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建文來看你了。”
徐建文和徐蓉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病房。他提著一個小果籃,里面裝著草莓,還有別的兩兜水果,應(yīng)季的櫻桃,以及一把香蕉。
“建文啊,你過來就好……”
徐從咧嘴露出了笑容,話語質(zhì)樸、平淡。
假使是責(zé)怪徐建文,他在高小學(xué)到的國文科、經(jīng)學(xué)科知識,應(yīng)能說出許多巧妙的修飾詞兒,不露聲色的譏諷、嘲笑徐建文的不孝。
但他更愿意選擇平淡、質(zhì)樸的話,去寬慰徐建文。
回來了……就好。
爹這么說過。
……
宣統(tǒng)三年九月下旬,臨近初冬的時候,徐二愣子總算騰開了時間,打算回家一趟。他已經(jīng)一個多月未曾回家了。
上一次他回了家,拒絕了爹給他的熟黃豆。
因?yàn)榇耸拢牡滓哺杏X過意不去,所以一直拖延著時間,不肯回家一趟??v然從縣城往家趕,只需個半時辰??伤褪菆?zhí)拗的犟著氣。
要是爹肯愿意道歉……。
為他兒時因?yàn)橐话腰S豆被打的事情道歉。他和爹之間的心結(jié),應(yīng)該會徹底消除吧。但他也只能想想,知道這件事是不大可能的。
父輩為子輩而道歉,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
“胡老爺,你說你看見了‘未來的事’,所以必須回家一趟,可這‘未來的事’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要回家一趟?”
走到塬坡,到了娃娃溝附近,快回到徐家堡子了,徐二愣子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了狐仙。這次回家,是狐仙的催促。
灰白狐貍坐在徐二愣子的肩上,它搖頭,不肯多說。
快到民國了。
快到一個動亂的時代了。
爹就是在民國元年的時候,被亂兵打斷了右腿,成了一個瘸子。要不是爹成了瘸子,也不至于在逃荒的時候落了后腿,和他走散,死在了路上,成了無人問津的一堆白骨。
它想阻止這一切,爹的腿不能折。
“是大蟲。”
見狐仙不答,徐二愣子也沒再追問,他走過一個高坡,到了村口處,忽然瞅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笑了一聲,“看來是大蟲和他爹進(jìn)了一趟山,捕了不少獵物?!?p> 灰白狐貍聞言,也向前望去。
堡子口處,立著一中一少兩個人,都是獵戶打扮,穿著防寒的破爛皮裘,頭上戴著一頂小氈帽。
只不過年少的穿著要干凈一些。
兩人的肩上都掮著一些獵物,基本都是一些兔子、野鶩、獐子的小型獵物。大的獵物,以二人的土銃,對付不了。
徐二愣子上前,準(zhǔn)備打招呼,可話在喉頭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頓時想起了少爺上學(xué)堂后見他的無適。
他在學(xué)堂文雅慣了,若說些粗話,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習(xí)慣。
“大蟲,叔?!?p> 他過了半響,言道。
“是二愣子?”大蟲沒應(yīng)話,似是還生著徐二愣子的氣。大蟲的爹倒是爽朗的接上了話,“你去了學(xué)堂,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穿著的這身長衫,和徐少爺一模一樣?!?p> 大蟲這一戶,是外來戶。一兩百年前搬遷到徐家堡子的。不姓徐,姓吳,宗祠也沒在新野。不然的話,若非迫于生計,鄉(xiāng)人頂多到山里采些野草、野果,偶爾也打獵,但萬不會將其當(dāng)做謀生的活計。
山里野物多,打獵是會死人的。
“少爺是藏青色的長衫,我這個……不是。”
徐二愣子臉色燒紅了一下,但稍縱即逝,他辯道:“我這是新裁剪的長褂,是藍(lán)色的,不是藏青色的。叔父,你再看看……”
他說著話,音量漸小。
后半句只在心里道出,未曾宣之于眾。
“和徐少爺?shù)摹_實(shí)不一樣?!眳谦C戶詫異了一下,然后順著徐二愣子的話往下說了下去。說完之后,他轉(zhuǎn)而問道:“二愣子,你怎么回來了?今天是放了假嗎?”
鄉(xiāng)野的人,不懂什么七曜日。只知農(nóng)忙、農(nóng)閑。
“是,是放了假?!?p> 徐二愣子心亂如麻,隨口應(yīng)付了幾句。
二人也沒了什么交流的余地,談了這一兩句話后,就互相道別,各自朝著不同的路徑進(jìn)發(fā),錯開了身。
徐宅在村西邊角,是一塊頂好的風(fēng)水寶地。聽陰陽先生講,徐家堡子的塬坡有若玄武龜甲,足抵溪流,四面緩坡,而徐宅就位于玄武龜首,氣脈在此匯聚。在此處建宅,足可以旺財運(yùn),興人脈。于是七十多年前,徐家太爺在此開地建宅。
越靠近風(fēng)水寶地,越是村中舉足輕重的家戶。吳獵戶是外來戶,故此在村東處,距離徐宅頗遠(yuǎn)。
不時,徐二愣子就來到了村西徐宅。
老爺站在門口,太太倚在門框處,皆是翹首以盼。
“是你?”
“你回來了?”
太太向前走了幾步,正在迎接親子,可見是徐二愣子走了過來,神色有些懨懨的,重回了舊地,她皺著眉頭,說了這兩句話。
“老爺,太太。”
徐二愣子低頭,躬身行禮道。
他大概明白為什么太太認(rèn)錯了他。男耕女織的時代,老爺家盡管是財東家,但太太亦要操持紡織,故此上了年齡后普遍眼神不好,容易近視。但太太們鮮少佩戴眼鏡。此外,他長衫的款式確實(shí)與少爺相近。
誤認(rèn)……,情有可原。
今日也到了少爺該回家探親的時候了。少爺和他不一樣,少爺每到日曜日,基本上都會回家一趟。少爺不用為生計操持。
“徐從,你怎么沒和書文一起回來?可是和書文鬧起了什么矛盾?”
老爺和藹的笑了笑,發(fā)問道。
他手捻著左腮黑痣上的一根長毛,眼睛微瞇,透露出一絲精明。
“徐從……不敢?!?p> 徐二愣子下意識心里一突,他仍低著頭,“我在縣衙工房還有一些活計未干,所以匆匆趕回家見爹一面,繞了小路,沒碰見少爺……”
他不太愿意和少爺同行。
馬只有一匹。
“也是,你許久未回來了,繞了小路?!?p> 老爺點(diǎn)頭,擺了擺手,讓徐二愣子退下,“你先回屋鍘草料吧,你爹和書文估計一會就回來了。記著,脫了長衫做,我看你這一身,也花費(fèi)不少錢。估計也只有這一身吧。碰壞了,可就沒了。”
俯瞰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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