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伍的士兵看著地上的尸體怔怔出神,一路上的村民,奮起抵抗或任人宰割的無一例外全都被無情的斬殺,隊伍里的老兵下手果斷。對于無辜村民的哀求,恐懼,他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呼吸間便奪走了一條甚至數(shù)十條鮮活的生命。他們或許真正意義上的活著過,可沒有人在乎他們在死前那一刻的感受。
只會服從命令的殺人機器嗎?新兵看了眼身邊的同僚,難道這群家伙就是為了這樣的目的而加入軍隊的嗎?但殘酷的現(xiàn)實由不得他多想起初的畫面不適感已經(jīng)漸漸消失,麻木占據(jù)了自己疲憊身體。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天空逐漸變得陰沉昏暗,夜將至,風吹起了林間的枝葉,悶熱的空氣中終于帶了些許濕潤。“是要下雨了。”新兵亞瑟小聲道。
“他們跑不了太遠,都是些老弱病殘,以他們的腳力來算,這會多半已經(jīng)停下步伐休息了,再跑,是會累死人的,那個老家伙就是個很好的證據(jù)?!毙£犼犻L摸了摸下巴說道。
小隊一共十一人,斥候雙人組,步兵五人,隨軍咒師一人,弓箭手兩人,還有就是領(lǐng)隊的隊長。
前方穿來陣陣馬蹄聲,隨著聲音的漸漸變大,出現(xiàn)了兩個騎馬的身影,是探路的斥候,奇怪的是,馬背上還綁著一個人型的東西,他們下馬后才看清,是個女孩。也是和前方逃竄村民走散的。
亞瑟看著女孩稚嫩臉龐上的驚恐和不安,內(nèi)心發(fā)生了顫動。隊長揮了揮手,示意將女孩帶到身前,眼神示意了亞瑟。
亞瑟愣在了原地,隊伍里只有自己沒有沾血,隊長的意思是讓自己處刑這個女孩。這對于一個新兵來說,無疑是一種考驗,是一種折磨。
野獸,畜生。亞瑟的心中泛起了一陣惡心。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情嗎。
隊長看著亞瑟的神情,那微微顫抖的雙手,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隨即一道寒光掠過,尸首分離。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亞瑟的眼前被無情的掠奪。沒有任何言語,甚至死前來不及哀求,心中的憤怒和良心的譴責讓這個新入伍的士兵絕望迷茫了。
“下一次,你來動手,要比我做的利落干脆,你動不了手,我就讓你一次一次地看著我來殺死他們,直到你麻木為止?!标犻L冷冽的神情讓人害怕。一字一句從口中蹦出來。
小隊繼續(xù)往前進,亞瑟回首看了眼那一攤血跡,慘烈的樣子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揮去。隊伍里的中年男子看出了這個新兵此時的狀態(tài)。用手拍了拍他的頭,“沒什么大不了的,我進隊的第一年,看著老兵處刑,場面也很殘忍,讓我當場就吐了出來,輪到我的時候,我也像你一樣根本動不了手,跟木樁子一樣站在那里,直到第五次,我才揮刀砍向了一個老人?!?p> “殺敵我毫不猶豫,可我不知道,這樣殺一個手無寸鐵沒有反抗能力的無辜村民到底有什么意義,這就是我們追尋的和平正義嗎?”
“這是上頭的命令,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看見我們的頭兒了嘛,你別看他現(xiàn)在威風凜凜的,當年他也是被嚇吐的軟蛋。我還記得他比我晚入伍一年,那時候隊伍里有個老兵負責帶他,每次一處刑的時候,他人就消失了,躲起來了,被隊長發(fā)現(xiàn)狠狠地教訓過幾次。后來啊,他放跑了一個女孩,跟今天的差不多年紀,三天后敵襲來了,像是知道我們的行蹤一般。戰(zhàn)事很慘烈,那會兒一個中隊二十人,死了十七個,只剩下我和隊長,還有奄奄一息的老兵。最后我們逃到一處河邊,老兵的傷勢已經(jīng)過不了河了,我們親眼看著敵人在河邊砍下了他的腦袋,掛在了槍上,卻無能為力。自打那以后,這小子就變了,強韌,做什么都沖第一個,官職也上來了,都混成隊長了。”
亞瑟沉默不語,但這也絕對不是傷害其他手無寸鐵之人的理由。即使有一千種對,也不能去覆蓋一個錯。可這些話只能爛在肚子里。
隨著越來越深入森林,領(lǐng)頭的斥候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清楚的記得那三棵矮樹,居然走了將近兩里地它又出現(xiàn)了,不對勁,很奇怪。按理來說,以我們的行進路程,早就應該追上那些靠雙腳跑路的村民了,不應該走了這么久,連蹤跡都丟失了。難不成,是迷路了,還是說,中了什么人的術(shù)。發(fā)現(xiàn)不對的斥候隨即便報告了隊長,小隊停止了前進。
