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她是誰?”方繼紅敏銳地覺察到了周蓉的異樣,再回想起馮化成方才報出的幾個名字,一種上當(dāng)?shù)母杏X瞬間涌上心頭。
“她……她是我的……我的筆友,因?yàn)橄矚g我的詩歌,所以經(jīng)常給我寫信,尋求一些關(guān)于人生道路的指引?!瘪T化成磕磕絆絆地說道。
李云帆看著周蓉,聽見沒有,你把人家當(dāng)愛人,人家又是怎么對你的?你大老遠(yuǎn)跑過來千里送人,結(jié)果就是這個樣子?
原先周蓉還抱著渺茫的希望,覺得詩人都是多愁善感的,馮化成來了這種荒郊野嶺,自己又不能過來陪他,想尋求一些情感上的撫慰也不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可現(xiàn)如今馮化成壓根就不承認(rèn)他倆之前的關(guān)系,周蓉直接陷入崩潰之中。
周蓉看起來聰明伶俐,但精神卻異常脆弱,此前全靠對自己和馮化成美好愛情的幻想支撐下去,現(xiàn)在連這個幻想都被馮化成親自戳穿,她的希望就此破滅。
再加上她性子又倔,原先對馮化成有多少愛意,現(xiàn)在就有多恨他,于是當(dāng)即發(fā)作,“筆友?只是筆友?你怎么不敢跟他說你之前在信里都給我寫了什么?”
說罷周蓉不管不顧地從包里拿出馮化成此前寫給她的信誦讀起來,又是“我的女神”,又是“我的繆斯”的,聽得李云帆一陣兒牙酸。
方繼紅聽著聽著就忍不住奪過信紙自己看了起來,一看果然是馮化成的字跡,而且信里面那些濃情蜜意顯然不是給一般筆友的,當(dāng)即便火冒三丈,“馮化成,你不是說你沒對象么?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還能是怎么回事兒?腳踩兩只……哦不,好幾只船唄!你該不會他心里只有你一個吧?事實(shí)上你只是他在貴州這邊吃苦時候的備胎而已!”李云帆毫不客氣地說道,要不是自己攔住了周蓉,沒讓她來貴州插隊(duì),哪兒輪的上你啊。
“我敢說他保持這種關(guān)系的遠(yuǎn)不止我姐一個人,剛才你也聽見了,還有什么成都的韓雪,昆明的唐玉,這還只是他剛才說的,實(shí)際上有多少搞不好連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我要是你啊,就趕緊去翻他的宿舍,瞅瞅到底有多少封這樣的信!”李云帆指著信紙說道。
這話提醒了方繼紅,她二話不說就往車站宿舍走去,周蓉也趕緊跟上,馮化成頓時慌了,“你們干什么?你們這是侵犯我的隱私!”
“馮老師,您怕什么呀?要是沒問題,讓她們看不就完了?”李云帆呵呵笑著攔住了馮化成。
馮化成畢竟是個文人,遠(yuǎn)不如李云帆身體好,拼命掙扎也沒突破李云帆的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方繼紅和周蓉進(jìn)了自己宿舍。
不一會兒,方繼紅抱著一大摞信封出來了,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一封封拆開,撿緊要的誦讀,周蓉聽著聽著臉色愈發(fā)蒼白了。
原來正如李云帆方才所說的一樣,在馮化成信里,把對方成為“繆斯”、“女神”的遠(yuǎn)不止她一個姑娘。
讀了幾封,方繼紅就讀不下去了,紅著眼圈走到馮化成面前,狠狠一巴掌抽上去,“你無恥!”
“啪!”周蓉也跟著上去來了一巴掌。
李云帆看著很滿意,對么,就要兩邊對稱才好看,要是只有半邊臉腫著,那多難看啊。
“你叫周蓉是吧?咱倆現(xiàn)在也算是同病相憐了?!狈嚼^紅比周蓉堅強(qiáng)許多,很快就恢復(fù)過來,上前拉著她的手說道,“咱犯不著為這種惡心人生氣,你大老遠(yuǎn)過來肯定累了,走,到我那兒休息去吧?!?p> 周蓉就像根木頭一樣被方繼紅拉著離開,李云帆也跟了上去,只留下馮化成被車站的搬運(yùn)工圍在中間嘲笑。
“我想好了,回去就給這些可憐的姑娘寫信,把馮化成的真面目告訴她們,她們要是不信,我就在信后面留下其它姑娘的通信地址,讓她們相互打聽!”方繼紅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信封,她走的時候也沒忘記帶上。
“厲害!這才像是咱們新時代的女性!”李云帆豎起了大拇指,她這一招可是救了不少姑娘,相較而言,拿人信件這點(diǎn)不道德就不算什么了。
“周蓉,你要是肯幫忙,咱們就一起寫!”可惜周蓉和她差遠(yuǎn)了,現(xiàn)在只知道哭,根本沒心思琢磨這些。
方繼紅有些看不起她,回頭看向李云帆,“多虧有你在,要不然這小姑娘還不知道會被馮化成騙成什么樣!”
“誰讓我是她弟弟呢,姐姐出了事,能不著急么!”李云帆也很無奈啊。
“你們是你從吉春過來的?這可真是夠遠(yuǎn)的,馮化成到底做了多少孽??!現(xiàn)在天都快黑了,你們也走不了了,就在我們知青點(diǎn)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我?guī)湍銈儐枂栍袥]有車?”方繼紅很熱心。
“我和人都說好了,那邊的工地天天有車回貴陽,明天一早就能去搭車。”李云帆謝絕了她的好意。
到方繼紅的知青點(diǎn)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們?nèi)艘黄痣x開,李云帆和周蓉準(zhǔn)備去貴陽,方繼紅則熬夜給那些被馮化成欺騙的姑娘寫好了信,準(zhǔn)備到鎮(zhèn)子上去郵寄。
到了附近的工地,找到一輛回貴陽的卡車,報上龍哥的名字順利搭上便車,等到鎮(zhèn)子上的時候方繼紅先下了車。
“周蓉,別想不開,這種男人沒什么值得留戀的!過陣兒我就給你寫信,你想回就回,不想回信也無所謂;秉昆,照顧好你姐姐??!”方繼紅向他倆揮手道別,周蓉依舊想丟了魂似的,坐在那里不動彈。
回到貴陽,找到龍哥感謝一番,順便把委托他收集的貴州特產(chǎn)丟進(jìn)隨身空間里,然后請他問問有沒有去重慶的便車。
這都是小事,龍哥當(dāng)天就辦好了,下午的時候,他們便上車前往重慶。
上車之后,周蓉總算是說話了,“秉昆,咱們這是去哪兒?回家的話不是該坐火車么?”
“都到貴陽了,離重慶就幾步路,不去看下咱爸合適么?”李云帆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