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fā)走秦氏,溫銘瞅著天色,不再準(zhǔn)備出門。
捧著一本書,坐在后院亭里,溫?zé)岬暮语L(fēng)吹拂,卷起衣擺亂飛。
夕陽下,愜意又自在。
就是有點熱。
將近大半年的干旱,沒有下一滴雨,天天艷陽高照,城里還算太平,并未起多大亂子,偶爾有幾個急了眼的殺奪財,也很快被捉拿擊殺。
城外就不一樣了。
河道干涸,地里土捏不出一點水跡,莊稼直接絕收,凡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大面積逃荒。
修士日子也不好過,物價上漲,平日里嫌棄臟累的活,現(xiàn)在大把人搶著做。
照這樣下去,遲早出大亂子。
……
十一月,天氣驟然大變,下起了鵝毛大雪,一夜之間整個仙桃城成了雪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室外大雪紛飛,飛檐孤立;室內(nèi)紅爐溫茶,垂簾擋風(fēng)。
一本書籍,一盞茶,幾碟子瓜果糕點。
溫銘躺在太師椅上,腳踏在火爐邊,一手持書,一手端盞,累了就看窗外河上白雪。
一滋溜就過了上午。
吃過午飯。
溫銘裹上獸皮靴,系上法劍,披上大氅準(zhǔn)備出門。
坊市街頭蕭條了許多,兩邊的店鋪迎客修士,也無精打采,來往的行人匆匆,街頭巷尾都是蹲著找工作的散修。
他來到一家茶樓,里面人挺多,熱氣蒸蒸,十分熱鬧,徑直上了二樓包廂,點了一壺好茶和幾碟糕點。
不多時,一人推門而入,撣了撣身上的雪,拱手道:“讓溫兄久等了。”
來人是曾經(jīng)的師兄,丹齋梧桐居士的煉丹學(xué)徒冉琳,他的宅子還是托其找的,自從他離開后,近兩年未再聯(lián)系。
“也就剛來一會,茶還是熱的,先熱熱身子。”
溫銘站起身請他入座。
冉琳點頭入座,吹了吹茶,長飲了一口,吐了口氣:“溫兄,這幾年你過得可好?”
“馬馬虎虎,吃不飽餓不死,勉強度日罷了,說說你吧,這幾年可還行?”
“不瞞你說,過得不好,自從你離開丹齋不久,過不了幾月物價開始上漲,梧桐居士走了幾批貨,不知被哪路強人盯上,糟了埋伏受了重傷,也不再去丹齋,咱們這些人就自個散了去?!?p> 冉琳搖搖頭:“也沒在丹齋學(xué)什么本事,如今物價成天上漲,日子過得艱難啊,對了,還沒說,你今兒找我來有何事?”
“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前些日子在街面上遇到,也沒聊什么,今日正好得空,就想著一起坐坐?!?p> “也是,如今我在珍寶行里做事,不像丹齋來去自由,那日你我相遇,正好有急事,也就沒多聊?!?p> 冉琳說著說著,忽然抬眼看著溫銘:“你今日請我來,不會是想找我打聽,珍寶行的事吧?”
“讓冉兄猜著了,今日請你來,還真是想找你,打聽打聽珍寶行的事?!?p> “得,溫兄,真不是我不幫你啊,現(xiàn)如今仙桃城什么情況你也了解,一份穩(wěn)定工作,千百人搶著做,我也是費了好大的人情才過去的,你這……溫兄,實在抱歉幫不了你?!?p> 我是那種需要找工作的窮比么?
溫銘愕然,自個上下打量,衣袍普通,穿戴樸素,還真有點像啊。
看樣子,低調(diào)過頭,也不是什么好事。
“冉兄誤會了,我如今也是有活的……今日請你來,是受了一位大人所托,想找你打聽打聽,珍寶行拍賣物件的事?!?p> “當(dāng)真?”
冉琳上下打量了下溫銘,又看了看茶盞內(nèi)的好茶,恍然大悟,又有些羨慕道:“看樣子,溫兄你是發(fā)了啊?!?p> “不過跑腿打聽消息的活,值不得什么……”
溫銘故作得意,虛指上面道:“受大人看重,特意來打聽此事,你放心,只要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好處?!?p> “那就托溫兄的福了,那這樣吧,待我回去再打探一下,到時候撰寫下來,讓那位大人自己看?!?p> 冉琳欣喜,在珍寶行干了許久,自是知道,一些大人物看中什么物件,或者想要什么物件,都會提前打聽清楚,再過來親自查看。
待冉琳高興離去,溫銘抹了把臉,丟下一枚下品靈石就走。
前些日子無意中遇到冉琳,知道其在仙桃城有名的拍賣行工作,就有了今天這番相聚。
按理說不用這么麻煩,珍寶行作為一家大型拍賣行,一些奇珍異寶,都會提前散出消息。
但獲得消息的,基本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高修,普通修士就算知道,你也買不起啊。
如今有了冉琳,就省去了很多麻煩。
……
卻說冉琳,出了茶樓,回頭瞧了眼二樓,左右看了下,對著一拐角招了招手。
一人手插在袍子里過來:“人見著了?說什么了?”
“回去說,被瞧見了不好?!?p> 冉琳咳嗽一聲,旋即二人就走,很快就到了一處大宅子,拿出一銅鈴,搖了搖門就打開。
進了宅內(nèi),方見春色,紅的綠的黃的白的五顏六色,花開似錦;一汪池水里是異種金魚,一群群優(yōu)哉游哉,兩邊樹木綠意盎然。
“四季如春,扭轉(zhuǎn)乾坤,這一座‘四季輪轉(zhuǎn)陣’,當(dāng)比得中階低品陣,這得花多少錢啊?!?p> “這就說明,咱們跟著梧桐居士準(zhǔn)沒錯,你就說自從丹齋散了,就你我二人如今混得最好吧,有穩(wěn)定活,收入也不低,還時常有打賞……快走吧,想必居士知道咱們來了。”
二人嘟囔著,來到后院,就見梧桐居士,正在一八角亭內(nèi)打坐,旁邊候著兩名提著香爐的美婢。
二人放緩腳步,靜靜地杵在那等候。
好一會,梧桐居士吐了一口長氣,接過茶盞飲了口,漱了漱口,吐進美婢嘴里,這才瞇著眼道:“什么事?”
“回居士話,卻是有一件事,想讓您老定奪?!?p> 冉琳低身回話,把與溫銘相遇,然后今兒又被請去喝茶,打聽珍寶行的事詳細(xì)說了一遍。
末了,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看此事,我該如何做?”
“給一位大人物做事?”
梧桐居士失笑:“這仙桃城看似挺大,有實力的左右不過那些人,哪個不是一方雄主,還需要私下打聽珍寶行的事?”
“好了,此事你們不用管了,找陳亭領(lǐng)些茶水錢去吧?!?p> 冉琳二人大喜,連連感謝,逐退了去。
梧桐居士看著二人背影,想了想,搖了搖腰間鈴鐺,不多時一中年修士趕過去。
“譚申,你去給我盯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