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蘊饒過屏風,便瞧見圍在桌旁摸骨牌的一群.......(老)娘們。
古人娛樂匱乏,爺們青樓賭坊,內宅婦人聽戲摸牌,實屬正常。
“小子見過老太太,太太,姨奶奶?!?p> 賈蘊對著眾人招呼道,至于兩位嬸子,忽略不計。
李紈向來不問事,自然是無所謂,可王熙鳳就不同了,見賈蘊忽略她,柳葉眉當即翹起,對著賈母埋怨道:“老祖宗,您瞧瞧,我好歹也是長輩,這蘊哥兒連個招呼也不打,真真是欺負人,哦...難怪我今兒個手氣背,敢情是這個破落戶害得?!?p> 賈母聞言呵呵一笑,啐罵道:“少在我面前作怪,自個手藝差,還怪起旁人來了,小家子氣的,還說別人是個破落戶,我看啊,你才是名副其實的破落戶哩?!?p> “哎呀....老祖宗,我不就是發(fā)兩句牢騷話,也不曉得給你這個孫兒媳婦留些顏面。”
話罷,王熙鳳拿著手中的帕子掩面嗔怪,倒是把一眾人都逗趣了。
王熙鳳話語雖有責怪賈蘊之意,可語氣明顯就是開玩笑的話語,估摸著也就是討賈母歡心罷了,對此,賈蘊倒是不以為意。
賈母滿面含笑,瞧著堂下的賈蘊神色如常,心中倒是疑惑,以賈蘊的脾性,王熙鳳拿他打趣居然沒有不快之意,倒是令人驚奇,也不曉得王熙鳳什么時候與賈蘊關系這般要好來了......
若是賈蘊曉得賈母的想法,還真是冤枉人,不就是不與“女流之輩”計較,小事爾。
估摸著是賈蘊在榮慶堂上鬧得太過,本就給了賈母不好的印象,所以才先入為主。
笑鬧完后,賈母對著堂下的賈蘊說道:“有什么事,直說了吧。”
賈母這語氣,那是料定了賈蘊有事才會來尋她,抱著盡快打發(fā)了賈蘊,好高樂一會的心思,便直言相問。
賈蘊直言道:“老太太面前,小子便直說了,小子要搬出府去,特意來跟老太太說一聲?!?p> 雖說賈蘊不是榮國公府的人,只是暫住罷了,可要離去,總得與“主人家”打聲招呼,這是禮節(jié),其次,賈蘊始終姓賈,若是不與賈母言語一聲,如何都說不過去,尤其賈蘊是在京中做官,名聲之類的東西還是要的。
更何況,賈蘊是說一聲,又不是請示。
“你這孽障,又要鬧什么幺蛾子?!?p> 賈母又不是聾子,哪里聽不出賈蘊的話頭,當場面色便陰沉下來,倒不是有多么在意賈蘊,只是賈蘊來榮國公府暫住是何緣由,大家伙心里都有數(shù),由不得賈蘊做主,
賈蘊平和道:“老太太,小子可不是鬧什么幺蛾子,剛去皇城拜見了陛下,得了份新差事,倒不需窩在府里念書了,再住在府里反而不美了?!?p> 賈母聞言神色緩和許多,若是圣上不在意賈蘊念書一事,倒是真不需賈蘊這個“禍頭”留在府里。
“蘊哥兒今兒個見了圣上?”薛姨媽忍不住開口道,帶著急迫之意。
賈蘊見薛姨媽失態(tài),也是知道緣由,薛蟠可是還在大牢帶著呢,此時問起賈蘊面圣一事,自然是急不可耐。
賈母眾人也是心知肚明,尤其是王熙鳳,當初可是她牽線搭橋的。
賈蘊點了點頭,回道:“正是?!?p> 薛姨媽神色一緩,顧不得賈母在堂,忙問道:“蘊哥兒,不知道我家哥兒的事圣上是何意?”
賈母瞥了一眼薛姨媽,倒也沒言語,只是心里頗為不喜,他薛家的事,當舅舅不去圣上面前求情,還要她賈家的小輩去.....
薛蟠的事,大家伙都知曉,是他自個灌多了黃湯,怪得了誰.....
看著薛姨媽期盼的眼神,賈蘊回道:“陛下之意,小子怎會知曉,等陛下消了氣,薛大叔自然無礙?!?p> 賈蘊可不是愣頭青,薛蟠的事他怎么可能會在崇明帝面前提起,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薛姨媽聞言頓時傷懷起來,聽賈蘊這般語氣,還真如薛寶釵當初之言,估摸著在崇明帝面前只字未言,純粹是糊弄人。
一旁的王熙鳳嘴角不由冷笑,果真與她所料不差,男人啊,說一套做一套,不可信也。
王夫人看不下去了,當即不滿道:“蘊哥兒,親親相隱,能幫襯總要幫襯一二,若讓旁人曉得了,還說咱們府里的人沒個規(guī)矩?!?p> 聽這語氣,倒是怪起賈蘊來了。
賈蘊開口道:“小子自是知曉,只是小子人微言輕,怕是幫不上忙,不過太太放心,若能相幫,小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話反正是說出去了,做不做得另說,王夫人也是個精明之人,哪里聽不出賈蘊的話頭,神色不滿,剛欲開口訓斥,賈母平和道:“蘊哥兒有此心思甚好,妯娌之間,該幫的還是得幫?!?p> 見賈母發(fā)話了,王夫人只能咽下腹中的話語,只不過對賈蘊的印象愈發(fā)的差了起來。
而賈蘊則是回道:“老太太說的極是?!?p> 似要打發(fā)了賈蘊,賈母便說道:“你要出府自立門戶,倒也是好事。”
隨后偏頭吩咐道:“鴛鴦,去賬房支取一千兩銀子給蘊哥兒送去,算是老婆子的一番心意?!?p> 一旁的王熙鳳見縫插針,高聲笑道:“哎喲喲....還是咱們老祖宗心疼人,做您的曾孫兒,那可是福氣大了,趕明兒,我換身行頭,老祖宗賞個三瓜倆棗的,我也就知足了。”
賈母笑罵道:“去去去……哪都有你的事?!?p> 隨即賈母對著賈蘊道:“你既有自立門戶之意,老婆子也不攔著,若有需要,不妨直說,畢竟是一家人,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
賈蘊還真有事相求,當即說道:“老太太,銀子小子倒是不缺,不過身邊缺個伶俐的丫鬟伺候,那晴雯跟在小子身邊雖短,卻是個伶俐的,不知老太太是否舍得將那晴雯送給小子?”
賈母聞言便知道賈蘊說的是晴雯奴契的事,還以為是什么事,不就是一個丫鬟,原先既然把晴雯送到賈蘊身邊伺候,也沒必要小家子氣的。
“你既然中意,那便給了你去?!?p> 隨后賈母又吩咐道:“鴛鴦,取了晴雯的奴契,一并拿過來?!?p> 既然賈母愿意送銀子,賈蘊也不客氣,白得的銀子為何不收,本來賈蘊身上的銀子不多,還打算買個差些的屋子將就一二,有了賈母的饋贈,能買個不錯的宅院,何樂而不為呢。
念及此處,賈蘊和氣地說道:“那小子就謝過老太太……”
賈母能夠應下,倒不出乎賈蘊的意料,反正就是一個丫鬟的事,一千兩銀子都送了出去,還在乎一個丫鬟,早些打發(fā)了賈蘊,圖個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