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說實(shí)話,這一點(diǎn)江疏特別佩服老爺子。
因?yàn)槟芟锣l(xiāng)當(dāng)知青的家庭條件還都是非常不錯的,自身?xiàng)l件更別說了,但為了個姑娘,甘愿放棄那么優(yōu)秀的家庭,光憑這一點(diǎn)老爺子就好的沒話說。
或許也是因?yàn)檫@一點(diǎn),唐奶奶也覺得老爺子是個不錯的人,于是就決定跟他了。
江疏想,當(dāng)時唐奶奶接受老爺子的時候,心情特別復(fù)雜吧。
因?yàn)閺臈l件上看,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和彼此在一起會承受偌大的壓力,如果其中一方選擇中途退出,那么中間走過來的路一切都是走了廢路。
可是路程都走到了一半兒,就剩一半的路程了,如果不走下去,那就太可惜了。
江疏說:“爺爺,我想您應(yīng)該能理解當(dāng)時奶奶同意和你在一起時的種種為難吧?!?p> 老爺子說:“是啊,我非常能理解,她受到的壓力比我大的多的多,而且當(dāng)時我的家庭也是反對的,可我硬要我老伴兒,不惜和家里鬧掰,也要把她娶回家?!?p> 說著,老爺子的眸中泛起了淚光。
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他深情的盯著墓碑上的老人,唇角似帶著淺淺的笑。
“后來我把老伴兒娶回家,我的父母,親戚,只要是這個家庭里的成員,他們都排擠我老伴兒,幾乎沒有一個人是站在我們的立場的?!?p> “……”
聽著老爺子說的這些事兒,江疏心里說不出的感覺。
其實(shí)不管中間過程是如何的艱辛,但好在最后唐奶奶是雙贏的。
既得到了家庭的認(rèn)可,也有了這么好的老伴兒,更有了幸福。
往往最好的東西,都是會經(jīng)歷百次的災(zāi)難,才能修成正果。
就像老爺子和唐奶奶,因?yàn)樗麄儍蓚€的心是一致的,并且在這艱難復(fù)雜的過程中,沒有一個人是想著退縮的,那么光就這個想法,他們就已經(jīng)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考驗(yàn)了。
說完唐奶奶,唐老爺子又走到了另外一對墳?zāi)垢啊?p> 這兩個墳?zāi)故沁B在一起的,照片也是兩人的合照。
而且照片上的男女都很年輕,頭發(fā)還都呦嘿黝黑的,臉上一點(diǎn)皺紋都沒有,兩人笑的都很開心,眼睛都瞇了起來。
然而這兩個人卻和唐逸陽,極度相似。
【媽媽沈石溪,爸爸唐寅之墓】
猛的一下子,江疏就明白那天為什么會在墓地里見到唐逸陽了。
原來他是想爸爸媽媽了,來看他們了呀。
那天他心情肯定特別不好吧。
老爺子說:“這是唐逸陽父母,他們在唐逸陽18歲的時候去世了,那天剛好還是唐逸陽的生日?!?p> “什么原因呢?”江疏問。
“事故死亡?!崩蠣斪诱f:“那天他們兩個去工地查看了項(xiàng)目,回家的時候還給唐逸陽買了他喜歡吃的蛋糕,在車?yán)锏臅r候,唐逸陽和父母聊天兒特別開心,只是在電話將要掛斷的時候,一輛大貨車失控的朝他們兩個的車撞了上來?!?p> “……”
江疏此刻真想把唐逸陽緊緊摟在懷里。
肯定那天的記憶對于唐逸陽而言,這輩子都抹去不了吧,他可能也這十年里再沒有過過生日吧。
江疏能想象到當(dāng)時那個畫面。
唐逸陽聽到爆炸時臉上的反應(yīng)。
18歲他也才剛成年,就被迫收到了這么一個重大的“禮物”。
可能因?yàn)樘埔蓐柼珪[藏自己的情緒了,在江疏的認(rèn)知里,唐逸陽這個人特別的活潑開朗,積極向上。
他幾乎每天都在笑。
殊不知,他的這個笑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擠出來的啊。
江疏嘆了口氣,“當(dāng)時唐叔哭的肯定特別傷心吧。”
老爺子搖頭笑,“并沒有?!?p> “嗯?”江疏不明白。
老爺子又說:“那天的他特別平靜,看著父母血淋淋的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又蓋著白布被推了出來,他都沒有哭?!?p> “……”
江疏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種情況要是放在她江疏身上,早就尋死覓活的要去找父母了。
然而當(dāng)時的唐逸陽也只不過是18歲,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冷靜,他的內(nèi)心有多強(qiáng)大?。?p> 老爺子繼續(xù)說:“從唐逸陽出生到現(xiàn)在,就見過剛生下來時哭了幾聲,就再也沒看到過他哭的樣子。你別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就跟個二十四五的小伙子一樣,實(shí)則心里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個人最厲害之處就是會偽裝情緒?!?p> 江疏說:“是啊,在我的印象里,唐叔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他給我的感覺就是燦爛的陽光,讓人很溫暖?!?p> 老爺子說:“對,他是很多人的陽光,卻沒有一個人能成為他的陽光。”
忽然想到了什么,老爺子“哦”了聲,又說:“他也有過陽光的,這束光照亮了他很久,只是在某一個日落的時候,又重新還給了太陽。”
“???”江疏聽的有些糊涂了:“爺爺,您最后這句話什么意思?。俊?p> 老爺子笑說:“你還是別打聽了,我相信有一天唐逸陽會親口告訴你的。”
江疏“好吧”了聲。
兩人在墓地待到了下午。
直到太陽落進(jìn)了山頭,火紅的夕陽掛在天邊。
今天老爺子和江疏說了很多話。
能說的不能說的,老爺子通通都說了。
今天聽到唐逸陽成年那天的事,江疏心里就特別難受,直到回到唐家別墅,這股抑郁的情緒還在心里堵著。
江疏坐在沙發(fā)上,平板里播放著周一去學(xué)校要學(xué)的數(shù)學(xué)內(nèi)容,心思卻飛到了九霄云外。
唐逸陽下班回家,見江疏沒有熱情的過來幫他拎包,而是在失神,就連他回來開門的聲音都沒聽到,唐逸陽有些錯愕。
“江疏。”唐逸陽走過來輕輕的喚了一聲。
江疏“啊”了聲,看著唐逸陽笑笑:“唐叔,你回來了啊。”
“我早就回來了。”唐逸陽說:“你一直在走神。”
江疏尷尬的撓撓頭:“不好意思啊?!?p> 唐逸陽:“……”
唐逸陽敲了敲江疏的腦門:“走神就走神,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干嘛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