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很快過去了,銘昭動身離開的那一天,也正是董隋唐送玄凌去學(xué)校的那一天,所以玄凌沒趕上去送爸爸。
且說玄凌跟在爺爺屁股后面一顛一顛的蹦跳著,時不時去觸碰一下路邊的花花草草,時不時就鉆進草叢逮螞蚱去了。
通往學(xué)校的路有兩條路,走大路雖說平坦,但是距離有些遠(yuǎn),所以大家一般都是抄近道,走鄉(xiāng)間小路。
鄉(xiāng)間小路會路過一片蘋果園和李子園,沿途風(fēng)景也是最美的,走過一片蘋果園,需要下坡到溝底,溝底是一片李子園,然后再翻一個小山坡,經(jīng)過一條羊腸小道,小路的周圍是莊稼地,經(jīng)過這片綠油油的小麥地后,不遠(yuǎn)處就能看見用紅磚堆砌成的小學(xué)校了。
村里有一所普通初中,縣城是重點初中,一般周邊村莊成績特別優(yōu)秀的孩子才能考到縣城的重點初中。
玄菲和玄禎在爺爺董隋唐的諄諄教導(dǎo)之下,都被培養(yǎng)成了最優(yōu)秀的孩子,兩人均已最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縣城的重點中學(xué)。
這也算是董隋唐從業(yè)校長以來最為榮耀的事情了。
董家世代文人雅士,祖上不乏達(dá)官貴族,也就是到了銘昭這一代家族才開始衰敗了。
董明昭聰明好學(xué),但是半路走了彎路,雖然沒有繼承祖祖輩輩的遺志,但是統(tǒng)統(tǒng)在兩個孩子身上實現(xiàn)了。
這對于董隋唐來說,也算是一種心靈的慰藉吧!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寶貝兒子銘昭竟然又給他整出了一個小混世魔王,心里邊一想起這個小魔頭,就是好一陣的懊惱。
雖然她媽媽蘇枝在跟前,但是整天奔波于農(nóng)田之間,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孩子。
他和楠鳳從小至大錦衣玉食,哪里下過田地,哪些個莊稼活根本就干不了,所以照顧玄凌這個差事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心里不管有多不喜歡玄凌,但是她畢竟是銘昭的孩子,總不能丟出去喂狗吧!
一路上董隋唐走走停停,一個沒注意,就找不到玄凌了,嗓子都喊啞了。
那個孩子天生好動,從來就不知道累,很少能看著她安靜的坐一會兒,不是干著就是干那,基本上沒有一秒是空閑的。
所以她在家的時候,董隋唐的注意力必須時刻保持高度集中,稍微一個不留意,這個孩子總能做出一些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下送學(xué)校了,總算是能安心了吧!
好不容易將這個孩子帶到了學(xué)校,董隋唐終于松了一口氣。
學(xué)校的新任校長,早年是董隋唐的學(xué)生,所以見到老校長后,分外的熱情。
這個時候,董隋唐雖然一把年紀(jì)了,但是精神矍鑠,眉目有神,頭戴一頂黑色氈帽,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儼然一副老學(xué)士的模樣。
手里依然握著那個龍頭拐杖,這個是父輩祖?zhèn)飨聛淼模直幰呀?jīng)磨出了亮光,一看就是值錢的老物件。
在古色古香的校長辦公室,董隋唐跟校長親切的攀談著。
玄凌沒坐兩秒鐘,就坐不住了,然后在校長辦公室開始溜達(dá)起來,摸摸這個,瞅瞅那個。
當(dāng)聽到爺爺要將她送到學(xué)前班的時候,她這下不淡定了。
“爺爺,我不去學(xué)前班!”
“哦?為什么不去學(xué)前班?”校長笑吟吟的接上了話茬,然后看著董隋唐寒暄道:“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這么小就有自己的見解!”
“狗屁的見解?不要聽她胡說,我說學(xué)前班就是學(xué)前班!”董隋唐氣憤開口:“大人講話,容不得她一個小孩子信口雌黃!”
“爺爺,學(xué)前班我都上過了,難道非要讓我將學(xué)前班的牢底坐穿嗎?”玄凌氣呼呼的辯解道。
“不是上過就不用上了,你得學(xué)會知識懂嗎?”有校長在場,董隋唐壓了壓火氣:“現(xiàn)在你連6+2等于幾都不知道,即便是上了一年級,你也跟不上,懂不?”
“你就不能問1+1等于幾呀?專挑我不會的問,一看就是故意為難我!”玄凌的小嘴巴噘的老高,這個學(xué)前班她是真的不想上了,同樣的事情做兩次,真的是太不好玩了。
“你這個孩子就是不求上進,你看看你哥哥你姐姐,都考上縣城重點初中了,將來都是國家的棟梁,再瞧瞧你,如果再不嚴(yán)加管教,將來遲早有一天會跟你爸一樣進戲班子!”
