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回 相處
一只纖纖玉手捏著一串兒銅板越過他,放在小攤販的面前。
宋景行轉(zhuǎn)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薄似紗的面冪。
盡管隔著面冪,他還是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趙錦衣。
小攤販眉開眼笑,利落地接過銅板,一手將饅頭塞給宋景行:“多謝姑娘,這位小哥走好咧!”
宋景行懷中揣著熱乎乎的饅頭,看著趙錦衣笑:“好巧?!?p> 趙錦衣也巧笑倩兮:“宋哥哥,光吃饅頭太干,這附近有個粥鋪,味道還不錯呢。宋哥哥不妨去試試?!?p> 宋景行柔聲笑道:“四妹妹也一道去罷?!?p> 鴉兒趕緊過來,從他手中接過大驢的韁繩。
二人一同進了粥鋪。
此時并非飯點,粥鋪里只有伙計在擦拭桌子。
二人坐下,趙錦衣取下面冪,對面的男人目光便灼灼地落在她面上。趙錦衣不由得臉一熱:“還是我請你罷,祝你擢升都指揮使?!边€真是奇怪,以前沒有發(fā)誓要嫁與他時,二人相處倒是十分正常,可自從想要嫁給他后,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呢。
宋景行只柔聲道:“好。謝謝錦衣?!彼哪抗馊耘f落在趙錦衣面上。養(yǎng)了幾日,她的面色紅潤了些,不再像那日那般唬人。
趙錦衣覺得自己的臉上越發(fā)的熱了,她掩飾道:“吃雞蓉粥可好?這家的粥還不錯。”
宋景行仍舊只柔聲道:“好,我都聽你的?!?p> 趙錦衣便叫來伙計,點了兩盅雞蓉粥以及小菜。
宋景行只含笑看著她。
好像有些許尷尬。趙錦衣咬咬唇,正要開口,忽地聽得宋景行柔聲問:“藥可吃完了?我聽著你的嗓子還有些沙啞。那藥你吃著若是覺得好,我再去拿。對了,你的腰,可還疼?”
趙錦衣只搖頭:“已經(jīng)好多了?!?p> 她忽地沒有那么焦躁了,坐得挺直的腰肢忽地松了下來,托腮問他:“以前你不是說過,不想入仕嗎?為何進了禁軍步軍里,還做了五品的都指揮使?”
她托腮的模樣,是完完全全的少女的模樣,嬌憨可愛,不似此前總有一股超越年紀(jì)的成熟。
宋景行很喜歡她這副模樣。
他眉眼含笑地看著自己的姑娘:“不過是希望盡我所能,能讓自己的臂膀再堅實些,能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為她遮擋更多的風(fēng)雨?!?p> 趙錦衣又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像那日高熱時一般炙熱。她以前怎么沒有發(fā)覺,宋景行說出來的話語,竟然這般的甜蜜。
她只聽到自己喃喃道:“官場中多勾心斗角,你可得保護好自己。”
“嗯,都聽錦衣的?!彼尉靶猩袂橛鋹偅按^段時日,我們便將成親的日子定下來可好?”
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將面前心愛的姑娘娶回家中去。如此他每日下值時,便能光明正大地看到她,抱著她,聽著她呢喃細(xì)語。
他的欲望全映在他的眼中。
趙錦衣被他炙熱的目光看著,臉越發(fā)的紅了。但理智將她拉回來:“若是你休沐時,見見我祖父可好?自幼祖父便疼我,替我啟蒙,我得以在外面自由行走,全是祖父的支持。待見過祖父之后,我們再將成親的日子定下來。”
她想趁著祖父還清醒,見一見宋景行。
宋景行自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四月初十休沐,我便上門拜訪祖父。不知祖父都喜歡些什么?”
趙錦衣笑道:“祖父愛好甚多,怎能樣樣都照料得到。到時不妨送些茶葉與他便可?!闭f起這些,她忽地想起趙錦青與肖揚定親之事,瞧著宋景行神色,應(yīng)是還不省得,便道,“我三叔父的女兒,五妹趙錦青已經(jīng)與肖揚定親了,成親的日子便定在四月二十四,你可省得?”
