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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匠心

第219回 美人易碎

玲瓏匠心 二阿農(nóng) 2405 2022-09-24 08:52:48

  寧詠就那般眼睜睜地看著宋景行走到他面前,忽地感覺到了什么叫做意氣風發(fā)。

  眼前的宋景行便是。

  明明宋景行還是那個宋景行,可寧詠就是覺得,宋景行不一樣了。一個見過天家的粗鄙工匠,無論如何,總是有些不同的。

  寧詠對宋景行,嫉妒又羨慕。為何不是他,為何不是他。

  宋景行看著有些呆愣的寧詠,勾唇一笑:“寧手分,又見面了。”

  寧詠忽地一激靈,辨道:“我可沒有做什么違心的事?!北闶翘K楚替他謀的這個職位,不會也值得宋景行一查吧。

  宋景行氣定神閑:“寧手分誤會了,我今兒來,是想請寧手分一道查賬。”

  “查賬?”寧詠重復著宋景行的話,不是很明白。

  宋景行道:“想必寧手分也聽說了有人以次充好,用劣質(zhì)的物料企圖制造出不堪一擊的軍械之事。”

  他還聽說了因著此事,某人得到天家召見呢。

  寧詠的神色微微肅著:“這可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蹦茼樌麑⒋耸伦龊昧俗匀皇墙源髿g喜,若是半途上被那些人給一刀咔嚓了……他寧詠又不是傻子,才不想干這種事。

  宋景行微微一笑,聲音沉沉:“寧手分請放心,我已經(jīng)與天家請旨,想來決不會有人以身涉險,半途將你我性命取走。”

  寧詠有些窘迫,這宋景行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地能窺破他的想法,不由訕訕道:“我不過是擔憂,只有你我二人,勢單力薄,這查劣質(zhì)軍械一事,該得查到何年何月?!?p>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寧手分膽小怕事,這才略有遲疑呢。寧手分且放心,天家已有旨意,不日便會派人前來協(xié)助我們。只不過事情緊迫,我們二人便先查著?!?p>  寧詠想爭辯,到底還是將話語咽了下去,轉(zhuǎn)而問道:“宋工匠可識字?”他敢打賭,便是宋景行識得字,也不會識得太多。

  宋景行答道:“只粗略識得一些,是以才請寧手分幫忙?!?p>  寧詠心中暗喜,果然,一個粗鄙的工匠歸根到底還是粗鄙的工匠,他寧詠還是有一些優(yōu)勢的。他不禁想,將來趙錦衣嫁給宋景行后,日常里都談些什么?說如何做一張結(jié)實耐坐的小杌子,還是討論斧子該如何用才能省力?

  他還算有幾分自制力,很快將思緒轉(zhuǎn)回來。可從哪里查起呢?

  寧詠正思索著,想將自己的優(yōu)勢體現(xiàn)得徹底,宋景行卻率先道:“昨日是因為弓箭的物料而起,便從這一項開始查罷。”

   宋景行說得有道理。

  寧詠的確有幾分能耐,他雖然只來了一段時日,但還是摸出了一些規(guī)律的。經(jīng)他手的帳薄,都碼放得整整齊齊。他很快將弓箭物料的帳冊抽出來,與宋景行一道進了堆放弓箭物料的庫房。

  庫房只在丈余高的地方開著幾扇小窗,都用琉璃封著,庫房門打開,一股霉味直沖鼻而來。

  宋景行皺眉。無論什么物料,潮濕是大忌,這庫房本身就設計得不好,便是再優(yōu)良的物料,到了這庫房,質(zhì)量也會大大打折。

  寧詠捧著帳冊,正要展現(xiàn)自己的優(yōu)勢,忽地見宋景行轉(zhuǎn)頭道:“帳冊給我一本。”

  咦?寧詠呆呆地看著宋景行抽走上頭一本帳冊,翻開,細細看起來。

  不過須臾,宋景行便斬釘截鐵道:“數(shù)目不對。”他瞇著眼,目光掃過堆積如山的箱子,“每種物品都有重量與體積,按照帳冊上所記,光是弓坯,便少了兩箱?!?p>  寧詠目瞪口呆地看著宋景行,忽地一股悲憤涌上心頭。說好的粗通文字呢?他宋景行怎地只用掃一眼,就看出了數(shù)量的缺少?他哪里是個人,怕是個妖孽!

