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路是我開,留下買路錢
“只是不知道,云家那小子做了什么事?竟得圣上賞賜牌匾?”
周扒皮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他膽子肥慣了,法治不了他,因此什么都敢干。
可是,這是他第一次將圣上御賜的東西據(jù)為己有。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過。
“老爺,不必憂心?!?p> “若云家知曉此事,想必早就鬧上門來了!”
“即便是云滄海本人,怕也不知此事!”
管家又寬慰道。
周扒皮喝了口茶,點(diǎn)點(diǎn)頭。
只不過,他心中有些詫異。
按理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距離清明時節(jié)越來越近了。
云明又有腰傷在身,必定不可能按時犁完地。
若按照常理推斷,云明早該跪在周府大門前,將云嬋五花大綁起來,求著他借牛了。
“這云明的骨頭,莫非真的硬如鐵?”
周扒皮皺眉。
損失一個云嬋,還是損失一年收成?
這里面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在這個朝代,以云家的狀況來說,損失一年收成,那可真是要一家都餓死了。
即便有云滄海去打獵,也不可能天天有收獲。
當(dāng)然,這不過是周扒皮一廂情愿的想法。
豈知短短數(shù)日,云滄海就已經(jīng)脫胎換骨,成長為云家的頂梁柱?
“你派人去云家租種的田地看看?!?p> 周扒皮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吩咐一旁的管家道。
管家躬身告退,連忙吩咐下去。
清明時節(jié)。
山中下起了細(xì)細(xì)的雨絲,隨著風(fēng)兒斜斜飄著,像綿綿的針線,織在田地上。
云明、秦氏正高興得忙著插秧。
云嬋也赤著小腳,嚷嚷著自己也要幫忙。
她拿著一株秧苗,搖搖晃晃走到田地里,沒走幾步就摔倒在泥濘里。
“咿呀呀?!?p> 云嬋一邊用力將小腳丫從泥濘里抽出來,一邊發(fā)出鼓勁的喊聲。
“嬋兒,莫要搗亂?!?p> 云明瞥了她一眼。
云嬋忙舉起手中的秧苗,道:“爹爹,我在幫忙嘞。”
說完,云嬋就把秧苗歪歪扭扭地插到田地里。
秦氏見狀,忍不住笑了,走過去將秧苗重新插好,又刮了刮她臉上的泥巴,寵溺地笑了笑:“有爹娘就夠啦。”
“不夠!我也要像哥哥一樣!”
云嬋鼓起腮幫子,呼呼吹氣。
聽到云嬋說‘哥哥’,秦氏忍不住凝視著遠(yuǎn)方。
她臉上浮現(xiàn)一抹憂慮。
“滄海這孩子,倒是太用功了?!?p> ……
黃昏時分。
云滄海早早到了月浪山的水簾洞前等候。
按照城隍爺透露的消息,今天這里會有陰兵借道,入人間,享受世人燒的香火、紙錢。
就在云滄海靜靜等候的時候,鹿妖也過來了。
他想借著云滄海身上的‘先天之氣’,提升自身道行,云滄海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云滄海倒也不反感,任由鹿妖在他身邊站定。
云滄海雙手枕在腦后,背靠鹿妖的身子躺著。
他臉上顯出放松的神情,靜靜等待。
漸漸的,夜幕降臨。
一彎明月掛上了星空。
云滄海調(diào)整呼吸,注視著眼前的山洞。
“奇怪,怎么還沒出現(xiàn),那城隍莫非騙我?若真是如此,定要砸了他的泥塑!”
云滄海心想,月亮都掛在天上一個時辰了,還沒動靜。
就在云滄海打算放棄的時候,那座熟識的瀑布水簾洞卻突然出現(xiàn)了變化。
原本流動的瀑布,突然靜止了,如同瞬間凍結(jié)一般。
漸漸的,凍結(jié)的瀑布化為黑色,仿佛簾子一般向兩邊打開。
云滄海靜靜聽著,洞中竟有蹬蹬蹬的腳步聲,如千軍萬馬奔騰。
一旁的鹿妖早已目瞪口呆,嚇得癱軟在地,傳音給云滄海:“恩公啊,這是什么景象?還是離去吧,這陣仗太過駭人?!?p> “怕什么?”
云滄海朗朗出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鏗鏘有力。
自從踏入‘修煉’一途以來,云滄海早就明悟了勇猛精進(jìn)的道理。
便是瀑布周邊有濃濃黑霧浮現(xiàn),云滄海依然不懼。
“陰兵借道,生人勿近……”
“陰兵借道,生人勿近……”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飄入云滄海耳中。
緊接著,洞中走出兩隊(duì)鬼兵,個個都身披重甲,泛著寒氣。
一旁的鹿妖感受到這徹骨的寒冷,忍不住渾身哆嗦,他有一種感覺,這寒氣,恐怕不止能凍住他的肉身,甚至能凍住他的靈魂!
但是,云滄海依然站在一旁,似乎沒有受到這黑霧的影響。
鹿妖暗道,不愧是恩公,真是有本事!
實(shí)際上,云滄海練的是先天之氣,乃練氣境界中最高級的法門,自然不懼這這種黑霧。
云滄海目光灼灼,饒有興趣地盯著水簾洞門口列陣好的兩隊(duì)陰兵。
“他們在做什么?莫非是要迎接什么人嗎?”
正在云滄海沉思的片刻,沉寂的洞中走出一人。
與那些覆蓋在盔甲下看不清真容的鬼兵不同,走出來的這個人,顯出了面容,不過蒼白無血色。
看他裝束,倒像是這一隊(duì)的頭頭。
“咦?”
看到云滄海站在一旁,好奇打量著他們,洞中走出的鬼感到一絲詫異。
便是那些修士站在這里,也要被凍住靈魂、凍住肉身!
細(xì)細(xì)觀察了云滄海一陣,那鬼才露出震撼與釋然的表情:“當(dāng)今天下,竟然還有人修先天之氣!”
“先天之氣,法門稀少、難以修煉倒不說,便是入了門,往往也需要花費(fèi)數(shù)十年的養(yǎng)氣功夫,一般人哪里有這個性子呢?”
他作為領(lǐng)頭的鬼,要負(fù)責(zé)看管這一處洞口。
因?yàn)?,等一下會有?shù)不清的鬼從洞中走出來,到人間去享用香火、紙錢。
“陰兵在此借道,汝等還不速速離去?”
見云滄海在一旁,盤膝修煉,領(lǐng)頭的鬼沒有張嘴,只是看向云滄海,那黑色的雙唇竟好像真的會動般,傳出聲音到云滄海腦中。
緊接著,兩隊(duì)陰兵紛紛重?fù)袅艘幌率种斜?,道道波動傳來,震顫著云滄海的腦子。
云滄海暈眩了好一會兒,卻不管不顧,仍舊坐在一旁修煉,養(yǎng)自己的‘先天之氣’。
小人如鬼,小人如鬼??!
如今見了真正的鬼,云滄海越發(fā)明白了這個道理。
如果他就此退去,便會喪失修煉良機(jī)。
云滄海睜開微閉的雙目,目光明亮,大聲說:
“陰兵借道?管誰借道?”
“我是此地山大王,此路是我開,汝等借道,自然需要留下買路錢。”