宋景行果然有些訝色:“三叔父的女兒竟要嫁與肖揚?我近來一直在忙別的事,還不曾去過肖家。”他可沒忘記此前趙承歡追殺他與錦衣的事情。趙承歡既然能查清錦衣的玲瓏書局,就一定省得他與肖揚的關(guān)系。
趙錦衣才想起并沒有與他說過三叔父被關(guān)起來的事,也沒說過趙錦青自稱夢到姑姑的事情。
便又細(xì)細(xì)的與他說了:“三叔父并不省得此事……”
說話的當(dāng)兒,香氣騰騰的雞蓉粥被端上來,宋景行體貼將粥舀在小碗中吹涼,才遞給趙錦衣:“你的嗓子還沒有全好,且慢慢說。我今日都有空?!?p> 與他說起話來,趙錦衣竟然完全不知疲累。此時宋景行一說,才覺得自己的嗓子干澀得要緊。
她連吃了幾口溫?zé)岬闹?,方覺緩解了許多。
宋景行道:“你是覺得此事十分蹊蹺?”
趙錦衣道:“卻是不瞞你,以前我家五妹妹是個嫌貧愛富的,如今忽而死活要嫁給肖揚,可不是分外蹊蹺?”
宋景行亦點頭:“我認(rèn)識肖揚時,他窮困潦倒,骨瘦如柴,衣衫襤褸,腳上連一雙草鞋都沒有,餓著肚子來應(yīng)募工匠,不過搬了一個時辰的磚頭便暈了過去。我將他救醒,送回肖家,卻發(fā)現(xiàn)肖伯母病得氣息奄奄,只剩一口氣了。”
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dāng)即請來醫(yī)工救治尤氏,又買來吃食米面菜,給肖揚留了一筆錢:“待伯母病情穩(wěn)定,再來尋我做活?!?p> 他道:“若是肖家果真藏著二十年前抄家時不曾被充公的錢財,在肖伯母奄奄一息之際,肖揚就該拿出來了?!?p> 趙錦衣也舀了粥,遞給他:“快吃罷。”
宋景行動作頗快,須臾便將一盅雞蓉粥及兩個饅頭吃得干干凈凈。
才放下碗,一方潔白的帕子遞到他面前。
趙錦衣的臉紅得似火燒:“我繡的?!?p> 他的姑娘竟然給他繡帕子!宋景行接過帕子,樂陶陶的看著帕子,卻發(fā)現(xiàn)帕子上歪歪斜斜的繡著一把斧子。
趙錦衣捂臉:“你若是不喜歡……”她已經(jīng)是竭盡全力了,奈何那針線并不像梅染手中的針線那般聽話。
宋景行趕緊道:“喜歡,自然喜歡,只要是錦衣做的東西,我都喜歡?!闭f罷趕緊疊好帕子收進衣襟中。
趙錦衣聲音低低:“那是給你揩嘴的……”
宋景行又趕緊將帕子掏出來,動作分外輕柔地揩嘴。
在不遠(yuǎn)處守著的梅染眼觀鼻鼻觀心,盡量將自己的笑容憋在心里。
他們家姑娘與姑爺,可真是一對活寶……
趙錦衣清清嗓子,好奇地問宋景行:“肖家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外面的人大都都知曉肖利貪墨被砍首、肖家被抄家流放之事,但要問及當(dāng)年的細(xì)節(jié),卻甚少人清楚。至于肖家后人現(xiàn)時的情況,更是無人省得。
宋景行搖頭:“我素來不問,肖揚也不說。”
趙錦衣有些失望:“我早就著長春去打聽了,不過好些時日也沒有眉目?!?p> 宋景行卻道:“肖家之事,我阿娘許是知曉一二。當(dāng)年我爹曾到肖家打過家具,彼時我阿娘也曾去過幫忙。阿娘說,肖家有個婆子頗是嘴碎,曾絮絮叨叨的與她說過肖家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二阿農(nóng)
昨兒馱著一歲多、二十多斤的娃登高望遠(yuǎn),累得透透的…… 噢,親愛的荒草,那個“手分”的職位是真的存在的…… 雖然背景架空,但大部分是以宋代為背景,是以我買了一本十分厚的《宋代官制辭典》……里面還有些十分奇怪的職位,比如“飯局抬盤子、識字黃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