“嗯?那斥候還有點腦子,我以為他們還會晚點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繞圈,算了,那就提前一步行動吧。”
“可他們那么多人,我們怎么動手啊,咱四個加起來也沒他們劍多啊,大哥,要不咱再等等吧。”
“等不了,看見領(lǐng)頭的家伙沒,他身上的氣息告訴我,不是善茬,但好在他們只有一個隨軍咒術(shù)師,應該不是小朵的對手。小朵,發(fā)動暗圈,先解決那領(lǐng)頭的家伙,再逐個擊殺?!?p> 一柄長槍如驚雷迸射去了樹上,快如閃電,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音波,直直地定在了狐貍面具男人的耳邊。
“被發(fā)現(xiàn)了,小朵,快動手!”狐貍面具男強壓心中的震驚,朝同伴發(fā)出命令。
天空降下了一道暗幕,又極速縮小,將隊長和四人裹挾在其中。小隊其余十人和咒術(shù)師都沒來得及靠近。
戰(zhàn)術(shù)達成,擒賊先擒王,先殺最大的魚,小魚慢慢撈,這就是我的戰(zhàn)術(shù)。
領(lǐng)頭的狐貍面具男人名為,達拉,是一個戰(zhàn)斗經(jīng)驗極其老道,擅長利用咒術(shù)強化自身再近身肉搏的家伙,用的是一把雙刃短劍,腰間別著紅色小盒子,里面是鐵珠,用指力彈射可瞬間殺敵且無聲無息。
三天前,四人來到了村里。村莊一直流傳著一個秘密,有一份強大到足以撼動世界的力量隱藏在村子里。不少人覬覦這種力量,陸陸續(xù)續(xù)的前往村中一探究竟,可無一例外,只能證實傳說是假的。
但作為賞金獵人的達拉可不這么想,其他人沒找到,那只能說明他們不夠資格,不代表我達拉不能找到。越是難尋之物,我達拉越是喜歡。這個男人的野心,就是探知這世界的所有秘密。
四人分別為老大達拉,身形矮小,孩童外貌的佩羅羅,女咒術(shù)師奇亞朵,身形健碩卻心思細膩的格雷特。四人是達佩羅帝國有名的賞金獵人。只是價格遠超一般冒險者,沒什么人雇傭罷了。畢竟也不是誰都能請的動達拉。
“拜托老板,你這魚這么一點點大,居然要收我兩枚銅幣,我看你真是當我外鄉(xiāng)人好欺負啊?”
“你去其他地方問問,咱這里就是這個價,愛買不買,我看你是買不起,不買就去其他地方,別裝模作樣的,打擾我做生意?!?p> “你說什么?我看你是沒聽說過我達拉大爺?shù)拿枺闳ゴ蚵牬蚵?,我是差錢的主兒嗎?我只為有價值的東西買單,你這魚最多一枚銅幣,多了不可能?!?p> “行,你不走是吧,我可要動手了。”不耐煩的光頭老板摸了摸手上的殺魚刀。
“嘿嘿嘿,您說什么呢,別生氣嘛,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至于嗷,不至于,快把刀放下,我覺得您這魚啊,又肥又大,確實這個價,我就喜歡吃您家的魚,來給您兩枚銅幣。”達拉笑呵呵地說著。
“干嘛呢你,買條魚你買半個小時,快走啊,佩羅羅說有發(fā)現(xiàn),讓我們回去看看呢?!逼鎭喍湔f道。
“你懂什么,我這是跟咱老班深入交流賣魚的心得,你看,這老板就這條魚賣了我兩枚大銅幣,跟搶我的一樣,這不比干賞金獵人來錢快,站著就把錢掙了?!边_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有機會,老子一定狠狠地賺回來,讓他知道我達拉大爺不是吃虧的人。
“行了行了,誰人我們一看就是外來人呢,不坑你坑誰?!逼鎭喍湔f道。
遠處房間里的格雷特看著桌子上的東西陷入了沉思。佩羅羅在一旁撓著腦袋,也是不解。
就在兩人沉思的時候,桌上的藍色晶石突然亮出了一道閃光。石頭中穿出了一絲古老滄桑的氣息。
就算是佩羅羅也看出來這東西不簡單,不像是一般普通村落會有的??上ё约翰皇侵湫g(shù)師,感覺不到里面東西的力量。
達拉和奇亞朵此時也回到了住所,看到了桌上的晶石。咒術(shù)師奇亞朵感受到了晶石的力量,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不自覺想觸摸它。
意識到不對勁的達拉果斷的拉開了奇亞朵的手,可已經(jīng)晚了,奇亞朵的手上已經(jīng)沾滿了藍光。
晶石像是有了生命般地跳動了起來,片刻后,射向了空中,一道光柱直穿云霄,夸張的咒力傾瀉而來。海洋中的生物無論大小物種,全都在向海面靠攏,像是祈禱敬畏般的觀望。
達佩羅公國中,察覺到力量的大祭司對著手下說道:“余孽不散,輪回不止,它還是不甘心,召集軍隊,記住,一個活口都別留。”
直到自己闖禍的奇亞朵,看著達拉的臉,默不作聲。
剛想開口說什么的佩羅羅被達拉打斷:“快走,現(xiàn)在就拿著這東西走,越遠越好,這下麻煩了?!?p> 一處城堡內(nèi)的高樓中,身穿金甲,手持血紅劍的高大男子看著光柱說道:“輪回不止,你終究還是回來了。雖然比預期早了十年,也好,省得我去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