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兇手
顧順之一邊跑著一邊咒罵著:“哪個翻了天!敢白日行兇!”
很快他們到了大胡子尸體不遠(yuǎn)的地方。
就在這時,有人撞了他一下,手中好似被塞入了什么東西。
他低頭一看。
赫然是一把牛耳尖刀,刀刃上還有一絲血跡!
“??!”顧順之驚呼一聲,把刀丟到了地上。
他這一叫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大家也都看到了他把刀扔到了地上。
“好??!顧順之,你這濃眉大眼的不僅強收我們的錢,居然還想要我們的命!”一個胡商憤怒的用手指著顧順之。
另一個胡商也叫嚷著:“光天化日!草菅人命!送官!我們要替阿卜兄弟討公道!”
一時間群情激奮,都向顧順之涌去。
顧順之的幾個手下自然知道不是他做的,可這時憤怒的人群哪里還會聽他們辯解。
更何況這些胡人都是野性難馴,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貨色!
顧順之幾個人雙拳不敵四手,被胡商拿下用牛筋捆綁了手腳,按著頭就要送往官府。
西坊市里正這時也到了,一面不斷的派人維護秩序,一面安排人將阿卜尸體抬往雍州府。
這個時期管理長安城的機構(gòu)并不叫京兆府,而是叫雍州府。
好在雍州府就在西坊市旁邊的光德坊,眾人很快就到了。
至于京兆府這個名字,那是唐玄宗時期才改的。
雍州府行政長官叫做雍州牧,一般都會有皇室子弟擔(dān)任州牧,但大部分事務(wù)都是由長史處理。
李世民未即位前就擔(dān)任過雍州牧。
現(xiàn)在的雍州牧是越王李泰,這會他也只是個八、九歲的孩童。
真正主持雍州府工作的是長史韋觀。
就是那個有著“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稱號的隴西韋氏。
坊市的里正早已派人通知了雍州府長史韋觀,西坊市有人被襲斃命的事情。
所以韋觀早已等在大堂之上。
堂下的里正陳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堂外眾多胡商一個個群情激憤叫嚷著。
“肅靜!顧順之,我且問你,阿卜可是你殺的?”韋觀拍了驚堂木。
顧順之在堂下不斷喊冤。
韋觀又問道“那為何兇器會出現(xiàn)在你的手中?”
“我不知道??!我也是聽說發(fā)生命案趕往現(xiàn)場,想要協(xié)助維護秩序,過程中被人撞了一下,兇器就出現(xiàn)在我手上了!”顧順之欲哭無淚。
韋觀只覺得荒謬不已:“那你可看到何人將兇器塞入你的手中?”
顧順之連忙說道:“沒有,當(dāng)時現(xiàn)場太過混亂,對方動作太快,我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兇器已經(jīng)在我手上了!”
韋觀略微一沉吟:“仵作可曾驗尸?”
一旁的小吏拱手道:“查驗過了,阿卜身上除了脖頸處的刀傷,其他并無外傷!”
小吏頓了頓又補充道:“脖頸處傷痕極其細(xì)微,仵作推斷兇手動作極其快捷精準(zhǔn),沒有給阿卜叫喊呼救的機會就將其斃命!”
“小人真的是冤枉??!這樣的手法我哪里會啊?還有,當(dāng)時陸大成幾個人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們可以作證!”顧順之聽到驗尸結(jié)果大聲呼喊。
韋觀一拍驚堂木:“帶陸大成幾人上堂!”
陸大成幾個人到堂上自然給顧順之做了證。
韋觀聽了證詞,心中已然信了不是顧順之殺的人。
畢竟作偽證罪名極重!這幾個小吏還沒有膽子做這樣的事情。
“傳阿卜攤位附近的商人!”韋觀要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現(xiàn)場目擊者。
堂外人群中擠出兩個胡商,快步走上堂躬身行禮。
“你們二人可目睹案發(fā)過程?”
“我們二人攤位確實在阿卜附近!但事發(fā)時各自都有生意招呼,沒有太過注意阿卜這里的情況!”
“上午到現(xiàn)在阿卜可曾與他人有交易?”韋觀問的更加仔細(xì)。
“有的!他一大早就賣了一件銅器!掙了不少,還向我們炫耀來著?!?p>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行兇的那個錦袍中年人就在混在堂下人群之中,而且衣服什么的都換了,連束發(fā)的帶子都換了顏色。
他聽了胡商的話,眼中一亮。
韋觀覺得似乎并無關(guān)系,又問:“還有何人光顧了阿卜的店鋪?”
“對了!阿卜出事前,我似乎隱約聽到他呼喊了一句,說什么要報官,我看了一眼,見他和一人摟在一起便沒有在意?!焙桃慌哪X袋說道。
韋觀蹭的站起身:“可曾看到那人相貌?”
那個胡商思索回憶一陣:“那人是漢人,年齡不小,身材并不是很高大,我記得穿著一件灰色的錦袍。當(dāng)時我沒有太過在意,所以沒有其他印象?!?p> 韋觀一拍驚堂木:“府內(nèi)捕快速去全城按他說的搜尋這人!本案兇手本官已經(jīng)知道了!待兇手落網(wǎng)再行審理此案,退堂!”
堂下的顧順之小聲問道:“大人,那我呢?是不是可以釋放我了?”
韋觀這才想起這里還有個倒霉蛋:“先將顧順之押入大牢,待兇手緝拿到位,審明案情再議!”
顧順之聞言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
堂外胡人聞言都覺得是韋觀有拖延之意,紛紛叫嚷不滿,不想惹惱了韋觀,派出衙役將人群打散。
“哼,什么緝拿兇手,兇手的樣子都不知道!”
“就是,一看就是想偏袒那顧順之!”
“事實如此明顯,肯定是那顧順之所為!”
這些胡人雖被韋觀派衙役打散,卻也是三三兩兩在議論。
但畢竟這里是唐人國度,他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眾人和阿卜又無太多交情,也沒必要和官府死磕,一個個也只好回轉(zhuǎn)坊市。
畢竟生意還是要做的。
剛才堂上作證的兩個胡商一邊罵著官府偏心,一邊朝坊市走著。
他們卻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yuǎn)處那個中年人時刻注意著他們的位置,默默跟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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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這樣的兇案很快傳遍了西坊市。
陳啟明自然也知道了死者正是早上賣給他燭臺的胡商。
但他自然沒想到這一切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眼看今天又是沒什么生意,他收起攤位,雇了馬車便朝入苑坊回轉(zhuǎn)。
到了別院大門口,下了馬車,和門口的侍衛(wèi)打了招呼。
那天他來的時候天色已晚,雖然已經(jīng)在這住了兩天,卻沒有好好觀察這里。
古色古香的大宅第上高掛了一方匾額。
上書“蟲二”兩字。
陳啟明呵呵一笑,古人套路還真是多。
不就是風(fēng)月二字去了邊框,意為風(fēng)月無邊之意。
很顯然,這處風(fēng)月別院是江夏王李道宗招待朋友聚會的地方,所以宅府之名也沒有那么嚴(yán)謹(jǐn)。
他從側(cè)門入院,進了自己寄居的偏院廂房。
把今天剛?cè)胧值臓T臺隨手放到了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