董隋唐難得的耐心,這個思想工作本應(yīng)該提前就做好的,根本不需要在這里跟這個小魔頭大費口舌。
但是自古以來,父母之命理應(yīng)言聽計從,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他沒想到,在她這里是行不通的。
“爺爺,不然不用上學(xué)了,讓我進戲班子吧!省得天天讀書,我也煩。”玄凌話落,看向了校長,大方開口:“校長叔叔,我唱歌很好聽的,不信,我給你唱一首《我是一個獨生女》!”
“打住——!打住——!”董隋唐趕緊起身制止,這個孩子沒大沒小,就知道胡言亂語,呵斥道:“以后不許唱這首歌了,你是有哥哥姐姐的,你不是獨生女,就是因為你唱這首歌,姐姐哥哥直到現(xiàn)在都不愿意理你,你這個孩子怎么就一點記性沒有呢?”
“那不上學(xué)前班行不行?行的話,我就不唱了?!毙枰哺鸂敔敻芰似饋怼?p> 董隋唐一看沒轍,孩子不同意,這個事兒就搞不定??!
“玄凌,你看到外面的秋千了嗎?你不是一直想玩嗎?快去吧!”這個時候,商量肯定是行不動的,看來只能將她支開了。
“那我玩去了!”
玄凌一聽有玩的,立馬興奮起了起來,掉轉(zhuǎn)身子奔出了辦公室。
“唉!讓您見笑了,我當(dāng)了一輩子的校長,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孩子,以后這個孩子就讓您費心了!”董隋唐搖了搖頭直嘆氣。
“那是上學(xué)前班還是一年級呢?”校長試探著問道。
“當(dāng)然是學(xué)前班,小孩子的話能信嗎?”董隋唐義正言辭道。
這個校長該不會也被這個小魔頭的言語蠱惑了吧!
“她要是哭著不去呢?”剛才玄凌的舉動已經(jīng)讓校長對這個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從來不會慣著孩子,更不會由著她的性子,你身為一校之長,更要起到教書育人的作用,是你們在教她,不是她再教你們,懂不?”董隋唐氣得直跺腳,一個孩子將兩個大人搞得不知所措。
“老校長,其實我主要是看著您的面子,您這話放在這兒了,余下我就知道怎么做了!”校長立馬明白了董隋唐話里的意思。
董隋唐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諾大的校園里根本沒有玄凌的身影,那個秋天孤獨的在那里靜止著......
“你瞧瞧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一眼沒看見,人兒就沒了!”董隋唐拿著龍頭拐杖使勁兒杵著地,氣得渾身發(fā)抖。
“后院——!咱們?nèi)ズ笤撼虺颍@會子應(yīng)該是去后院了,因為后院有一個籃球場?!?p> 話落,校長便帶著董隋唐去了后院。
眼前的情形讓兩人目瞪口呆——
“你——!你——!你——!”董隋唐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拎起龍頭拐杖指著半空中懸著的玄凌,呵斥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趕緊給我下來,真是一個沒教養(yǎng)的孩子!”
“老校長,您別激動,還是謹(jǐn)慎一些為好?!毙iL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籃球框上穩(wěn)穩(wěn)坐著晃著兩條小腿的開心得意小女孩,聲音變得極其緩和:“這么高的籃球框這是咋爬上去的?這玩意掉下來,胳膊腿兒準(zhǔn)的折了吧!”
玄凌一臉鎮(zhèn)靜的看著下面焦灼的兩個人,開心道:“在這里可以看很遠(yuǎn)呢!校園外面的田地還有果園都能看到呢!”
“你到底下不下來?今天你若是不下來,我就不要你了!”董隋唐氣得差點原地升天。
“你們確定好了嗎?是上學(xué)前班還是一年級?”玄凌低頭瞅著下面兩個人。
“學(xué)——!哦不,一年級!”校長立馬更正了,不然這個丫頭想不開跳下來咋整。
“那我下去了!”玄凌調(diào)轉(zhuǎn)身子,抬手抓住了籃球框后面的那塊板兒,小身子靈活的一個翻越,然后很麻溜的順著鐵欄桿滑了下來,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
下面的兩個人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若是真有一個閃失,那可就真的完了。
“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呢?”董隋唐氣急敗壞的瞪著玄凌,一副恨鐵不成的模樣。
“你這個小娃娃,究竟是怎么爬上去的?這也太神奇了吧!”校長有些目瞪口呆,這根本不是一般孩子能夠做到的,他覺得眼前的女娃可能是孫猴子轉(zhuǎn)世。
“我小時候經(jīng)常爬樹,每天都會爬好幾遍,早就練出來了,這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知道玄凌在襄垣縣的那幾年的經(jīng)歷,可能也就理解了她今天的表現(xiàn)確實不算什么。
襄垣縣的那個家門口,有一顆高大的槐樹,這顆槐樹可謂是玄凌小時候最好的玩具了。
沒事的時候,她就經(jīng)常爬上去玩,一天無數(shù)次的爬上爬下,樹干都被她磨出了光澤,所以今天她輕而易舉的就上了籃球框。
還好她身子小而靈巧,那個框還能支撐柱她的小身子,若是再重一些,興許就不會這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