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忘憂山上無憂花

　　天未亮，公雞都沒來得及打鳴，小蓮便被屋外的動靜吵醒了。

　　看床上沒有奶奶的身影，小蓮起身穿上衣物走出屋子，看見奶奶正在院中收拾著物品。

　　見小蓮出來，奶奶和藹的笑道：

　　“怎么起來了，吵到你了？現(xiàn)在還早，你再睡會，等我準(zhǔn)備好，再叫你”。

　　“沒有，我是自己醒的，我先去洗洗了啊。說著便向著廚房跑去”。

　　“這孩子”，奶奶嘀咕一句，就繼續(xù)收拾起來，竹簍裝花苗，木棍探路，木锨挖花苗，鐮刀，大長木棍用做探路和防野獸，一包草木灰防止蟲蟻吃了留下的花根，繩子栓花苗，防止下次跑了，紙錢，干金草給老頭孩子送點錢。還有蒿子粑粑，水壺。

　　說著便走到搭建的灶火臺上開始做蒿子粑粑了。

　　“奶奶，魚蒿湯熱好了，可以吃飯了”。

　　聽見小蓮的呼喊，奶奶看著準(zhǔn)備好的物品和微微亮的天空，以及手中做好的蒿子粑粑，奶奶滿意的點點頭。

　　“好嘞，過去了”。

　　說著便向著廚房走去，在門口洗了洗手，走入廚房

　　看見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奶奶摸摸小蓮頭夸獎道：

　　“小蓮真能干，以后啊，誰要是能娶了我家小蓮，真是有福嘍”。

　　小蓮一臉驕傲的昂頭掐腰道：“那是”。

　　簡單吃完早餐后，奶奶便帶著小蓮趁著清晨的微光走向了遠(yuǎn)處的無憂山。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同樣入山的村民，匆匆打完招呼就向著目的地進(jìn)發(fā)，

　　“奶奶，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家的花苗啊？”

　　小蓮一臉擔(dān)憂道。

　　往年留下標(biāo)記的，在小蓮心中，那就是自己家的，就是等自己家去摘得，要是被別人摘了，那可咋辦？

　　“小蓮啊，不用擔(dān)心，這個山這么大，而且這邊只有我們無憂村的人會移植無憂花，我們世代都采摘無憂花，老祖宗早定下了規(guī)矩，山的外圍，一家一片山，往里，深山中誰找到是誰的。就那劃分的一片山就夠我們奶世倆找的了，不用擔(dān)心”。

　　似乎看出了小蓮的想法，奶奶給她講解道。

　　聽奶奶這么說，小蓮便放下了心。

　　“奶奶，上山的時候，簍子我來背吧，我能背的”。

　　奶奶看著小蓮一副我長大了，我可以的表情，奶奶笑道：

　　“好啊，我家小蓮真懂事”。

　　“那是，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

　　就這樣，奶孫倆在路兩旁沾滿晶瑩剔透露珠的小草注視下，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很快便到達(dá)了山腳下。

　　這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高懸在山頂之上，如同金色的大盤子掛在天邊，暖暖的陽光如同母親的懷抱一般讓小蓮微微的笑。

　　看著眼前不算陡峭，卻格外高的山，小蓮?fù)铝送律囝^，對于來過幾次的小蓮來說，爬山是真的累，郁郁蔥蔥的大樹，遮天蔽日的樹冠，還有一些比她還高的草，想想就感覺艱難。

　　山腳下坐在樹下的奶孫兩人休息了一下，喝了喝水，就繼續(xù)出發(fā)了。

　　“蓮兒，先去祭拜祭拜祖先，希望讓我們奶孫倆找到多多的新花苗”。

　　“好的，奶奶”。

　　小蓮雖然回應(yīng)的很干脆，但心中則不以為然，去年就沒有找到新的，今年估計也沒有，可她也沒有反對，奶奶想去，自己就隨著一起唄。

　　仿佛知道小蓮想法的奶奶，笑著搖搖頭，沒有說什么。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處雜草茂盛，但沒有樹的小山坡。奶奶取出竹簍中的鐮刀，開始處理雜草。處理時，有兩塊墳堆奶奶處理的格外的仔細(xì)。

　　小蓮也跟著奶奶一起清理雜草，不時的從旁邊抱來合適的石塊放在墳頭相應(yīng)凹陷的地方。

　　處理完時，重新站在墳地前的奶奶，目光一直盯著一塊墳堆，小蓮知道那是自己父親的墓地，但她對自己的父親沒印象，對母親有點印象，知道她跑了。

　　奶奶收回目光，把竹簍里準(zhǔn)備的紙錢，干金草拿出來，開始挨個的墳頭放，然后點燃。

　　叫來小蓮挨個磕頭，自己則坐在兩座墳?zāi)沟闹虚g，不時地左右看看，沒有哭泣，沒有茫然，心中的執(zhí)念都在眼前磕頭的小女孩身上，這或許就是這位年齡和姿態(tài)相差巨大的“老人家”活下去的希望吧。