  宋景行忽地回頭朝他一笑:“不過只是宋某粗略估計,具體數(shù)目還得勞煩寧手分細細查證。”

  寧詠扯著嘴角,好半響才說出兩個字:“好啊?!?p>  他想,或許他與蘇楚更相配一些。

  雨過天晴,日頭喜氣洋洋地掛在半空中,京都里的人們忽地覺得天氣好像有些炎熱起來。

  趙錦云懶洋洋的起身,讓丫鬟翠微替她梳妝。

  翠微覺得有些奇怪,三姑奶奶自從與三姑爺搬到小院里,不用晨起請安,不用伺候婆母,無事便睡覺,可這精神頭卻一日比一日的差。

  是縱欲過度嗎?翠微猜測。主子們晚上并不用她們伺候,只讓備了兩個暖壺的水,次日暖壺里的水倒是都用光了,被衾也亂糟糟的。主子們晚上,是胡鬧了吧?

  翠微想起三太太的話,便小心翼翼的勸趙錦云:“姑奶奶,三太太曾囑咐奴婢……”

  趙錦云卻懶洋洋的打斷她:“我阿娘半輩子過得不好,你莫用她的話來勸我?!?p>  翠微便訕訕的住了嘴。

  小院里安安靜靜,人口簡單,趙錦云穿著寬而薄的罩衣,呆呆地坐著窗邊,看著湛藍的天空,腦子里空空的。

  她到底還是屈服了。人是自己選的,提和離只會讓人恥笑。可不提、不說,她又覺得滿腹的痛苦與心酸無人訴說。偏生石三郎還是個要面子的,日日還要弄出二人云雨過后的樣子,何必呢?

  趙錦云伏在憑幾上,渾身懶洋洋的。

  將來過了幾年,二人還沒有孩子,到時候又該如何遮掩呢?說是她的問題?將來從石大郎或是石二郎的孩子里挑一個過繼,繼承她的嫁妝嗎?

  趙錦云面無表情地想,她可不省得她是否能接受。

  一雙手輕輕地撫到她的腰身上,像蛇一般游走著。

  是石三郎。他一早就起來出去了,去哪里沒與她說。趙錦云也不想管。橫豎他那副模樣,也不能干什么。

  石三郎輕輕地摟著趙錦云,低聲呢喃:“在想些什么?”他身上有一股蘇合歡的香氣。

  趙錦云懶洋洋的答道:“什么都沒想?!?p>  石三郎將手緊了緊,感覺著妻子身體的柔軟與芳香。

  趙錦云是美的,不過此時的趙錦云,仿佛行尸走肉,仿佛少了幾縷魂魄。他忽地有些生氣,趙錦云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嗎?她的喜歡,竟是這般脆弱不堪?如此想著,手上越發(fā)用力,趙錦云吃痛,眉頭一蹙,不悅道:“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笔蓳еw錦云,口中不住喃喃道。

  趙錦云到底還是心軟,轉(zhuǎn)身面對著石三郎,撫著他的臉:“三郎,你再去讓醫(yī)工診脈罷!”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醫(yī)治、吃藥,怎地就能輕易放棄呢?

  前幾日,她提起此事,石三郎便要不高興。可他不高興,她便歡喜嗎?她只有心痛、哀怨。

  石三郎看著嬌艷如花的趙錦云,笑道:“好,我去。不過這回我尋的醫(yī)工,須得云兒一道陪我去才有用。”

  “既如此,我們便趕緊出發(fā)?!壁w錦云很高興。若是他能康復,要她吃些苦,她也是愿意的。

  她說著便要下榻穿鞋,招呼翠微,卻沒看到石三郎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騖。

  蕩婦,都是蕩婦。夫妻二人不能共赴云雨,享魚水之歡,就有那么重要嗎?多少女人獨守空房,不也過了一輩子?

  只趙錦云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時,他笑得真心:“云兒你真好?!?

二阿農(nó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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