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知道這日溫慶初隨著潘飛燕回了潘家,卻并不知道溫慶初竟是當著眾人的面說要見她。
她只待在思方閣里,看了會兒傅良聲給她寫的信后,又兀自疊好,放回抽屜里收著。
因著俗禮,她在婚前自不可與傅良聲見面,可不見面并不代表兩人就此‘不說話’,如此書信往來,也正好解了暫時的相似之愁。
所以剛剛那封信確是傅良聲所寫,他的字很好看也很好認,方糖歡喜于他寫信給她,只是這人果然是好為人師,竟是寫信給她,也不忘夾送一份他的上課筆記。
方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仰,而數(shù)數(shù)日子,確也如他信中所言,離他們結(jié)為夫妻的日子不遠了。
其實若不是出了潘慧那事,思芳閣平日的生活也算是平平淡淡,知道她要在潘家直到出嫁后,傅良聲便買了許多書給她看,方糖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些書打發(fā)一下閑暇的時間。
在此期間小李氏也來過看她,見她面色很好,便也放心了,可她來潘家總是有事,而這事兒隱晦,還不得為旁人知道,也就讓阿云也出去了。
方糖也不知小李氏為何這般神秘兮兮的樣子,可也到底順著她的意思落座與她的身旁。
小李氏端出一木盒子,示意方糖打開。
方糖還以為里面裝的是一些首飾之類的物件便也只是隨意打開了,可這一打開便發(fā)現(xiàn)卻是兩本看起來已然破舊的書籍。
小李氏竟會送書給她?方糖不免奇怪,但仍是繼續(xù)翻開。
這是...方糖又仔細看了幾眼,這才意識到這都是些什么書。
不過這畫上的人物,動作,場景因都是黑白,而且畫工也一般,方糖除了好笑之余,也就沒有別的情緒了。
原先想著女兒家看到這些應(yīng)該會不好意思的小李氏因見方糖竟還繼續(xù)看著,便有些奇怪了,不由問道,“你可知這是什么?”
方糖如實點頭,而且還打趣起小李氏,“母親,這些書都是哪里來的?”
“你可是你外祖母留給我的,你如今要出嫁了,這東西自然要給你看看的,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琢磨去吧?!狈吹故切±钍嫌行┎缓靡馑计饋?,方糖笑出聲,只覺有趣。
小李氏走后的第二日便是方糖的出嫁之日。
昨日還是雨天,今日卻是放晴了,阿云抬頭看天后,便忙轉(zhuǎn)頭對著方糖笑道,“小姐,這老天爺啊定是知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看,這天氣多好呀?!?p> 方糖也不由從窗戶外眺望,確實是個好天氣呢,此時梳妝的丫頭正為她打扮,而她早已一身紅妝坐在鏡子前。
方糯也一早過來看她,只與方糖說了幾句話后,外面的敲鑼聲便傳了進來。
“小姐,傅家來迎親了?!卑⒃茝耐饷媾苓M來,臉上盡是喜色。
方糯也起身,從丫頭的手中接過紅蓋頭為方糖蓋上,“二嬸她們也來了...”因著是在潘家出嫁,小李氏,方正和沈氏也都來了潘家。
方糖透過紅蓋頭,看著方糯地和煦笑顏便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便被阿云和一名婆子攙扶了出去。
關(guān)于婚禮采用中式還是西式,方糖和傅良聲很快便達成了一致,就是既用了中式的迎親,卻也拍了西式的婚紗照。
但無論是哪種婚禮,方糖以為也都是挺累人的,好不容易被迎入了傅家后,她被留在了新房,也總算是可以暫時歇一歇了。
因著是傅家娶媳,自然永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齊聚一堂了,傅良聲身旁還好有幾名族兄相幫,為他擋住了不少敬酒,所以他還算清醒,只是這些族兄們也沒有白白幫忙的道理,竟是齊聲嚷嚷著要去鬧鬧洞房。
于是一眾人簇擁著傅良身一起到了后院新房,這些族兄都說至少要看看新娘子長的什么樣兒才罷休,說話間便要推門而入,傅良聲雖是有辦法斥退這些人,可因著是大喜日子,他卻過于嚴肅,就在無奈之時,身后卻有兩人走近。
“兄弟們也太不懂事了,洞房花燭夜可不等人啊,你們又何必賴著傅兄不放呢,你說是不是啊,慶初?”一副要來幫忙勸退眾人的潘祈禮來了,身后還跟著溫慶初。
溫慶初與傅良聲之間,唯一算有關(guān)系的,便是方糖了,所以此時潘祈禮問溫慶初,后者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了。
“潘公子難道就不想見見新娘子...”
“對了,新娘子可是潘公子姨娘的堂妹,那就是見過了,可你見過了,我們卻沒見過呀...”
“好了好了,快走吧...”
潘祈禮自以為幫了傅良聲的忙,待那些鬧洞房的人都離開后,這才攬住傅良聲的肩膀曖昧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傅兄快去吧?!边呎f邊還推了推傅良聲的肩膀。
傅良聲淡笑后,也就并不再理會潘祈禮和溫慶初進了新房。
潘祈禮見傅良聲如此,便也有些失笑,想著果然男人嘛都一樣,這種時候是猴急了些,但也情有可原不是,他準備抬腳欲走,卻見溫慶初仍定在原地。
“慶初這般該不會想去聽墻角吧?”潘祈禮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溫慶初這才回神,“大哥說笑了,我這就走。”
潘祈禮知道溫慶初仍對方糖有著那般道不明的情誼,可即使有又能如何呢,如今他已娶妻,她也已嫁人,這各有各的姻緣,往后還是注意些好。
而溫慶初此時的落寞不語,潘祈禮只當做沒看見,暗忖這以后,怕是還要他幫忙攔一攔,不然那傅良聲...
潘祈禮可是越發(fā)覺得自己這頭有被傅良聲牽著走的嫌疑了。
這屋外終于安靜了,屋內(nèi)雖也是同樣安靜的針落于地都能聽到,可方糖知道她心里咚咚地直跳,似乎仍不絕于耳邊。
紅蓋頭早已經(jīng)揭過,方糖只在傅良聲進屋時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是一直如此時這般低垂著雙眼。
潘祈禮笑看著方糖,見她珠釵在鬢,便柔聲問道,“這些沉不沉?可要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