　　靜靜的等墳頭的“錢”燒完，奶奶對著墳?zāi)怪械娜苏f道：我會照顧好小蓮的，你們不用擔(dān)心，記得多保佑保佑我們顧家的種。然后帶著小蓮向著自己所屬的山探去。

　　走在前年的奶奶一邊用木棍敲打著前路的雜草一邊道：

　　“小蓮啊，奶奶要是死了，也會埋在那里，那個空出來的位置就是給奶奶留得，以后記得多來看看奶奶呦”。

　　“不要，我不要奶奶死，現(xiàn)在沁國勝利了，生活會越來越好的，等我以后賺大錢了，給奶奶買個大宅子，再給奶奶請一班，不，兩班唱戲的，讓他們天天唱戲給奶奶聽，唱的不好就換一班”。

　　“哈哈，好……，到時奶奶要聽那自忠大將軍的“拒敵百將死，千里襲糧營”的戲”。

　　“我也要聽”

　　“咱奶孫倆一起聽”

　　“奶奶，你看這是我之前做的標(biāo)記，這個還在呢”。

　　“吶，這線給你，你自己移，記得別傷根，移完放些草木灰啊”。

　　“知道了，我會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我家蓮兒最厲害了”。

　　在小蓮手忙腳亂的努力下，終于把這朵無憂花移完，奶奶在遠(yuǎn)處已經(jīng)移了好幾棵。

　　看見小蓮忙完，道：

　　“跟緊奶奶，別走丟了，你幫奶奶拿著竹簍，奶奶能移的更快些，不然奶奶又是移，又是背著，可難受了”。

　　聽到這話，小蓮拿著無憂花跑向奶奶道：

　　“小蓮來背，小蓮不累”。

　　臨近晌午，大半個區(qū)域已經(jīng)移完了，中間并沒有看見新的花苗，這讓小蓮不免嘀咕一番：

　　“我就知道，又沒有”。

　　“小蓮，過來吃飯了”。

　　“好嘞”。

　　“奶奶做的蒿子粑粑真好吃”。

　　說著，一臉享受的大口吃著，不時喝口水潤潤。

　　“這還有呢，小蓮跑了一天了，多吃點”。

　　“嗯，奶奶也多吃點”。

　　“奶奶，你看這山上有好多山麻雀啊。為什么村子里沒有這么多呢”？

　　小蓮一邊抬頭看著天空中鳥兒，一邊問著奶奶。不懂就問奶奶，奶奶肯定知道的。

　　“那是村里沒有糧食給鳥兒吃，山上樹多，蟲子和果實多，而且在這山里多好啊，看起來多有靈氣，而且啊，在村里遇到那些搗蛋的小頑童，這些鳥兒不是被嚇?biāo)?，就是被玩弄死”?p>　　說完，又看向祖墳地，笑罵道：“你們父子倆也是會享?！薄?p>　　“走了，先去山下的小溪那里洗洗，然后趕緊回去把花移進(jìn)田里”

　　奶奶一邊收拾這物品，背上竹簍，一邊沖著在一旁玩耍的小蓮道。

　　“好嘞”

　　來到山腳下的小蓮，看見遠(yuǎn)處的小溪，哇哇大叫向其跑去。

　　后面奶奶大聲喊道：

　　“別下水，水深啊”。

　　“知道了”。

　　洗的差不多的小蓮，看著小溪中的蓮花，是越看越喜歡，不由道：

　　“奶奶，我能摘個蓮花回家嘛”？

　　奶奶看看小蓮，又看看小溪中的蓮花，溫溫一笑：

　　“奶奶給你摘，你不要亂動啊”。

　　“嗯嗯，我要那個在一起的蓮花，就那個，那個”。

　　回家的路上，頭頂并蒂蓮的蓮兒，充滿了歡聲笑語，一路都響著蓮兒的歌聲：

　　忘憂山上無憂花嘞，美名傳揚呦。

　　忘憂山下無憂村嘞，山清水秀呦

　　無憂村中無憂人嘞，善良勤勞呦

　　無憂人來把花種嘞，滿臉笑容呦。

　　無憂花嘞，無憂呦。

　　遠(yuǎn)處的山，旁邊的楊柳，一望無際的支流，草動蟲鳴。

　　一陣微風(fēng)吹來，吹動著搖曳舞動的細(xì)柳，吹淡了移田中忙碌人群額頭的汗水，吹暖了戰(zhàn)后農(nóng)民生活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