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回 四妹妹大喜
宋景行身上的傷口果然會留疤嗎?那以后……趙錦衣沒有見過男人沒穿衣衫的樣子,想象不出來。但若是一個小娘子渾身俱是疤痕的模樣,定然很難看。莫說別人了,她自己都嫌棄自己罷。
正想著,后腰忽地猛然劇痛,她猝不及防,竟是痛呼了一聲:“好痛!”
李醫(yī)婆松手,慈愛地笑道:“小姑娘,你此處撞得有些厲害了,回去定然要勤涂藥酒,多臥床,少走動?!?p> 梅染也道:“姑娘,醫(yī)婆說的是,您這里,淤青了一大塊,看著觸目驚心的?!?p> 話音才落,就聽得外頭四姑爺在喊:“李嬸,四姑娘她怎么了?”
李醫(yī)婆大聲道:“四姑娘受了重傷,你小子回去可得好好待人家。”
前面靜了下來。
趙錦衣的臉又開始燒起來。
這都是什么事??!
一行人出了醫(yī)館,望著外頭西斜的金烏,趙錦衣看著臉色有些煞白的宋景行,不由道:“你不妨在此再等等,我讓陳叔給你雇輛馬車來?!?p> 畢竟受了傷,總不能讓救命恩人再騎著驢招搖過市。別的不說,他如今暫時是趙家準(zhǔn)四姑爺,他不要臉面,趙家還是要的。
宋景行卻搖搖頭:“不用了,我在這附近,有座小宅院。以前我受了重傷,便是先在這里養(yǎng)得差不多了,才家去。否則我娘會擔(dān)憂不已?!?p> 以前受了重傷?趙錦衣瞠目結(jié)舌:他果真是個工匠?而不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竟然說得這般唬人。
也罷,既然他將自己安排得妥帖,她自然不用擔(dān)心。
但……趙錦衣還是道:“那何人照料你?”
宋景行笑道:“若是著實(shí)無法動彈,李叔會送飯過來。不過李嬸炊的飯,不大可口,是以我通常是自己下面吃?!?p> 醫(yī)館里頭傳來笑罵聲:“臭小子,老身的耳朵還沒有聾,你站在我家門口說我壞話,合適嗎?”
李醫(yī)士道:“難吃還不讓人說,你這老婆子的廚藝,才一直止步不前?!?p> 里面吵吵鬧鬧,外面宋景行看著趙錦衣:“早些回去罷,勿叫爹娘擔(dān)心?!?p> 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將趙錦衣的爹娘說得那般順口。
趙錦衣還是猶豫:“用不用我到你家與宋嬸說一聲?”
宋景行搖頭:“不用,她省得我不回家,自然是有要事要辦?!?p> 梅染也催促道:“姑娘還是快些回去,醫(yī)婆說了,多臥床,少走動。”雖然姑娘與姑爺增進(jìn)感情很要緊,但姑娘的身體更要緊。她擔(dān)心姑娘這與姑爺聊下去,便一直沒完沒了的。橫豎以后,還有的是大把時光互訴衷腸。
趙錦衣上得車,趴在窗口道:“待長春好了,我叫他來探你?!彼讲疟緛硎且タ纯此尉靶凶〉脑鹤邮鞘裁礃?,適不適合養(yǎng)傷。
宋景行站著,勾唇一笑:“好?!?p> 馬車緩緩的駛遠(yuǎn)了,消失在巷口,宋景行仍舊站著。李醫(yī)士探頭出來:“小娘子走啦?快快進(jìn)來上藥。”
趙錦衣一走,宋景行松懈下來,感覺到渾身的傷口都在撕心裂肺的痛。
他笑道:“李叔,你可得給我多上些藥?!?p> 說話間卻已經(jīng)是冷汗吟吟。
李醫(yī)士哼了一聲:“誰叫你非要在小娘子面前逞強(qiáng)。這姻緣啊,是你的便是你的,死活都跑不了?!?p> 宋景行閉眼道:“八字還沒一撇,待他日李叔預(yù)言成真,定叫李叔吃上三日三夜的好酒。”
李醫(yī)士還沒應(yīng),李嬸就跳出來:“這是要將你李叔泡在酒壇子里嗎?可萬萬不行。老身看那小娘子挺和氣,她身邊有個丫頭,倒是適合習(xí)醫(yī),若你小子果真要謝,就將那丫頭送過來學(xué)醫(yī)便可。”
她身邊的丫頭?她身邊可是有兩個丫頭,長得都差不多。
宋景行糊涂了:“是哪一個?”
