婪。
人到中年還未尋得良人擺脫低賤的身份,年輕的時候沒把握機會大把的光陰都錯過了,未來更不會有機會能從這里出去,除了斂財盡可能的讓自己在老年好過一些,就再沒別的可以籌謀了。
可悲的人,喬大小姐在心里替坊主嘆了一口氣,不夠聰慧性子直要比精明過頭機關(guān)算盡的好。
“您既然喜歡就拿去吧。”她溫溫地說道。
“哦,是嗎?!”坊主樂地笑合不攏嘴,“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p> “坊主還喜歡什么也一并拿去吧?!眴檀笮〗銢_坊主笑,“只是我累了,煩請坊主給我安置個住處?!?p> “那是自然?!狈恢鞲鼭M意地點了點頭,而后清清嗓子,面色一沉地對廊下的丫頭說道,“你們都去,給鳳姑娘把清風(fēng)閣打掃干凈快著點仔細(xì)著點兒!”
清風(fēng)閣?
這時聽著風(fēng)聲已從屋里出來觀寶的三大名花和幾十個女樂剛好聽見坊主說的話,都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姑姑,這不合適吧?!彼拇竺ó惪谕暤卣f。
“清風(fēng)閣是香玉坊裝飾最精美景致最優(yōu)雅的一個別院,這院子雖說是香玉坊的但卻是縣令大人親自監(jiān)管的,自從原先在那里住的花魁金沫兒被選入宮為妃后,就一直空著,縣令大人三令五申地強調(diào)是只有最出色的女樂才有資格住的地方,就是姑姑您也沒有權(quán)決定啊?!彼G敏擰著眉說道。
“要入住也得等中秋全縣品花中得了魁首再入住,這樣才可以服眾啊,姑姑?!卑坠褰又f道。
“再者說,她初來乍到只得了一筆賞賜就配住最好的地方?咱們坊里也有好些個女樂也被哪個大官看中認(rèn)了干親賞過價值不菲的東西,您也沒賜給她們這個住處的呀?”軟玉也說道。
“姑姑此舉萬萬使不得!”
“姑姑此舉萬萬使不得!”
四大名花都不服,連帶著在場所有的姑娘們都忿忿不平地齊呼。
“姑姑,您這么做恐怕難以服眾吧,論資質(zhì)論功勞坊里的好多姐妹都比她強,她就應(yīng)該和新來女樂的一樣住通鋪才對呀。”緋顏趁勢附在坊主耳邊小聲地說道。
“這…”坊主看了看緋顏,又姑娘們猶豫地頓了頓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頭腦愛發(fā)熱說話不經(jīng)心沒有主見,這就是她從這里出不去的原因,但是怎么當(dāng)上一坊之主的呢?喬大小姐從頭到腳的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番坊主,喔,從板正的身形和手上的老繭來看,是個練家子。
這就可以解釋有武藝傍身又有聰明傲氣勁兒的緋顏為什么會甘于屈居她之下了。
“我就這么定了怎么樣?誰要是不服本坊主就給她顏色看看!”坊主眼一瞪擼起袖子揮著拳頭說道。
這一席話一舉動一出甚是有效,在場沒有一個人再敢出聲反駁。
這一席話也完全印證了喬大小姐的猜測,無腦愛沖動但是有一股子狠厲勁兒,這種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順從她。
但是也不能犯眾怒成為眾矢之的,畢竟香玉坊這里是目前唯一的立足之地,倘跟這些女樂們都不能搞好關(guān)系的話那是很麻煩的。
喬大小姐組織了一番語言,想要婉拒坊主的安置,但是話還沒出口就覺頭暈不可控,耳朵也不好使了,因為眼見著坊主動口說了話,她卻一句也沒有聽見。
喬大小姐心里咯噔一下,大概是體力真不行了要暈了。
可在她即將暈過去的一剎那,又看見緋顏正怒氣沖沖地向花兒揮手要打。
“這個丫頭我要了!”喬大小姐大喊一聲,“如不同意,馬太守義父跟前理論!”
緋顏的手臂處又有“咯吱吱”骨頭錯位的聲音傳了出來。
結(jié)果,馬太守的義女喬大小姐暈倒了,坊主又怕又急地吩咐傳大夫,丫頭小廝也跟著又怕又急地?fù)尵纫活D忙活,沒有人去理會疼地哭爹喊娘的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