李嬸哈哈笑:“老身倒是忘了,你小子眼中只得小娘子一人,旁的人是不會注意到的?!?p> 宋景行但笑不語。只是才分別,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她了。原來,情愛是這個滋味的。與牽掛親人是別有一番滋味。
李醫(yī)士又與老妻嘀咕:“這小子,竟是走火入魔了。我給他上藥,他竟然也不覺得疼了?!?p> 回家路上,梅染重新給姑娘梳了頭發(fā),又插了發(fā)簪,凈了臉。她們二人也收拾了一番,這才看不出狼狽來。
趙錦衣趴著,吩咐梅染:“待會先去泰安院看祖父,再回去躺著?!?p> 梅染知道姑娘與老太爺感情深,也不敢阻攔,只道:“姑娘,那兩日后便是寧家二郎的定親宴了,姑娘可還要去?”
趙錦衣冷笑:“我與寧家二郎非親非故,不過是占了個好友妹妹的名頭,去是給他面子,不去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人家既然給了請?zhí)?,咱們不去,禮品也是要到的?!?p> 姑娘還要給寧家二郎送禮?
送什么好呢?
還有兩日的功夫,趙錦衣也不著急。除了這件事,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趙錦衣是從角門進(jìn)的門。角門離泰安院近,如此她就不用走太遠(yuǎn)的路。方才還不覺得后腰有多痛,現(xiàn)在擦了藥酒倒是痛得厲害。
宋景行信任的醫(yī)士,不至于是庸醫(yī)。
才走過垂花門,就瞧見二姐姐趙錦華倚著欄桿喂魚。
趙錦華也看見了趙錦衣,遠(yuǎn)遠(yuǎn)的就笑道:“恭喜四妹妹,四妹妹大喜?!?p> 趙錦衣莫名:“二姐姐,喜從何來?”
“妹妹竟是不知道?”趙錦華有些詫異,“今兒宋郎中家來人,將四妹妹的婚事定下了??!”
趙錦衣笑得落落大方:“多謝二姐姐,我竟是一時糊涂了。”
趙錦華又往池中撒了些魚料,忽而寥寂道:“我倒是羨慕四妹妹,覓得如此郎君。即使出嫁之后,仍舊住在京城里。若是想爹娘了,不過兩刻鐘的功夫便能回到來?!?p> 趙錦衣蹙眉,上前輕輕握住二姐姐的手:“姐姐倘若不愿意,可以叫大伯母……”二姐姐的手,竟是比春夜里的水還涼。
趙錦華虛虛朝她一笑:“我是愿意嫁的。以前總被阿娘拘在家中,最遠(yuǎn)也不過到那京郊去踏青。這嶺南距離京都,有千里之遙,一路上風(fēng)景獨(dú)好,總是歡喜的。”
可路途上也有虎狼蛇獸,更有未知的危險(xiǎn)。
趙錦衣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二姐姐。大伯母想送她進(jìn)宮,惠澤趙家,如今又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得這般遠(yuǎn),她雖不知為何,但大伯母這分明是將趙家的女兒當(dāng)成是工具。
她沒法怨恨二姐姐。只想著,待二姐姐出閣時,添妝禮多些,好叫二姐姐在外面,有傍身之物。
趙錦華話頭一轉(zhuǎn):“可說起我這未來四妹夫家,竟是分外重視四妹妹的,便是連我這個堂姐,竟也收到了貴重的禮物,二姐姐真真是替四妹妹歡喜?!?p> 她壓根兒不省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趙錦衣笑容僵硬:“他倒還是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